作者:九月流火
以后会变好吗?萧子铎不知道,他说:“我不奢望未来会变更好,只要今日这一切能停留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十分感激。”
谢玖兮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忍不住道:“现在有什么好的,萧家厚此薄彼,你爹不管你的死活,你为了照顾你娘放弃那么多,她却完全不认你,每次都会把你打伤。他们上一辈的恩怨与你何干?你什么都没做错,却要你来承担后果。”
南阳公主和萧道之间就是一笔烂账,实在很难算清楚。南阳公主原本是嫡出公主,早年据说姿容美丽,仪态万方,是建康第一美人。世家大族彼此联姻,其实压根看不上皇族,是萧道主动求娶南阳公主,屡次和家族抗争,才终于和南阳公主结为夫妻。
他们两人刚成婚时感情非常好,一度是段世家子和公主的佳话。但是恩爱夫妻抵不过朝堂斗争,元嘉年间三次北伐失败,刘宋统一天下的优势被消耗殆尽,朝堂内外怨声载道。
南阳公主的兄长——太子刘劭和权臣不合,相互指责是对方导致北伐失败。权臣撺掇文帝废太子,刘劭听闻后先下手为强,发动政变,冲进宫杀了文帝。
刘劭此举大逆不道,讨伐声四起。南阳公主的三弟,也就是先帝孝武帝在萧道的拥护下攻入建康,杀了刘劭,自立为帝。
孝武帝非嫡非长,不受宠爱,原本没有资格继位。他靠造反登上帝位后,害怕其余兄弟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所以孝武帝疯狂屠杀刘宋宗室,尤其是刘劭的血亲,连襁褓中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南阳公主是刘劭的嫡亲妹妹,原本也在屠杀名单里,据说行刑的士兵都冲进南阳公主房间里了,多亏萧道赶来阻止,南阳公主才留得一命。后来萧道将南阳公主贬为妾室,圈禁别院,都是为了留她性命。
这段血腥的宫廷政变对史书来说叫元嘉之祸,而对南阳公主来说,是她的长兄杀了父亲,三弟杀了长兄,丈夫协助三弟杀了自己的嫂嫂、侄子侄女、外祖表兄,哪个女人受得了这种刺激呢?
自此之后,南阳公主的神志就不太正常了,再不见曾经高贵美丽的嫡公主模样。她时常在枕头底下藏着刀,屡次刺杀萧道,好几次差点就被她得手了。
萧家人看到这个疯妇竟然刺伤萧道,怒不可遏,这些年不知多少人劝过让萧道杀了南阳公主,萧道都不肯,甚至还让南阳公主生下了儿子。萧道辗转各地征战,只要他回建康,必会来兰园,次数比去谢颖的房间还要频繁些。
萧子铎沉默片刻,说:“不怪我娘,她一看到我就会想到父兄的惨死、自己遭受的屈辱,如何能开心呢?萧道似乎也没什么错,萧子锋是正室所出,血统高贵,外族显赫,勤奋好学,品行端正,人生所有经历都能拿到阳光下,任由世人点评、艳羡。而我呢,我的大舅杀了外祖父,舅父之间相互残杀,同室兄弟几乎都杀完了,他们也不安生,而是和姐妹甚至母亲秽乱。我想,天底下任何人面对这样两个儿子,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那是他们做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呢?”萧子铎直起身,他想抱住她的肩膀,抬起手却又犹豫,最后无声放下,“那么多代皇帝,每一个都残暴荒淫,当今圣上是我的表兄,和我的血缘算是很近了,但连他也走上先帝的老路,和山阴公主不清不白,一日不杀人就头疼。或许就像外人说的那样,武帝杀人太多,后代被诅咒了,刘氏血里天生就流淌着肮脏不堪。他们如此,我会不会也是如此?”
“不会的。”谢玖兮将他的伤口妥帖包好,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荒唐残暴是他们自己的问题,我相信,你绝不会这样。”
萧子铎看着她,在她面前,萧子铎坚决勇敢,无畏生死,同时他也疑虑胆怯,脆弱不堪。
她是他的铠甲,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支柱,也是他的妄想。
萧子铎垂下眼睛,看着她纤细无暇、近在咫尺的手,说:“所以我说现在这样就很好,阿娘在,你也在。如果此生能如此延续下去,我简直感激涕零。”
谢玖兮和瑶姬都想炼出不死药,但萧子铎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他并非不相信谢玖兮,而是觉得长生不老没什么好。萧道视他如无物,谢颖处处防着他,萧家众人也话里话外提醒他尊卑有别,别想着和萧子锋争。
可是,萧子铎压根不在乎这些。权势也好,长生也罢,历代帝王都割舍不了的心魔,对他来说却毫无吸引力。他所思所想,唯有母亲平安,她在身边。
谢玖兮道:“你的愿望说了和没说一样,你娘和我本来就在啊。相比之下我的愿望就很贪心了,我希望祖母无病无灾,希望大姐姐一切顺遂,我们一家能永远相伴。”
萧子铎问:“那你的未来郎婿呢?”
谢玖兮奇怪道:“你们为什么总问这个,我又没有郎婿。”
“以后总会有的。”萧子铎盯着她,缓缓道,“假如除去谢老夫人和谢皇后,你还剩最后一颗不死药,你会给他吗?”
谢玖兮认真地想了想,说:“我都不认识他,所有人就告诫我要多习妇德,以后嫁到夫家好侍奉舅姑,相夫教子。还没出现就想对我指手画脚,我才不会管他死活。如果我只剩下最后一颗药,我一定给你。”
萧子铎轻轻笑了,用调侃的语气说:“多谢皎皎。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舍得让你嫁给他人了。天底下再不会有女子比你更好,不如以后我娶你,绝不对你指手画脚,也不让你来侍奉父母,我会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你说好吗?”
谢玖兮想想,这倒也是个解决办法,她爽快点头:“好啊。这样我就再也不用瞒着祖母偷偷摸摸出门了,也不用在丈夫和你之间选择。如果只剩最后一颗药,你给我,我给你,我们都省了一颗丹药呢!”
萧子铎看着她笑:“你的算术还和小时候一样好。”
两人相视而笑,如儿时一般亲密随意,毫无猜嫌。然而笑谈背后,萧子铎眼底却难掩落寞。
多少真心话以玩笑的口吻说出。从六岁初遇起,他每日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她来找他。他并不信不死药,却陪着她一起炼丹;他八字轻,容易招惹鬼怪,算命先生都说他这是福薄早逝的命格,在阳气重的地方小心调养还能多活几年,如果出入阴煞之地,必死无疑,但他还是随着她常年和妖怪打交道,时不时往阴气重的地方跑。
她天性淡泊,聪明洒脱,只要认定一件事就投入全部精力,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这种潇洒引得很多人倾心,可是她谁都不爱,依然热忱专注地沉浸于自己的世界。
萧子铎很早就明白她心中无情,所以自觉地站到玩伴的位置上,陪她玩闹,为她善后。可是,她已经十四了,身边迟早会有另一个男人。她不在意情爱,谢家看不上萧子铎的身份,谢老夫人中意的孙女婿绝不会是他。
萧子铎就像一个死刑囚徒,每一天都在等待宣判,然而每一天又忍不住期待,或许,她对他是不同的呢?
可是,他以玩笑的口吻提出她在未来夫婿和他之间选谁时,她毫不犹豫选了他。萧子铎开心于她选择他,又悲伤于她从没有想过,他也可以是她的夫婿。
屋外突然传来咳嗽声,打断了两人说话。谢玖兮收回手,萧子铎立刻整理好衣袖,他们刚坐好,窗户就支开一条缝,一道白影钻了进来,轻巧落到地上。
狐狸居高临下睨着他们,道:“看来是我来的不巧,打扰你们郎情妾意了。”
她们狐妖脑子里好像只有情情爱爱,谢玖兮早就习惯了,问:“你回来了,缺的那三味药材你找到了吗?”
瑶姬跳到案几上,蓬松洁白的狐尾在她身后缓缓摆动:“你们两人在这里谈情说爱,哪知道找材料的不易?不死药需要的灵草本就难寻,这些年不断失败、不断消耗,我知道的那些藏宝地点都快挖空了。天冬草还算充裕,但千年元参只剩最后一株,千年莲心已经没有了,只余下九百年份的,而且只有两株。”
谢玖兮听到材料深深皱眉:“一根元参只够开炉一次!”
瑶姬理了理腿上的毛,说:“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谢玖兮沉吟许久,说:“元参是主药,如果元参年分不够,最后很难成丹。所以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以后药材更次,炼制出不死药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低。这次莲心年份欠缺,我们只能用更好的太阳石、太阴石补齐。瑶姬,你知道哪里有极阴、极阳的石头吗,要你已知范围内最好的。”
瑶姬仔细想了想,说:“属阴的石头我倒是知道不少,阴气最强的应当数河陵村那块。至于阳石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们狐妖修炼喜阴,很少接触阳性之物。我得回族中问问长辈,或许他们会知道。”
“好。”谢玖兮说,“事不宜迟,兵分两路,你去打听太阳石,我和既明去河陵村找太阴石。”
瑶姬点头,跳下桌案往外走去。八年前瑶姬被谢玖兮身上的印记打伤,折损了一半修为,容貌也被打回五十岁的老妪,没法再化形为妙龄少女。自此之后瑶姬就很少化形,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都用狐狸本体。
瑶姬走到窗边,出去前忽然回头,似笑非笑看向萧子铎:“提醒你们一句,河陵村地形低洼,四面环水,是天生的聚阴宝地,女鬼姐妹们最喜欢去那里修炼了。命格差的人去那种地方可要小心,别真死在那里。”
谢玖兮听到这种话很不开心,沉着脸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再这样,我就不帮你炼丹药了。”
瑶姬耸耸皮毛,纵身一跃跳到院墙上:“实话而已。”
瑶姬像一道白光,眨眼间就不见踪影。谢玖兮握住萧子铎的手,说:“别理她,我们两人能投胎在世家,可见命格好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子铎笑了笑,心里却知道瑶姬说得没错。谢玖兮命格贵,他可未必。
他在都城建康都能吸引来鬼,去那种聚阴之地可想而知。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谢玖兮一个人独自出门,萧子铎没有告诉谢玖兮自己八字轻,不宜沾染阴气,而像是没事人一样应和:“皎皎说得对。我安置好母亲,出去一两天应当不碍事,但你那边能脱身吗?”
谢玖兮想起这个就头疼,有时候她真的觉得她应该和萧子铎平均一下,萧子铎一年四季无人关注,而谢玖兮是天天有人找。她能假借看书偷溜出来一小会,但谢老夫人那边早晚都要请安,她如果不在家,一定会被祖母发现。
谢玖兮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走前好像接到一份请柬,说是琅琊王氏设曲水宴,邀请宾客去会稽山游玩,要走两三天。我就假称去参加曲水宴,出门后我们直接去河陵村,尽量赶在三天内回来,我祖母又不会去问王家人,应当不会发现。”
萧子铎听到王家给她送请帖,眉尖动了动,不动声色问:“王氏的曲水宴十分有名,来往皆是名士清流,你们两家门当户对,你当真不去?”
“我又不认识他们,我去做什么?”谢玖兮说,“如果你去的话,我好歹有个说话的人,如果你也不去,我只能在宴会上听那些人谈空话,无聊透了。有这些时间,我还不如算丹药配方。”
萧子铎悠悠问:“王氏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谈话怎么会无聊呢?”
“我最烦那种绕来绕去不好好说话的人。”谢玖兮说道,“远不如和你相处自在。”
萧子铎叹了声,道:“我自小不受家族重视,没请过夫子西席,不及其他世家公子文雅。等皎皎见了王家公子,恐怕就会觉得我无聊了。”
“怎么会。”谢玖兮道,“你虽然没有夫子,但这些年你一直在自己看书,哪里不文雅了?”
萧子铎毕竟姓萧,再不受重视也比中等世家过得好。他对吃穿没什么要求,所有余钱都用来找山川地理、冶铁农经之类的书看。这些书在世家眼里无疑是最不上台面的东西,朝堂里只有下品寒门才会处理这些庶务。谢颖见萧子铎竟然这样不思进取,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子铎说道:“可是,我看的那些书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谢玖兮轻嗤了声,说:“什么叫雅呢?这个世道最需要的是能打赢仗的将军和能让百姓吃饱饭的皇帝,而不是一群只会空谈玄学的名士。我倒是觉得,你比那些夸夸其谈的世家郎君强多了。”
萧子铎心里很是受用,却还是一副自卑谦虚模样,不经意道:“皎皎,也只有你会哄我了。在长辈眼中,我无人管教,不务正业,哪里比得上二弟这样师从名士的骄子?”
他越是这样说,谢玖兮越是逆反。她轻哼一声,抱住萧子铎的手臂说:“我就是觉得你好。下次如果有人说你,你告诉我,我去和他理论。”
萧子铎唇边轻笑,覆住她的手,缓缓收紧:“好。”
作者有话说:
萧子铎:激发被动技能——茶言茶语。
第60章 夜新人
一辆马车驶出谢府,在一个巷口停下。侍女跟在车边,前后张望着:“四娘子,您说的汇合队伍在哪儿?时辰都快到了,其他郎君、娘子怎么还不来?”
前几天谢玖兮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去参加王家的曲水宴了。侍女们喜出望外,然而谢玖兮说她此行要低调,不想带奴仆,而且她要和其他世家娘子一起去会稽山,连侍卫也省了。
谢老夫人怎么可能让谢玖兮如此寒酸地出门,最后好说歹说,谢玖兮带了两个侍女,一个车夫。
谢玖兮说已经和其他娘子约好了,让车夫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巷口停下,侍女伸长了脖子张望,怎么都想不通世家娘子们为什么会选在这个地方碰面。她正左顾右盼,忽然后脖颈一痛,软软晕了过去。
谢玖兮从后面接住侍女的身体,她赶紧抬头看,幸好,车夫也被萧子铎打晕了。萧子铎叹息:“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你谎言铺陈这么大,很容易被拆穿的。”
谢玖兮说:“别废话,快帮我把他们抬进去。”
谢玖兮和萧子铎把侍女和车夫搬入马车中,在一家客栈租了一间房,付了五天房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然后,他们趁店小二不备,将侍女和车夫从窗户运进去。
谢玖兮这些年为了炼制不死药,学了很多普通丹药练手,制作几颗让人昏睡的丹药根本不在话下。谢玖兮给两个丫鬟和车夫喂了昏睡丹,确保他们不会中途醒来后,又在门口设了禁制,谢玖兮和萧子铎再三检查,确定没有遗漏便跳窗出去,一人牵了一匹马,往河陵村赶去。
他们两人轻装从简,在傍晚时分就抵达河陵村。谢玖兮牵着马站在山上,俯瞰下方村庄,说:“果真和瑶姬说的一样,这里地形低洼,阴冷潮湿,河流将河陵村围成一个圈,是天生的招阴之所,难怪这里会孕育出太阴石。”
萧子铎站在谢玖兮身边,看着下方村落,皱眉道:“这个村子有古怪。”
谢玖兮忙问:“怎么了?”
萧子铎指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小路,说:“现在是落日时分,务农之人归家,按理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可是你看,这个村里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路上没有行人,屋里也没有炊烟。这太反常了。”
谢玖兮自小生活在世家云集的乌衣巷,要不是自己折腾丹药,恐怕连烟味都闻不到。谢玖兮不明白正常村子该是什么样,说:“到底有什么古怪,我们去探一探就知道了。走吧,小心点。”
萧子铎应好,两人纷纷上马,萧子铎骑马走到谢玖兮身边,低声提醒道:“我们初来乍到,不可不防,一会不要透露真实姓氏。”
谢玖兮点头。河陵村四面被河水环绕,唯独村口有一架木桥,可以由此出入村子。谢玖兮和萧子铎牵着马过桥,果真,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天色渐暗,冷风阵阵,两边屋舍俨然却鸦雀无声,家家户户横梁上、门板上都贴着一个形状怪异的图案,像是某种图腾。谢玖兮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凑近了萧子铎:“这里真的有人吗?”
萧子铎看着两边的门,挑了一扇轻轻叩门:“叨扰了,我们是过路的行人,路过贵村天色已晚,想在这里借宿一宿,主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村庄静悄悄的,萧子铎的敲门声显得十分突兀。萧子铎说完后无人应答,然而,谢玖兮却觉得村庄愈发安静了,有一种刻意的静默。
萧子铎说完后缓了缓,再次敲门:“请问有人吗?”
谢玖兮忽然觉得背后有眼睛窥视她,她立刻回头,却什么都没找到。谢玖兮在路口盯了很久,轻轻拉萧子铎的衣袖:“算了,里面可能没人,我们走吧。”
谢玖兮刚说完,前方忽然传来响动。木门小心翼翼地支开一条缝,里面用铁锁缠了好几圈,只能露出一只眼睛。一个中年男子隔着锁链,警惕地打量他们:“你们是谁?”
终于开门了,萧子铎说:“我们是过路行人,经过贵村,想在此休息一晚。主人家放心,我们会付房钱的。”
男子眼睛上下扫过他们,砰地一声关上门:“不留不留,我们家没有余房了,你去别的村留宿吧。”
萧子铎注意到男子让他们去其他村庄,这句话有些奇怪,就算主人没有多余房间,村中其他人家总有,他为什么直接让萧子铎出去呢?
萧子铎停在门口缓缓问:“可是天色已黑,赶路并不方便,能否请主人家指条明路?”
可是这一次,萧子铎在门口停了很久,里面的人都没有回答。谢玖兮对萧子铎说:“算了,既然主人不方便,我们去别家问问吧。”
萧子铎点头,牵着马走向下一家。谢玖兮明明看到有人从门缝中窥探他们,然而他们上前敲门时,里面却许久不肯应答。
萧子铎道:“皎皎,看起来这里不太欢迎外客。我们换一个地方……”
萧子铎话没说完,村子主路忽然快步走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后面跟着一群青壮年,他们手里拿着钉耙、锄头等农具,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萧子铎两人道:“村长,就是他们!”
谢玖兮被这种架势吓了一跳,喃喃道:“我们只是来投宿,就算不欢迎,也没必要用这么大阵仗吧?”
萧子铎上前一步拦在谢玖兮身前,对着人群说道:“我们是偶然路过的行人,对贵村并无冒犯之意,诸位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