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没料到谢玖兮并不领情,冷冰冰说:“皇帝如今才六岁,这就算计太子妃之位,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谢韫玉瞪了谢玖兮一眼,觉得她这个人实在不识趣。但现在的皇帝确实是一个六岁小娃娃,谢韫玉也不好把话说开,便轻轻哼道:“不识好人心,随你吧。”
萧子锋亲自送谢家女郎回府,自然又在谢家引发一波热潮。如今的当家夫人,也就是谢韫容的母亲谢大夫人礼数周全地送走萧子锋,等一关门就问道:“以前只觉得豫章王和你们年岁相当,今日一见,豫章王竟已长成此等芝兰玉树之姿。四娘,你对豫章王怎么看?”
谢玖兮幽幽说:“依我看,他远不如在青州杀敌的萧子铎。两个同一天出生的儿子,封萧子锋却不封萧子铎,这种事也亏他们家干得出来。”
谢韫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被谢韫玉横了一眼才讪讪捂嘴。谢大夫人忍住抽动的眼角,心想这位四娘子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不通人情世故,听不懂人话。
谢大夫人只能说的再明白一点:“二姑妹从小就喜欢你,她提过好几次,想娶你做他们家新妇。四娘,你今年已经十六,要不是为守孝耽误了一年,去年就该定亲了。你觉得豫章王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玖兮冷冷道,“谢家旁系这么多女郎,既然大伯母觉得豫章王好,那随便挑一位愿意的姐妹嫁过去就好。反正我不嫁。”
谢大夫人被堵得一梗,她是世家女,出嫁后成了世家妇,身边接触到的女郎哪一个不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谢玖兮这般桀骜的!
但谢玖兮毕竟不是她的女儿,谢大夫人怕担上苛待已故小叔之女的恶名,不敢逼她太紧。正好谢韫玉即将出嫁,谢大夫人想着谢玖兮还没开窍,所以抗拒成婚,如果看到别人婚嫁,亲自去体验一遍婚礼流程,或许就会改变想法了。
于是谢大夫人说道:“刘家已递来帖子请期,我看十月初五不错,宜嫁娶,便和刘夫人定在了十月。只是刘大郎被调去广陵做太守,敬尚也跟着他父亲去了。如今北边虎视眈眈,敬尚身处要任,无法离开,二娘恐怕得去广陵成婚。”
敬尚是谢韫玉的未婚夫刘于穆的字。刘于穆出身彭城刘氏,是仅次于王谢的一流士族,对谢韫玉这个庶女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夫家了。谢韫玉盼这天盼了很久,只是去外地成婚而已,她毫不犹豫应下:“多谢大伯母,侄女愿意。”
谢大夫人说:“好,正好六郎赋闲,我让六郎送你去广陵。二娘虽是庶女,但也是我们谢家的女郎,不能被人轻慢了。若没有姐妹送嫁她颜面不好看,三娘,四娘,你们也随六郎一起去广陵吧。”
能出门散心,谢玖兮当然一口答应。反正广陵离建康很近,谢韫珠无所谓,也同意了。
谢家热火朝天准备起谢韫玉出嫁之物,而萧道也走完了流程,终于在七月图穷匕见,让小皇帝禅位,自己登基称帝,改国号齐。
萧道登基后,立刻封谢颖为后,封萧子锋为太子。这时候还当忘了萧子铎就有些难看了,萧子铎在青州和北魏交战,萧道能平稳篡位,多亏萧子铎拖住了北魏大军的脚步。萧道不愿意寒了军中人的心,便封萧子铎为北雍王。
这个消息传到青州的时候,粱稚叹道:“萧……皇上的册封总算来了。看来,皇帝前段时间只是太忙了,并不是疏忽了你。”
萧子铎轻笑一声,说:“将军不必安慰我,萧道是何秉性,我最清楚不过。忘了都还是好的,我倒觉得他是故意压着不想封我。”
萧子铎在青州和北魏人作战,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竟然抵住了北魏五万大军。如今已过半年,北魏没得到半分便宜。要不是北魏死磕萧子铎,南方别说改朝换代,建康还在不在都是一说。这半年萧子铎的声望越来越高,齐地百姓一看到白衣将军,便箪食壶浆相迎。
萧道迟迟不肯册封萧子铎,无疑是怕萧子铎势头压过萧子锋,给了朝中人错觉,威胁萧子锋的太子之位。直到萧道登基,当着全天下的面声明萧子锋才是太子后,才轻飘飘给了萧子铎一个北雍王封号。
萧子铎远在青州,财帛、幕僚、配兵送不到萧子铎手里,所谓郡王就是一个单纯的称号。粱稚也是当人父亲的年纪,他不愿意萧子铎这般想萧道,便劝道:“他也是一片好心。南阳郡便在雍州境内,他将你册封到雍州,可见还是念着你的。”
不提南阳公主还好,一提母亲,萧子铎连冷脸都不想给。萧子铎翻身上马,漠然道:“南朝那个自欺欺人的地名,算什么雍州。雍州西据黑水,东距西河,至今还在北朝人手中,尚未收回。他们有雍州吗,就敢册封我为北雍王?”
萧子铎说完,都不等粱稚反应,驾马朝后方驰去。粱稚看着马上那个银光寒甲、意气风发的少年,唯有深深叹气。
他很欣赏这个少年,也时常遗憾萧子铎不是他的儿子。因此,粱稚越发想调和萧子铎和他父亲的矛盾,可惜,似乎没什么成效。
粱稚骑马,追了许久才在城门口堵到萧子铎。粱稚道:“无论如何,你封了王总是好事。今夜你不要巡逻了,我们设宴为你庆祝一二。”
萧子铎缓缓摇头,道:“算了吧。最近慕容白曜用兵很奇怪,有虚张声势之嫌。我怀疑,他们想调兵。”
粱稚反应了一会,才猛地明白萧子铎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想绕过青州,南下进攻?”
萧子铎没说话,肃容道:“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明日,我带兵去邹城探一探,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一试便知。”
第76章 广陵散
萧道登基后,一边屠杀刘宋诸王,一边忌惮着北魏。
他领兵多年,对北朝人并不陌生,因此在淮北与北魏军队交手后,他才会对北方生出深深的忧虑和恐惧。
先前北朝士兵虽然精于骑射,作战勇猛,但好歹是血肉之躯,只要指挥得当根本不足为惧。但最近他们像是练了什么邪术一样,萧道亲眼看到长矛刺穿了北朝士兵的盔甲,但对面人毫发无伤,反而继续冲锋。
萧道对此深深忌惮,但作为一个帝王,谁不想拥有这样一支刀枪不入的军队呢?萧道正辗转反侧,忽然建康收到一封请降书,定州刺史万景愿率众投降,并献上北魏练兵秘法以示诚意。
如今北魏太上皇一系和冯太后一系明争暗斗,万景率先投靠太上皇,但万景严苛残酷又暴戾恣睢,与拓跋弘身边的亲信交恶,逐渐被太上皇冷落。万景气愤之下又投向冯太后,冯太后担心他是奸细,并不肯委以信任。万景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投降南朝。
萧道接到这个消息后大喜,如果能得到北朝士兵刀枪不入的秘诀,统一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
萧道立刻接收了万景,并封他为河南王,授官大将军、持节。
对于降将来说,这个待遇可以说很高了。万景来建康谒见萧道,他早就听说了世家的名气,所以在朝堂上提出想娶王谢女为妻。
万景说出这个想法后,两边的内侍、臣子都露出笑。
这显然不会是善意的笑。王谢在世家榜上排第一第二,门第之高,血统之清贵,岂是万景一个羯人能高攀的?萧道也觉得他太不识好歹了,直接说道:“王、谢高门不是你能相配的,还是从朱、张以下的寒门中找吧。”
这句话激怒了万景,他从宫里出来后,恚骂道:“敢看不起我,来日我会将王谢的儿女配奴!”
先前万景为了防止萧道卸磨杀驴,献强体之术时留了个心眼,只给出去一半,如今被萧道和南朝世家这番羞辱,他越发不会把剩下一半交出去了。
北魏听说万景带着法诀叛逃后,大为震怒,太上皇拓跋弘亲自率领大军,怒气冲冲朝淮河而来。
万景被萧道派去镇守寿阳,他隔着淮水看到对岸旗帜翻涌,十分害怕萧道把他送出去求和。万景在北魏多年,很熟悉太上皇的笔迹。他假冒拓跋弘给萧道写了一封议和信,提出以万景交换青州,萧道接到信后不疑有他,欣然接受。
消息传到寿阳,万景大怒。万景先前就介怀萧道和世家看不起他,如今更是恶向胆边生,他悄悄在寿阳发布告示,书道:“近岁以来,世家权幸用事,割剥齐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试观: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姬姜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
万景废除了皇室和世家压在百姓头上沉重的田税和市税,一时投奔万景者云集,很快就凑齐万众。
寿阳暗流涌动时,建康毫无所知。萧道完全不相信一个无依无靠的降将敢造反,哪怕臣子禀报寿阳有异动,萧道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正美滋滋等着北魏从青州退兵,然后就可以召萧子铎回来了。这半年萧子铎名望更甚,他上战场时永远穿着一袭银甲白袍,在尸山血海中七进七出,身上白衣不染纤毫,被两军称为白袍将军。齐地甚至有歌谣,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如今战乱连绵,百姓太需要萧子铎这样百战百胜的少年将军作信仰了。萧子铎的声名甚至已经越过青冀两州,传到淮河以南。
曾经萧道是将军,遇到这样的将才必然欣喜不已、精心栽培,如今他成了皇帝,很多想法不知不觉就变了。
萧子锋从小跟在他身边,温良孝顺,恭谨谦让,而萧子铎却相反,十分孤傲不孝。为了避免走上刘宋宗室自相残杀的老路,他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萧道想着日后如何平衡萧子锋和萧子铎的权力,建康亦沉浸在曲水流觞、谈玄论道之中。谢韫玉出阁的日子快到了,谢玖兮跟着家人坐上马车,十里红妆悠悠朝广陵走去。
谢家送嫁队伍渡江,然后下船登车。谢韫玉单独坐在婚车上备嫁,谢玖兮和谢韫珠同车。谢韫珠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风景,无聊地合上帘子,抱怨道:“还有多久才到?”
丫鬟去前面问话,过了一会回来说:“回禀三娘子,六郎君说只剩十里,如果我们走得快一些,今天落日前就能进广陵城。”
谢韫珠瘫倒在车厢上,嘟囔道:“还有十里啊。”
谢韫珠百无聊赖,想找人说说话,然而对面谢玖兮专注地看着一卷图,上面全是她看不懂的符号。谢韫珠看了一会,按捺不住问:“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还看这些玄怪之书做什么,莫非真打算当道士呀?”
谢玖兮淡淡道:“我看书和我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谢韫珠说道,“嫁人后就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主持中馈,你成天看这些玄怪之书,被夫婿看到定会不喜。”
谢玖兮眼皮也没抬,翻过新的一页,清清冷冷道:“如果他连我看什么书都想管,只能说明我们不合适,他不会成为我的夫婿。”
谢韫珠也是要出嫁的人了,她看着这位四妹妹还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那还有婆母呢?哪家婆母愿意看着儿媳摆弄玄虚,不理家事?”
“我嫁人是嫁给他,不是嫁给他的母亲。如果他无法说服他的母亲,那也说明我们不合适。”
谢韫珠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仗着未来婆母是二姑姑,不舍得罚你,所以才有恃无恐。”
“慎言。”谢玖兮终于抬头,冷冷瞥了谢韫珠一眼,“我和太子没关系,勿要摆弄这种话。”
谢韫珠撇嘴:“你还惦记着萧子铎……不对,北雍王呢?他都出去一年了,连个信也没有送回来,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在外面遇到相好?女郎花季短,适宜定亲的就这么一两年,你长点心吧,别把自己拖成老姑娘。”
谢玖兮搭在卷轴上的手指缩了缩,最终低头,微不可闻道:“他不会。”
谢韫珠嗤了一声,懒得和谢玖兮争辩。她来来回回掀开帘子,试图靠眼睛看广陵城还有多远,谢韫珠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回头和谢玖兮笑道:“你听说了吗,前几个月有个姓万的羯人,竟想娶王谢家的女子,真是异想天开!”
谢玖兮道:“行了,皇帝最终也没答应,你就少说两句吧。”
谢韫珠像被狗舔了一样恶心,愤愤不平道:“幸好皇帝明理,敲打了他。二姐姐的夫婿是彭城刘氏嫡系公子,少有神童之名,如今是人人称赞的玉郎;我的夫婿是太原王氏五郎,如今已授镇南将军,任京口太守。他一个连寒门都攀不上的胡人,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
谢韫珠正在骂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人,忽然马车重重一晃。谢玖兮连忙稳住身体,掀帘问:“怎么了?”
随行车外的丫鬟茫然道:“奴婢也不知道,突然就冲过来很多人。”
谢玖兮朝前方看去,一群百姓拖家带口,神色慌张,像是身后追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谢玖兮直觉不对劲,沉着脸道:“快去前面打听!”
没过一会,打听消息的谢六郎回来了,他直接奔到谢玖兮和谢韫珠车前,慌张道:“三姐,四妹,大事不好了!万景叛乱,叛军已至附近,我们得赶快进广陵城!”
谢韫珠狠狠吓了一跳:“叛军?”
“别废话了!”谢玖兮冷声道,“吩咐所有人上车,抛下辎重,全速赶往广陵城。”
“可是里面有很多财物……”
“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谢玖兮呵斥了一句,谢韫珠不再说话了。谢玖兮回头,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扔东西,上车!”
谢家队伍最开始抛下家具、器皿,最后连谢蕴玉的嫁妆也扔了许多,惊险赶到广陵城。他们路上差点撞上了叛军队伍,幸亏谢玖兮反应快,当机立断往另一条路上扔了金银财物,这才险险躲过。
谢六郎不敢耽误,每多耽误一刻,他们被追上来的可能就越大。谢六郎下马,不顾仪态砰砰砰敲门:“快开门,我是谢家六郎,送二姐来和敬尚兄成婚!”
广陵城得知有叛军后立刻关闭城门,瞭望台上的士兵听到谢六郎的话,飞奔下去通报。没一会,一个年轻俊美的玉面郎君登上城墙。谢韫玉被迫和逃难的百姓挤在城门口,她长这么大从未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平民,早已浑身不适,她看到城墙上熟悉的面容,惊喜道:“敬尚兄,是我!”
刘于穆看到果真是未婚妻,眉梢紧皱,十分为难。他叫来一个士卒吩咐了什么,随后下令道:“开城门。”
城门缓慢支开一条小缝,城下众人大喜,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完,里面钻出来一队手执长矛的士兵,毫不留情地将百姓推走:“都闪开,勿阻碍谢家入城。”
谢韫玉狠狠怔了一下,她刚刚跑过来时差点摔倒,还是一个带孩子的民妇扶了她一把,要不然谢韫玉定会被踩死。她不习惯和平民贴这么近,但她从没想过抛开这群人,自己进城。
为什么谢家可以入城,平民百姓不得入?
谢六郎也问了出来,士兵用长矛顶着汹涌的人潮,不耐烦说:“叛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放这么多人入城,定会耽误不少时间,万一来不及关城门怎么办?”
谢六郎正要理论,脚下忽然震动起来,地平线尽头出现一阵沙尘。他们看到城门前挤着人,欣喜若狂,呼喊着朝下方冲来。
人群更激动了,城外的百姓拼命想挤进去,城里的士兵拼命抵着门,执矛的士兵嘶吼道:“我们要顶不住了,快进去!”
谢玖兮忍无可忍道:“你们宁愿拿矛对着百姓,却不愿意去拦敌军。只要打开整扇城门,抵挡一小会,所有人都能进城!”
然而两边的士兵没一个听她的话,刘于穆也在城墙上大喊道:“别管他们了,快进城!”
一位带孩子的母亲用力推儿子,孩子身形小,竟然从矛下穿过,一溜烟跑向城门。其他人看到纷纷效仿,里面士兵急了,拿着矛就要捅那个孩子:“放肆,谁准你进来的!”
矛头雪亮,眼看就要扎到小孩身上,忽然阳光下银芒一闪,士兵只觉得手中剧震,长矛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落到一个少女手中。
少女单手握着长杆中部,手腕转动将长矛抡出呼呼风声,顶着门的士兵被旋风扫到,稀里哗啦摔成一团。谢玖兮手握着长矛,一枪一点,将顶着城门的木头全部挑开。
城门失去了支撑,外面的百姓撞开门,蜂拥而入。刘于穆从城墙上跑下来,看到这一幕气的不轻:“叛军马上就来了,你们放叛军入城,该当何罪?”
“我顶着。”谢玖兮冷着脸道,“我去外面拦着叛军,绝不叫任何一个贼人入城。”
谢玖兮说着将长矛扔到旁边的士兵怀中,小兵手忙脚乱的接住。谢玖兮甩甩手,以前看萧子铎做很轻松,换成她自己才知道真费手。谢玖兮头也不回,逆着逃命的人流走向城外:“等百姓都进城后就关门吧,不用等我。”
谢玖兮挤出人群,已经能看到叛军兴奋扭曲的脸了。她面色沉着,掏出一大叠符箓,劈头盖脸往他们身上招呼。
反正她有钱,身边的符箓有买的、有她自己画的,多的当纸烧都能烧好几天,正好招待这群贼子。
顺便帮她试一下功效,好些符纸她画完后没场地试验,还不知道威力怎么样呢。
若是有道门之人在此,定要唏嘘这是什么败家子打法。万景的士兵本以为是冷兵器肉搏,没想到对面的人话都不说,直接远程扔爆炸符。
他们被炸的人仰马翻,阵型大乱。刘于穆要是连这点头脑都没有就白混了,他连忙下令出击,城中守兵一拥而上,乘胜追击。叛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仅有几个人逃了出去。
谢玖兮功成身退,一脸平静地回城。城门内刘于穆的父亲刘延已经赶来了,他看到谢玖兮,表情十分复杂:“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