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 第2章

作者:糖多令 标签: 玄幻仙侠

  “呵。”这话狠劲儿十足,裴焱皮肉上不疼不痒,听了拿起那团毛转身就走。

  他嘴上是这么说,吩咐厨子的时候还是将胡绥绥所列举的东西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厨子听,一碗海藻炖绿豆子、枸杞、银耳、红枣和龙眼干,一碗炖了去骨头的肉,可胡绥绥一口也没吃,闹了一天,沾床便一枕黑甜。

第3章 而已而已绥绥服输

  裴焱是汉州刺史,而汉州人口过万,是为上州,他乃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官。

  刺史每旬一休沐,昨日休沐,今日又得上番,不过休了一日,公文就堆积如山,裴焱天还没亮就到前院里去批阅公文,孜孜不辍。

  州府前院是办公的地方,后院是府君住所,胡绥绥成日窝在后院,几乎不到前院去,裴焱一去上番,她便去偷银子,每回只偷一点,偷来的银子藏在床底,等裴焱出府巡视的时候就从自己砸出来的壁窦钻出去,跑去自己的狐狸窝儿。

  昨日胡绥绥跑去狐狸洞是个意外。

  晌饭的时候,胡绥绥才刚刚起身,朦胧一双眼睛,对着厨子送来饭菜发呆,裴焱下番回来,脱了外衣坐下便动筷吃饭。

  胡绥绥脸色惨白如纸,衣服没穿齐楚,露着香肩与锁子骨,带一团香气挨到裴焱身边,按住他夹菜的手:“裴裴,你看你风流倜傥,就若千顷陂塘,所以一定不会抓我这只狐狸去烧的吧?”

  她留了尖利的指甲,手搭上去就失手抓伤了裴焱,自己还没察觉。裴焱能左右开弓,换了一只手拿筷子:“心情美的话就不抓你去烧。”

  胡绥绥想了想,热络地坐到裴焱用筷子的一头去:“那裴裴今日心情如何?美吗美吗?”

  “尚可,但若吃不了饭,心情便不美。胡绥绥,你能不能让你的夫君好好吃饭。”裴焱搁下筷子说道。 处理了一早上的公文,肚子早已宽空,胡绥绥三番四次阻他用饭,闻着胡绥绥身上的香味,裴焱快变成一头饿狼了。

  “那裴裴你多吃些。”胡绥绥十分有情,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送到裴焱嘴边,然后坐到他对面开始用饭。 胡绥绥爱吃肉不爱吃菜,夹起一块肉送嘴里,还没嚼吐出口中的肉,道:“怎么没味道啊……”

  夹了另一盘的肉吃,还是寡淡无味,胡绥绥气呼呼道:“裴裴扣厨子的日事钱,都没味道,这做饭也太不认真了些。但也不用全扣,扣一点点就好嘿嘿。” 裴焱面色不变地吃胡绥绥口中说的那些寡淡无味的食物:“我让厨子不放盐的。”

  “为什么?”

  “自然是为你好。”裴焱夹了半碗肉给胡绥绥,“书中说你们不能吃咸的东西,胡绥绥你看看镜子,毛都掉成什么样了,还吃酱醋盐。把这些肉吃下去,否则我就捉你去烧。”

  “已而已而,绥绥吃肉是也。”胡绥绥苦着脸皮,攒劲看碗里的肉说道。

  吃过晌饭,裴焱没有休息一刻,穿好衣裳又回前院去办公。

  前些时候裴焱解决了一起盗窃案,被窃取东西的人家手拎一只母鸡来感谢裴焱。

  裴焱拒绝不过,只得收下这只母鸡,养在院子下蛋。胡绥绥身为一只狐狸,追鸡这种事情在山里的时候常做,嫁到州府后怕露出马脚,一直不敢追,现在裴焱知道了她的身份,追一追就当活络筋骨,免得往后真被捉去烧了四梢跑不开来。

  母鸡在趴窝,胡绥绥甫一靠近,母鸡感受到狐狸身上邪恶的气息,时下间扑扇两只翅膀飞出窝,它逃跑的路线选的好,跑到前院去了。

  录事周巡与裴焱核实汉州的财政情况,每年的冬日,汉州都会出现寅吃卯粮的情况,好在冬日前脚走了,也好在他裴焱有银子,可以随时拿出银子来补缺额。

  裴焱最头疼财政一事,听得昏昏欲睡,忽然母鸡咯咯飞来唤醒了他的睡意,睁开眼一看,胡绥绥也来了。

  胡绥绥抬头看到裴焱,转身拔腿就跑。

  周巡往外头一瞟,只看到胡绥绥落荒而逃的身影,直到胡绥绥的身影消失,他才开口道:“前些时候,胡家布庄送来了千件麻布匹,以做军需。府君与胡家结亲,军队上的被服上省了不少。”

  “省了银子是不错,倒是招来了一堆麻烦,太岁都被人抓住了。”裴焱摁着眉心说,“胡家的布庄在汉州有多少年了。”

  周巡袖下的手默默掐算:“回府君,今年正好是四十年。”

  “胡老板平日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裴焱觉得自己说的话不明白,补充了一句,“就是一些狐狸会做出的举动。”

  周巡自认为领会到裴焱的意思,回:“确实有不少狐狸的动作。”

  “说。”裴焱放下摁眉心的手,挺直腰板听周巡说下文。

  “我听街上的一个常卖说,胡老板狡猾无忌惮,就如狐狸一般,财多者买布,他总是溢价而卖,银子翻上三倍不止……”提到胡家布庄贪财一事,周巡疾言喷喷。

  胡绥绥追的那只鸡跑进堂里来,在大堂里悠哉信步,顺便唱起了歌儿,正好帮裴焱岔断了周巡的话,但它唱到一半就被一个小奚奴给抓走了。

  “这鸡……送到夫人哪儿去。”裴焱道。

  “是,府君。” 小奚奴纳罕,拎着鸡的两只翅膀,慢慢折腰屈膝行一礼。

  唱歌的鸡被捉走,周巡又接着被岔断的话讲下去。 裴焱的问话不是这个意思,他昨日想了一夜总觉得怪异,胡家不缺银子,那颗爱女之心人人皆知,胡绥绥自幼吃的穿的不缺,是个没经过事的娇弥弥姑娘。

  胡绥绥爱偷银子,这件事情他一直是知道的,每回偷的不多,他也懒去追究。

  不过知道胡绥绥是只狐狸后他忍不住去发起纳闷。

  细细去联络胡绥绥往日的举动,性格活变,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但花钱不摆阔,给她的银子都藏起来,送她的首饰也藏着不戴,大半年里只打换两件衣服穿,穿坏了也不扔,非要亲自拿针线补,怎么看也不像是被娇养出来的姑娘,倒像是一个极缺银子的穷姑娘。

  看来得找个日子与她折证一个明白。

  周巡后面说了什么,裴焱没有听进去,快下番的时候汉州医药博士朱子林身上装了两个料袋过来,狮子口大开要了一大笔钱财治疾。

  周巡是汉州录事,管汉州的财政,朱子林是汉州医药博士,管的是整个汉州疾病的治疗。

  周巡听到朱子林要这般多银子,肉上疼得鼻孔喷热气,驳了一句:“上回给的银子这么快就用尽了?”

  朱子林看也不看周巡,对裴焱拱手再行一礼:“府君,虽说为医者身份卑,但一州的繁荣与否,最离不开医者。当下的三月春,万物复苏,冰雪消融,冬日蛰伏之蛇亦苏醒,恶虫传疾,人多有因蛇虫之咬而伤死,单是昨日,军营已有数百位士兵因蛇虫之咬而险些丧了命,虽说都是些小兵,命不贵哉,可都是一条命,见之不救,为医者之耻是也。”

  胡绥绥喜欢在话的结尾说一个是也,当下听朱子林说出是也二字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裴焱眉头一皱,道:“本府君可没说不救。银子明日我差人给翁翁送过去。”

  周巡又哼了一声,拿不住低声骂道:“这个臭老头子。”

  处理了一日的公文,裴焱舒颈下番,颈上有伤,今日他特意穿了一件能遮住颈的衣裳,周巡与他挨得近也没发现他脖子上有伤。

  回到后院,只见胡绥绥搬了张小马扎坐在那个被填起来的洞前发愣。

  裴焱走到她身后,低头一看,不是在发愣,是在偷吃东西,偷吃一盘加了酱醋的鸡翅,两个鸡翅都吃完了,她正津津有味地吮手指上的汁。

  “胡绥绥,你把鸡给吃了?”

第4章 美不美由谁说了算

  话音刚落,那只母鸡就从一堆草中飞出来,在裴焱旁边悠然打转。

  胡绥绥看傻子似的回看一眼裴焱,道:“没吃你那只鸡,吃的是厨子买的鸡,我知道你这只鸡是拿来下蛋的,下的蛋还要给那户人家送去,我可不是那么贪吃的狐狸。”

  裴焱以为胡绥绥废力气追鸡只是为了吃它,原来是自己误会,很快镇定下来,拿走她手上的盘子,岔开话:“说了不准吃盐吃醋吃酱,怎的还偷偷吃。”

  “吃都吃了你要我吐出来吗?晚饭我吃饱了,要睡觉了。”胡绥绥没好气回道,站起身回了寝室,没迟疑地关上了门。

  裴焱把盘子递给小奚奴,跟着胡绥绥的脚跟走,蛮力推开那扇刚合起的门。

  门哐啷一声打开,胡绥绥人还在门后没走,额头被门给撞了一下,她捂着额头,佯装吃疼道:“呜呜……头疼死啦。”

  “疼?你们狐狸早就练出铁头功了吧,就在捕猎的时候。”裴焱可不相信胡绥绥说的疼,她除了捂住额头,眼神一点变化也没有。

  裴焱说的没错,胡绥绥也不好意思继续装,她自己吃饱了,就眼不转地看裴焱吃饭。

  裴焱所吃之物与她吃的一样,都没有加太多的佐料,胡绥绥好奇发问:“裴裴你也是五虫之一?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呢?为什么也不能吃酱醋盐吗?”

  裴焱?了一口白饭吃,细嚼七次吞进肚子中,淡淡道:“我喜欢。节俭。”

  “伪君子……”胡绥绥嘀咕一句,自顾玩起了软塌塌的发梢,手腕上带着的翡翠镯子上下不定,溜来溜去。

  春日的天一下子就暗了,胡绥绥见天上那轮明晃晃的月儿,头皮一痒,两目圆睁,一个没忍住在裴焱还在吃饭的时候变成了狐狸。

  原形才现,便摇头甩尾抖落一团白毛,风蹈隙吹来,白毛全吹到裴焱饭菜里了。

  白毛在眼前飘过,裴焱手背上凸露的青筋了了可见,他放下筷子,忍着怒气抱起胡绥绥去院子:“胡绥绥你怎么一点也不爱干净?都说了抖毛去院子里抖。”

  胡绥绥搔首不知痒处,乖坐在裴焱臂上不做声,裴焱憋住气,胡绥绥掉毛严重,一个呼吸就会吸入许多毛。

  小马扎依原在原地,裴焱把胡绥绥放在马扎上,而后退了三四武:“快抖吧。”

  “裴裴我想要把梳子梳毛。”胡绥绥毫无顾忌地抖了一通,只一下,周遭似是飘起了六花。

  碰过胡绥绥的衣服全是毛,用手拍也掉不下一根,裴焱去拿梳子的同时也脱掉了外衣。

  胡绥绥伸出前爪要梳子,裴焱蹲下身,道:“坐好你的狐狸臀,我帮你梳。”

  “要从头顶梳,头顶呢是一定要梳的。”一梳一排毛下来,梳齿梳过皮肉,胡绥绥舒坦地抖了一下头,头上那两只尖厚的耳朵也在抖动。

  裴焱觉得怪可爱的,如碎如狂地看着那对狐狸耳,轻轻捻住她的耳尖,说:“胡绥绥,书中都说你们狐狸精脸尖如锥,腰细如柳,我看你却是面有重颐,腰里一层膘脂,这是为何?”

  “府中日日有馨膳,食入腹中,逐月便成了膘脂。”胡绥绥半重睫回道,“可近日府中已无馨膳,这膘脂也将消失了。”

  “等你换毛期过了,馨膳亦日日有。但豆重榆瞑,往后还是不能乱吃东西。”裴焱梳讫了后背,正在梳那条蓬松的尾巴。

  胡绥绥喜欢甩尾巴,梳一下她就甩一下,裴焱只好抓住尾巴来梳:“安分一点,我这般答应你,你还不安分。”

  “又没让你答应,你自己答应我的,我还不能受着吗……”裴焱嘴头强硬,胡绥绥到头还是安分下来,“端着金饭碗了不起哦,小心卸顶。”

  “只怕绥绥以后卸得比我快。”蓬松的尾巴梳讫,收拾饭菜的厨子在院外报备一声,胡绥绥也变回了人形。

  裴焱喊他们进来来收拾,胡绥绥沉浸在梳齿带来的酥痒里,在院子里呆了许久才去洗身入睡。

  胡绥绥不让裴焱碰却爱抱着裴焱睡,上了床脑袋往人家胸膛里一直钻,说:“裴裴你今晚心情美吗?”

  “你这胆是忽儿大忽小啊。”如今知道胡绥绥是一只狐狸精,裴焱对她越发感兴趣,“怎么说呢,其实不太美。”

  乍听此言,胡绥绥气馁,施尽力气把裴焱抱紧,头顶一直擦着他的下颌:“裴裴的心情,日日都要美美美才行。”

  晚间一到,腿间的火怎生按纳得住,早已自燃,裴焱回想初欢之乐,脆快回道:“唉,心情怎美得了。”

  那件熟悉的东西抵着自己,胡绥绥脸儿红又白,不敢再呲牙儿,僵了遍身良久不动。

  烛火早就灭去,裴焱不喜欢入眠时有亮光,在窗子上都装上厚厚帘子,明月的光照不进来,胡绥绥没了声息,屋里瞬间又黑又静。

  裴焱摸起胡绥绥泛桃红的脸,带点哄骗的口气:“俗话说合欢蠲忿,做一回,我心情便就美了,若做二回,心情则更美。”

  胡绥绥默然不对,心乱成一团线,怕被抓去烧,又怕被弄疼,纠结之下,内心退了一步,眇右目,出声询问:“真不疼?你喜欢骗人……”

  见胡绥绥有松口的迹象,裴焱绰有余暇地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胡绥绥满身奇痒,心里顿生美感,让她害怕似的将股儿夹紧。

  往些时候裴焱才摸上就被胡绥绥踹下床,今日能走到这一步,心里热落时节,裴焱额上的汗颗颗乱冒,吐出舌头亲上香喷喷的粉颊:“就一回。”

  ……

  月儿西转,裴焱心情甚美,往侧旁一倒,半拥住胡绥绥,手不雅地抚摸她的肚皮。

  裴焱常常动手动脚,胡绥绥习惯了,往常不过是打几拳的事儿,她怕疼所以一直抗拒这事儿。

  不过今晚的感觉与第一回 截然不同,便开着腿任其做活,回想合欢前的话,胡绥绥问:“是不是再做一回,裴裴的心情会更美?”

  胡绥绥莫名来挑逗,裴焱一高兴,支起腰身重新覆到胡绥绥身上。

  胡绥绥不费一掐力气就把裴焱推到旁边去了,频翻目睛,眼角的嫌色都堆到了耳根上:“裴裴你发什么疯!重死了你,说压就压我又不是一块石头。”

第5章 之乎者也矣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