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月年年
但相对五叶的她来说,化境施放的幻术足矣。
然而,数道雪白灵气却犀利钻出,直接在花海中杀出一条路,一如破解圆柱上的黑影,再次碾碎沿途的蓝焰荼蘼。
阴阳太极球疯狂运转,这一刻,仙魔之气彻底融合,不再是往日仙气包裹魔气,以此来掩盖她异常的状态。
无我剑彻底变幻,化为无坚不摧的利刃,彻底释放出她心底潜藏的猛兽!
释厄释厄,既然他非要招惹,那理应承受随之而来的灾厄!
歇斯底里,图穷匕见,杀气顷刻间震荡开来,早不是他能避开的战斗。
她目光锃亮,多年来隐藏的秘密被他一激,携着剑气及怨恨滚滚喷涌,终于酣畅淋漓地爆发出来。
漫天花海中,幻术被雪白无我剑破开,这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力量。既非仙气,也非魔气,彻底撕扯开表层的伪装,无所顾忌地在通天塔内展现。
这一回,她准确用剑刺中他,不再被蓝焰阻隔,却终究没有刺透。
血花飞溅。
“犹豫什么?”他的脸侧沾血,容颜越发妖艳,白袍彻底斑驳,被刺中左胸口,仍能傲骨依旧,大笑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今天就没有了,杀我应该刺另一边。”
倘若拔剑相向是他们难逃的宿命,再怎么样都无法转变传魂入梦,为什么不能大胆试一把,干脆让她提前一剑穿心!
他不甘心,既然生而为人,无法改变相杀命运,起码掌控最终结局!
楚在霜撞上他灼灼的眼,她顿时神魂一震,似清醒过来一些,涌现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是真不怕死,竟让她来杀他!
疯了!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还要将她逼疯不可!
那些讳莫如深的东西被他挖出,以至于她调动隐藏魔气,露出最为糟糕的自己。一直以来,她怕张牙舞爪的恶念伤到旁人,总是用和善友好的面目示人,刻意将另一面埋在识海深处,唯恐壁画上的灭世之说成真。
但她都那么努力,他却还要激怒她,甚至迫使她融合魔气。
那她又凭什么让他如意?
胸口有东西剧烈窜动,隐隐燃起一股灼热,连带理智都分崩离析。
“你根本不怕死,就这么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
斐望淮一怔。
“以前忍你是看在有交情,但你都是潜入岛的魔修,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再对你做什么,也不算做坏事吧。”
没准是终于击碎他伪善的面具,看到他玉白脸颊染上艳色,她过去遗忘的荒唐念头,也在此刻被激活,还有曾压下隐秘的施虐欲。
她以前误以为他很好,自己不应当那么坏,但他都已经坏了,她又何必再好?
她的五官倏地柔和,又露出往常的笑容,天真无邪地歪头:“你刚刚好像很了解我,不会以为我不了解你?”
只是他们以前是朋友,总友善地包容彼此,避而不谈很多事情。
但现在撕破脸,没道理再忍了。
他见她笑意盈盈,感生出一丝不妙,不知她有何主意。
这是她每次恶作剧前最常用的语气,巧言令色地甩脱责任,再不管不顾惹他逗乐。多年来重复过无数回,简直不知道有多熟悉。
下一刻,锋利的无我剑骤然柔和,没有继续刺穿他身躯,但依旧无法让人挣脱。
绸带般的剑刃收敛起杀气,反而紧紧地缚住他手脚。他只觉奇怪触感抚过袒露的肌肤,紧接着柔韧剑身顺衣领探入内部,漫不经心地向下游走,顿时反应过来,不由身形一颤。
他一时惊怒交加,羞愤道:“你怎么敢……”
楚在霜眼看他怒视自己,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告诉你个秘密,今天是月圆夜。”
她声音都甜而发软,流淌丝丝缕缕恶意。
“你每年都最讨厌这一天吧,因为变得特别不像你自己。”
第七十六章
魅族擅施幻术,每逢月圆之夜,本性就会复苏。这一天,他们的力量及血脉觉醒,在月色的感召之下增强,但同时也无法压抑沉积的欲与念,这才会留下蛊惑人心、吸食精魂的记载。
斐望淮作为混血,他一直都隐藏身份,只要迎来月圆,便会独自藏身。
除了形影不离的楚在霜外,很少会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倘若不是她那天没收到千纸鹤,怀揣好奇心前往孤星山寻他,没准不会撞破此事,料不到素来高傲的人,也会由于欲望失态。
既然他都是无情无义的魅,为何她不能是无情无义的人?
这都是魅族做过的事,她模仿书中记载罢了。
柔顺剑刃轻缓蔓延过肌肤,顺着紧实的背部肌肉流淌,沿着身体线条继续向下,当即让人头皮发麻,不由自主战栗起来。
斐望淮料到她怒极之时,没准将他一剑穿心,却不料她胆大包天,竟涌生戏耍、把玩自己的念头!
方才激战不留余地,他此时白衣褴褛,脸颊沾染血迹,耳根却涌生绯色,气得咬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楚在霜背着手,她根本没碰他,老神在在道,“惩恶扬善,拷问魔修,都是仙家弟子应做之事。”
“一派胡言。”
“跟你说话实在太累,既然你连死都不怕,就换一种审讯手段。”她察觉他气息不稳,“不如现在再问一遍,看看你会不会回答。”
束发的精致银冠早就歪斜,连带数缕漆黑长发披散,遮掩他俊美清傲的眉眼。
鲜红腰带一垂,宽大芸水袍松散开来,足以让无我剑毫不费力伸入,调皮而恶劣地四处探寻,像报复他往日的高高在上,要将他道貌岸然的姿态砸得稀巴烂。
不再顾及他心情,不再思索于现实,她心中猛兽被放出,只想肆意蹂躏他骄傲,让他再也无法含笑挑衅,再也不敢激怒自己。
剑刃的拨弄相当轻浮,线条流畅的侧脸,领口深陷的锁骨,上下微动的喉结,全被一一地抚过。
“为什么假扮仙修潜入岛上?有什么目的?”
白袍裂口出露出一截臂膀,剑刃挑开破损袖口,便触及垂下的手背。
他五指用力握起,在克制中轻抖,露出淡青色经脉,极具男性力量美。
“外面的那群修士,跟你有没有关系?”
斐望淮注意力全在无我剑,他身躯都僵硬,根本没法回答,妄图用魂火脱身,却发现无济于事。
相比温热皮肤,剑身没有温度,反而柔腻微凉,如用上好锦缎细细磨蹭,力度却透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原本他都抑制住今夜反应,却由于刻意撩拨,体内燥热起来。
或许是他不应声,她的态度也变化。
“不知道,还是不想答?”楚在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尽情品尝他的不安及动摇,“那问个你会的,给我下的药,究竟是什么?”
这话听起来善解人意、体谅包容,剑身却毫不客气碾过紧致腹部,威胁般地盘绕在他柔韧腰身,竟在此反复摩挲,故意坏心磋磨他,随心所欲将他吊起来,引起阵阵潮动般情热。
斐望淮瞳孔微震,唇边只溢出一声,接着就抿紧嘴唇,咬碎残存的轻喘,难以置信地瞪她。
这一刻,他望着那双盈盈发亮的杏眸,才惊觉自己诱导出她怎样一面,肆意妄为、言语孟浪、无视礼法,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天真而邪恶地注视自己,还露出巧笑嫣然的嘴脸。
这是一场地位悬殊的拷问,她是游刃有余的掌控者,而他却沦为她手下玩物!
塔底晦暗不清,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愈加紊乱而暧昧的呼吸,低沉而惑人。
不知何时,斐望淮眼里氤氲起雾,他点漆般的眼眸混沌,连白皙额头冒出薄汗,闷声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这可是审讯。”楚在霜见他不言,故意凑到他身边,往他耳里吹气,“还是说你故意不答,就在期盼我做什么。”
她眼里浮漾着光,声音都柔软似蜜,话语间不经意吐息,便如细风般钻入他耳根,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
清冽微甜的香气在鼻尖弥漫,那是常伴在她身上的味道,不知吃了多少蜜饯糖块,她才将自己浸润成这样。
他理应羞恼、愤怒、耻辱,宁愿葬身于她剑下,也不该被如此折辱。
但望着她娇俏灵动、言笑晏晏的面孔,察觉那暧昧而旖旎的气息扫过,却依旧会心跳如鼓,头脑凌乱得发麻。
五脏六腑像酒酣般灼热,抑制不住地忆起月圆之夜,不少令他自厌的缱绻情梦。
最糟糕的是,一切被她发现。
剑刃无意间经过此处,突然就停顿片刻,或许没料到他的激烈,连她的神色也怔住。
片刻后,斐望淮见她似笑非笑,乌黑瞳仁猛烈颤动,像被窥破难以启齿的秘密。巨大的羞辱感如热浪般从脚冲上头,他的耳根红得滴血,仿佛唯有紧咬牙关,此刻才能不露脆弱。
不料她云淡风轻,竟补上最后一刀。
“原来真想被轻贱。”
*
塔内魔气浓郁,仙魔灵气平衡被打乱,让塔内屏障失去作用。
浦荣被浩瀚魔气所环绕,他的银眸在黑雾中发亮,终于抵达一百七十五层,抵达预言指示中的位置。
当他开眼时,高修化境营造的黑影无用,他准确无误地看到大厅圆柱,以及柱身纷繁复杂的绚丽壁画。
浓艳色彩之下,手握两团灵气的小人脚踩玉盘,好像怀揣通天彻地的本领,看上去亦正亦邪、威风凛然。
虽然早在此行开始前,教皇大人就曾经说过,每个灵契的形态都各不相同,只是跟高修建立联系的碎片,但浦荣面对圆柱同样迟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找错。
无奈时间紧迫,现下没法研究,必须立刻融合才行。
浦荣将双手覆盖柱身,只见手心处绿光蔓延,飞速地将壁画覆盖。
奇异的嗡鸣声响起,圆柱好像被触动机关,一种浩瀚之力在柱内隐现,铺天盖地的仙气从中涌出,终于唤醒沉睡已久的灵契真面目!
第七十七章
柱身的壁画流转起来,让人眼花缭乱,甚至头晕目眩。浦荣却屏气凝神,丝毫不敢懈怠,生怕稍一眨眼,错失融合机会,静候那位大名鼎鼎的修士露面。
每枚灵契都对应一位被供奉在黎晖殿的陨灭高修,当新任神子需要融合血脉、增强神启时,神子就会外出寻觅苏醒的灵契,借此来跟远古前辈建立联络,快速地获取传承。
这种模式跟修士陨落后遗留的小洞天差不多,不同之处是小洞天仅有秘籍及天材地宝,灵契召唤而来的却是高修碎片,不但一睹远古高修真容,还能当面接受对方指点。
当然,被召出的高修也有限制,最多能用灵气影响一人,不能随便改动他人气运。
浦荣离开落蔷山谷时,他就知道灵契连接对象是谁。那是现任教皇之兄,在仙魔大战中自爆道心,以此抵御无数魔修的日晟尊者。
倘若对方没在大战牺牲,未尝不能跟教皇、无我尊者及混垠尊者相提并论,只可惜造化弄人,大战摧毁掉一切。落蔷山谷还未建立,日晟尊者就已神陨。
或许正因如此,他的神识才会随着花镜碎片,散落在琼莲十二岛的通天塔,而不是跟过往灵契一样,埋藏在落蔷山谷里。
阵阵嗡鸣逐渐化为轰隆巨响,圆柱上的绿光越发耀眼,眼看日晟尊者就要现身。
上一篇:有狐绥绥
下一篇:丧尸来了,我在家里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