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江听月
那是一双纯澈天然的眼睛,里面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智慧,好似孤傲,又像是装出来的大智若愚,总之,此子不简单。
要磋磨这么一个少年一个月,南风馆主心里还有点内疚,只盼望着这少年以后大成之后不要怪罪他们。
不过他想想修士为了好名声,也不会大肆宣扬自己曾在南风馆待过一段时间之事,所以,南风馆主也就放心了下来。
南风馆主等敛心走后,看着面前的少年,板着风流俊逸的脸摇着羽扇,说道:“来人,带他先去拉拉筋,准备练舞,今天必须练出一支来,明天晚上就开始接客!”
谢云珩当然知道南风馆是个什么地方,他偷摘了花被送到这,苦果自己吃,来都来了,当然是心甘情愿的。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做什么事更都要认真。
所以,谢云珩是怀揣着认真刻苦的心情来面对这南风馆的每一天。
他听到南风馆主的话,很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爹爹,我自小练刀,筋骨堪称功高盖世,不必再处心积虑地拉筋,直接练舞吧。”
南风馆主:“……”
他被这惊天撼地的成语妙用惊呆住了,也被谢云珩毫无障碍地喊自己“爹爹”给震慑住了,好半响回过神来,只能下意识地喃喃点头:“行!”
于是谢云珩被带去了房间,换上了南风馆特有的纱衣舞裙。
这纱衣舞裙和合欢宗男弟子偶尔穿的纱衣相差不多,甚至更露骨一些,大腿露出来,半透明的薄纱把胸口的点点也露了出来。
谢云珩给了个面子,穿上了这衣服,只是,一穿上,他就大为不赞同地看向南风馆主。
他剑眉一皱,星眸一眯,颇有一点指点江山的意味,“爹爹,我觉得这衣服不太行。”
南风馆主认为谢云珩非池中之物,所以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认真地想听听他的意见,“怎么说?”
谢云珩就大言不惭了,正气凛然道:“刚才我一路走进来,发现兄弟们穿的都是这样的衣服,爹爹,敢问平常兄弟们也一直都这么穿?”
南风馆主一听就有点纳闷了,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南风馆是小倌楼,这里的兄弟们当然都这么穿,来这里的,不都好这一口吗?穿得严严实实的多没劲!
他点点头:“是啊!”
谢云珩就剑眉倒竖,继续正气凛然道:“这样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兄弟们穿的衣服要改一改才行,还有那削尖脑袋的作态也要改改!”
南风馆主皱眉,顺着他的话不耻下问:“怎么改?”
谢云珩很是为人排忧解难的样子:“兄弟们应该都穿得像我一样,一身武袍,露出精壮的身板,修长的大腿,健壮的肌肉,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展现力量,这样才迷人。”
南风馆主看着谢云珩,陷入了沉思。
谢云珩十分自信:“你别不信,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小姑娘都要偷偷来看我,说明我这样的才好!”
南风馆主觉得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有些男人确实口味不一般,但是……
谢云珩还在继续:“我觉得,舞也别练了,换点别的花样,比如胸口碎大石就很精彩,对了,我还会唱曲,我也别练舞了,这两我都擅长。”
胸口碎大石……
南风馆主握着羽扇的手哆嗦了一下,似是不敢置信谢云珩说的话,但听到他后半句说会唱曲,便又觉得他是一个有想法有主意的人。
南风馆主想了想:“那你今天就开始接客吧,你的才艺就是唱曲了。”
谢云珩:“胸口碎大石也算。”
南风馆主想了想,这种特立独行的风格或许能吸引到人,倒也没有反对,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被送来这里调、教还这么主动激进的,看起来是真的为了南风馆好。
于是他点头:“也行。”
谢云珩一来这里就要干大事,不由有些激动,忍不住夸赞南风馆主:“爹爹你可真是个佛头着粪的人!”
南风馆主:“……”
或许不凡的人成语也用的不凡吧,他发现自己对谢云珩很是宽容。
当天,南风馆一番改革,到了晚上开张时,馆子里的兄弟们都穿着各色武袍,手里还拿着大刀,展露着自己并没有的肌肉。
第一位进来的客人看到门后两排八个小倌扛着大刀气势汹汹地盯过来,顿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斩下头颅。
但很快客人们就镇定下来,以为今天南风馆有什么特别的节目。
定睛一看,果然是有特别节目,挂牌的兄弟多了一个,花名叫谢傲天。
一般南风馆里的兄弟们花名都是什么花啊竹啊或者什么药材名,从来没有一个人叫“傲天”这样有气势的名字。
听说他是新来的,还只卖艺不卖身,今晚上算得上是初夜,立刻来了兴致。
一般新来馆里的小倌初夜都是要拍卖的,不管是卖艺不卖身还是都卖的,第一晚伺候人都是这个规矩。
由于谢傲天的名字就很有新鲜感,于是,他的这“初夜”拍卖到了三万灵石。
南风馆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这简直是打破了南风馆记录!
那位买下谢傲天初夜的是一位外貌看起来儒雅的中年男修,一看他身上的穿着就非常富有的做派。
他就这么在众人的羡慕中进了谢傲天的四十四号房间。
一进去,男修就看到房间中央摆了一块巨石,巨石后面,是扛着三百斤大刀穿着武袍的剑眉星目的少年。
他吓了一跳,但想到自己还没有尝过这样的滋味,就也保持了点耐心和兴趣。
接着他就听到那少年大喝一声,一个利落地翻身在地上,搬起巨石,用大刀往石头上一劈,那石头就碎成了粉末。
那粉末全飘在男修脸上和身上,令他吃了一脸土。
男修:“……”
谢云珩站起来,皱了皱眉道:“你的音容笑貌怕是要收拾一下,不然接下来我唱曲的八面威风的唱曲风姿你就错过了。”
男修有些木然地擦了擦脸,表情很愣。
谢云珩站在房间中央,清了清嗓子,开唱了:“谁家的儿郎生得这般俊啊~~~是谢家的儿郎呀呀呀呀……”
他才唱两句,那桑音惊男修脸色惨白,站都站不稳了,就差口吐白沫,他倒退一步,脸上是大骇的表情,下意识就想跑,满脑子都是——这是个严重脑有疾的人!南风馆骗钱!
“我还没唱完呢!你怎么要走?我不能让你白花这么多钱啊!”
谢云珩情急之下追过去,飞起一脚踹倒了对方。
对方只是个练气境,谢云珩却是筑基境巅峰。
那男修直接被踹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愣是趴在地上脑子都懵了。
谢云珩也有点懵,怪不好意思的,“我第一次接客,有点着急了,没踹疼你吧?”
男修嗫嚅两下,没说出话来。
谢云珩:“我这曲一定要给你唱完的,毕竟你对我挥霍无度了。”
他说完这话,继续唱曲。
唱完一曲,低头一看,男修口吐白沫,昏厥了过去。
谢云珩立刻喊来了南风馆主。
南风馆主看到客人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谢云珩语气忧伤地说:“我的曲太感人了,他感动得不行,就成了这样了。”
南风馆主:“……”
他有些狐疑,毕竟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一时分不清谢云珩说的是真是假。但这男修是老客了,家里也是不差钱的,他立刻联系了对方家里人来接他。
结果这男修家里人有医修,虽然是练气境医修,但还是能看出问题的,一过来扶起男修就大吃一惊,道:“他竟是半条命都去了!胸口肋骨断了五根!你们做了什么?!”
南风馆主脸色大变。
谢云珩很是心虚,但他也学了几分小鱼的机智了,当机立断道:“我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他非要跟我一起,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哎!”
南风馆主继续大惊,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对方男修家里人很蛮横,非要南风馆赔偿医药费。
南风馆主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老客,于是赔了八万灵石,他很是肉疼,刚到手的谢云珩的初夜费这就全赔了不说,还倒贴五万。
但他安慰自己,今天才第一天呢,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让这少年赚钱呢,怎么说也赚得回来,而且今天的事他看得清楚,分明是那老客家里人太过刁横才赔的这钱。
于是,第二夜,谢云珩伺候的是个年纪七老八十的老妇人,这老妇人是个凡人,一生规矩行事,身子已经不行快西去了,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于是就想叛逆一回,到南风馆里找个小倌伺候自己一夜,死了也算没有遗憾了。
她是一眼看中的谢云珩,含着热泪颤颤巍巍地说:“你……你长得像我那死了五十年的竹马。”
谢云珩很是感动,他反思了一下胸口碎大石不行,于是他决定给老妇人耍大刀。
那刀气,吓得老妇人半条命就没了。
剩下半条命是被谢云珩的曲子给带走的。
南风馆死了人。
南风馆主冷汗连连面对老妇人家属上门闹事,忍不住看向谢云珩,但见这孤傲少年脸上的神色实在是令人有一种无言信服的气势,便想听听他解释。
只听他伤感地说:“她走得很安详,我满足了她所有愿望。”
南风馆主便立刻觉得对方是在无理取闹了,这老妇人本来就身体不行了,一激动,可不就是直接死翘翘了吗?!
但无奈对方家里太凶悍,闹得南风馆没法做生意,于是只好又赔了十万灵石。
第三夜,谢云珩的客人是个年轻俊俏的小哥,是个书生。
谢云珩亮出自己的三百斤大刀往地上一劈,书生吓晕了过去,羊癫疯发作,差点半身不遂成个瘫子。
南风馆赔了五万灵石。
此时,南风馆主已经灵敏地察觉到不对劲了,但是,他觉得现在把谢云珩赶走的话,真是一个灵石都没捞着,于是他继续让谢云珩挂牌。
第四夜,客人是个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女修,长得不太好。
谢云珩也从别的小倌那得到了一点经验,比如看到客人要夸一夸,让他们的情绪好点,于是他张嘴就夸:“姑娘生得真是尖嘴猴腮很是令人印象深刻,这一对福气的肥头大耳让人更是流连忘返,还有这膘肥体壮的身子,一看就是能吃的!对了,还有这血盆大口更是神来一笔!”
女修气得差点吐出血来。
谢云珩的曲子就真的让她把血吐了出来。
南风馆赔了八万灵石。
南风馆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但谢云珩一身正气道:“之前都是凑巧,我一定能为南风馆挣钱!”
他态度诚恳,南风馆主莫名就被蛊惑了,但还是撤了谢云珩的牌子,让楼里的头牌对他调、教几天。
头牌一向风评好,且调、教人有一套,南风馆主很放心。
但他根本不了解谢云珩。
第二天,头牌就神色恍惚地对南风馆主说已经调、教好了谢云珩。
南风馆主对头牌很有信心,也没多检查,就又让谢云珩挂牌了。
这一夜,谢云珩迎来了一个中年修士,那修士修为不低,竟是个元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