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道玄
如今,那座山峰上就只有玄鸟夫妻一人了。
“这听起来不像是我的渡劫之地。”黎翡跟他道,“倒像是你的。”
“说不定世事玄妙,在极寒之地渡劫,反倒克制住你身上的炽热煞气。”
黎翡将神识放过去一扫,果然见到那说书人的神魂有被“托梦”的迹象:“他这话传进我耳朵里,可不像是因为‘世事玄妙’啊。”
“即便是人为,能掐算得如此精准,整个北冥,就只有……”
黎翡大概想到玄鸟夫妻的意思了,她扭头看向赪玉盘:“鸟呢?”
“啊?”赪玉盘还以为她问自己,“给你们开一间房就够了,我半夜变成鸟站房顶上就行。”
“哎哟,姑娘真会说笑话。”老板娘被逗得花枝乱颤,“你不是寒光城的人吧?在哪个部落来的,眼珠子恁好看呢。”
“我说那只幼鸟。”黎翡道。
赪玉盘恍然大悟,拍了拍老板娘的手背,潇洒地道:“混血,天生的。”说完就走上去,停到黎翡身边抖了抖袖口,好半天才从袖子里抖出一只睡眼朦胧的小玄鸟。
“你没给吃了就行。”黎翡伸手捏了捏小玄鸟的喙,“他爹娘这么千方百计的暗示,不去一趟还真为难他们了。”
“不会要回去吧?”赪玉盘有点担心,“我好不容易一手带大的。”
黎翡想了一下她的一手带大——给应该餐风饮露、以寒冰为食的玄鸟吃玉米粒、没剥壳的谷子、高粱米,还有烧焦了的杂粮饭。虽然烧焦了,但这是一只鸟烹饪的极限。
“要回去还算好。”黎翡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打得过他们夫妻俩吗?”
“开什么玩笑。”赪玉盘道,“女君大人……不是,主君,我在你家养伤养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这几千年连只野鸡都没动过手。”
黎翡叹道:“也是。”继而真情实感地问谢知寒,“你看它长得怎么样,我们养得还好吗?”
谢知寒跟袖子里困得羽毛都没顺过来的小玄鸟四目相对,他沉默了一下,道:“我有身孕,也不能动手。”
黎翡:“……”看来是很难带去见人家父母的。
但是天地良心,小玄鸟在魔域过得真是神仙日子,除了脱落的雏羽被拿走做灯之外,它整天上蹿下跳、招猫逗狗,自由自在的,除了没养胖之外,实在也挑不出她的错来了。
黎翡想了想,自觉问心无愧,拍板决定:“既然顺路,那就故地重游,再去一趟北冥雪山。”
……
两个月后。
几人穿过天赦之地,进入北冥。从红尘城池彻底走到了远离人烟的部落当中。一路平淡无奇,别说渡劫之地了,连修行当中的灵光一现都不曾发生。黎翡倒是一点也不急,她的注意力都在散功重修的谢知寒身上。
北冥人烟稀少,谢道长终于捡回了颜面。他换回道服,裹上厚厚的毛绒披风,除了被黎翡叫了几声小娘子、耻度跌破下限之外,倒也没什么损失,身上被幼崽牵连的修为渐渐解封,进境也一日千里。
但他怀着的这个小崽子却越来越难缠了。
谢知寒修为虽然恢复,可还是一点儿也离不开黎翡。超过半刻钟看不到她,就被闹得心浮意乱,一个小周天都难以运转下去,即便修炼,也要黎姑娘日夜陪伴在侧,才能稍稍安心。
夜色如墨。
赪玉盘正在楼下跟部落里的苦修士围着炉子热火朝天的聊,当鸟的时候话就够多了,这回更是猖獗。
黎翡扫过去一眼,关了窗,隔绝门外风雪之声,然后一边卸耳坠一边走到床榻边,伸手贴住被子里谢知寒的小腹,反复摸了摸,忽然道:“他们没道侣的人才到处乱跑,我这种已经成家的魔族,这个时间就该抱着你。”
被窝里格外温暖,谢知寒不知不觉间有点困得要睡着了,他强撑着抬起眼,握住黎翡的手腕:“来抱我……”
黎九如解下外衣,把沾着外面寒气的衣衫随手扔下,俯身凑过去抱住他。床榻发出一声细响——就像谢知寒被压住的身躯,被冒着热意的魔族体温抱得紧密、焐得动弹不得。
他抓着黎翡的肩膀,一直等到她低头过来亲自己,被她唇上的温度贴合时,才稍微松开手,轻轻地道:“算算日子……”
“算日子是不准的。”黎翡道,“魔族的孕期是一年,但你又不是魔族,就算你现在要生了,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谢知寒被她说得有点紧张:“很疼吗?”
“疼?”黎翡支着下颔看他,“你这么娇弱,蛋应该也不会很大。不一定疼,应该会爽吧……”
谢知寒这下彻底被她说清醒了。
“不过你要是怕疼的话,也有一定的办法。”她说。
“什么办法?”
黎九如对自己的办法很有信心,她甚至还觉得很靠谱,于是把烛台挪近一点,从法宝袋里翻了翻,掏出来一个中间掏空的圆球。
质地很像是玉,但似乎又不是,因为这东西轻得过分。整体比黎翡的骨尾大概要粗那么一点点,表面非常圆润,里面有很轻很细微的铃响声。
听到这铃声,他原本疑惑的目光渐渐清晰,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咬了咬齿根,发问:“这是什么?”
“明玉柔跟我说这是她新做的宝贝。”黎翡摸着下巴琢磨,“她说给你用对生孩子有好处,还说我会喜欢让你用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它。”
谢知寒盯着她的神情,见黎翡一脸认真、毫无邪念,深深地叹了口气,很无力地道:“你能不能离那个女修远一点……”
“怎么啦,这你也吃醋?”
“醋还没吃上。”谢知寒道,“已经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了。”
“哪有那么严重。”黎翡凑过亲他,笑眯眯地道,“乖乖,难道你吞不下?我不信,我要试试。”
谢知寒被她亲了眉心,默默地缩回了被子里:“不要。”
“干嘛不要,现在不多做准备,万一这小混球把你弄疼了怎么办?”黎翡摸了摸他的肚子,觉得自己挺有道理的,“对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倒是都无所谓……”
“孵出来应该是原型的魔族幼崽吧。”谢知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叹了口气,“还能是个人形吗?”
“……说的也是。”
起码得养一阵子才能让小崽子学会收起全魔化的状态,孵出来也是个小怪物。
“其实小怪物也挺好看的。”黎翡忍不住找补,“有翅膀,生下来就会飞,半个月不吃饭也不会死,生命力顽强,刚孵出来的牙就能把咱家桌子咬碎……”
谢知寒幽幽地看着她。
黎翡停了一下,觉得这形容对人类修士来说确实不像什么好词儿,于是又编出来几个:“而且还聪明,非常可爱,抗摔耐打。”
“……别说了。”谢知寒把被子拉过头顶,自闭地蜷缩了起来,“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怎么记得有人早就想给我生孩子啊。”黎翡硬是把他捞出来,“不认账?”
“认。”他说,“现在绑住你了吗?”
他看着黎翡一脸认真、毫无邪念地点头,刚要继续睡,就被一截尾巴灵活地缠到腿上,谢知寒呼吸一滞,感觉那截尾巴还卷着什么东西,试探地贴了过来。
他转头一看,那个里面嵌着铃铛的圆球果然不见了:“你怎么……”
话没说完,谢道长便隐忍着闷哼了一声,额角渗汗地埋进黎翡怀里,呼吸乱了套,嗓音被迫压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飘:“坏女人……”
这词还是从他小师侄那里听来的。
“乖乖,”黎翡扣住他的手,五指穿过他指间的缝隙,回扣握紧,“这可不妨碍你爱我。”
第72章 交托
离开此地之后, 再向北行,是茫茫飞雪、终年不化的浩渺雪山。
进入人迹罕至的北冥, 赪玉盘也不再以人形出现, 而是又变回乌鸦的形态,浑身漆黑如墨地落在黎翡肩头,隐隐泛着金色的眼珠时亮时暗, 光明正大地偷懒。
乌鸦嫌冷,黎九如不怎么畏冷, 没有反应, 倒是谢知寒的体质很适合北冥,太阴之体的清寒凉气逐渐盖过了影响他身体的魔气, 几乎没有任何症状出现了。
但在找到玄鸟夫妇两人之前,他还是突如其来地感觉到了类似“胎动”的反馈。虽然只是小腹涨疼, 可还是让谢道长有点慌了神,就算修为恢复, 他还是对此束手无策。
别提还有……还有那个隐隐的铃铛响。
在带着小玄鸟拜访它爹娘的前一晚, 黎翡抱着软成一团的小谢道长, 帮他取出那个似有若无微响的小铃铛, 因为似玉的表面太滑,这玉又被体温焐得很热,她的手指居然一时间没法拿出来。
两人研究了半天,收效甚微。一来二去的, 谢知寒早就没力气了,他攥着黎翡的衣领,指腹压着上面的绣纹扯了扯,很小幅度地晃她衣领:“……你说负责的。”
“我负责的,也没要抛下你呀。”黎九如顺着他的话, 把谢知寒又往上抱了抱,不免跟他的腹部贴上,他低低地抽了口气,听不出是难受还是被她身上的银甲冰到了。
他上半身的衣衫十分整齐,系带工整,内侧的扣子系到脖颈,严严实实,连颈窝都没露,肩膀上还拢着一件白绒披风。
黎翡单手把寒气还未褪干净的薄甲殷袍脱下来,只穿着才遮住半截腰身的小衣,她的腰身精干柔韧,线条流畅,肌理匀称,比常人更高的体温透过谢知寒的道服贴上来,这温度几乎不像是平常的“热”,还带着一种道侣之间肌肤相亲的缠.绵。
一旁的镂空金盖火炉里点着炭火,热意夹杂着飞蹦的火星子,在炉盖里哔剥作响。明明是炭火更热,谢知寒的注意力却全被她吸引,喉结微动,竟然因为她的身躯贴着小腹而感觉到一股心绪浮动。
他身上的披风遮盖住不足以见人的景象,只在白绒的边缘露出一截苍白光裸的脚踝。
黎翡重新擦了一下手,把手指上发滑的水液擦拭干净,然后重新揽住他的腰,有点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贴着他的唇亲了亲,说:“别躲啊,你要是总躲开,我就没办法了。”
他的身躯下意识的绷紧,攥着她的手指浮了一层热汗,闭上眼任由她亲,低低地跟她说:“……我没有。”
“紧张也不行,我的手都被夹到了。”她在他耳畔轻语,“乌鸦还懂得不傻装傻,明日见了那对夫妻,可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这难道不怪你?”
“怪我。”黎翡一点儿也没否认,听上去很是知错就改,眼睛却还是笑着的,“我塞得太深了,乖乖饶了我吧,下次……”
谢知寒抬眸瞪了她一眼。
黎翡的声音瞬间消失,她盯着对方微带委屈、可怜可爱的神情,胸口不疾不徐一亮一灭的那盏灯都跟着晃了一下,这感觉格外新奇,她没空去探寻,情不自禁地靠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忽然又封住他的唇。
“呜……”
谢知寒的声音被锁在喉咙里。
她的手扣住他的手指,原本还安静地把他抱在腿上,这回完全收不住地将谢道长压在了马车的另一边内壁上,薄壁微颤,整个马车都跟着轻轻晃动了一下,压在厚雪的车轮跟着滑出一寸半的雪辙。
她的力道有点失控,谢知寒的脊背都被撞得发麻了,背部贴着披风的后绒,前面却还要尽心尽力配合她的吻,他的唇肉被咬得微痛,眼眶逐渐泛红,扯着她的袖口拉了拉,没制止住,只在唇瓣分开的间隙中扭头过去喘气,从她怀抱里爬开一点,因为太急呛了一口气,胸腔起伏,闷闷地咳嗽了几声。
黎翡俯身贴过去,直到他避无可避。
“你……咳咳……”谢知寒捏了捏喉咙,“你正经一点。”
“我亲亲道侣,还要谁来批准吗?”她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双手压在他腰身两侧,几乎把他完全笼罩在了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尾巴在微微甩动,骨节噼啪地在地面上砸了砸,透着一股兴奋的躁.动。“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我可是真的来帮你的,你也不想让见过一面的玄鸟道友听见莫名其妙的铃声吧?”
……哪里学得……这种话……
谢知寒耳根红得滴血,说什么都不肯配合,黎翡表面耐心很好地劝了两句,实际上尾巴一扫一缠,就强迫兔子前辈不许关门,她低头凑过去,体温莫名地又升高了一截,额头上浮现出一对坚硬漂亮的角。
黎翡用牙咬开他披风里头的衣衫扣子,只咬开到胸口,轻轻地笑了一声,道:“小兔子,你怎么还会流出来啊,是为妻没有照顾好你吗?”
她的角抵到了锁骨,比起体温来说,这对角倒是没那么烫人,上面攀着魔族的花纹,透着微光。
谢知寒说不上话来回复她,他呼出一口气,视线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鬼使神差地抬手碰到了她的角,霜白的手指蜷起握住,冰凉的手心贴合住上面的魔纹。
金色的纹路似乎微微涌动着。
黎翡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埋头没管他的动作。谢知寒摸着她头上的角,先是细细地抚过纹路,刚要摸到底部,呼吸便猛地一滞,声音有点忍无可忍地轻抖:“别吸了……没有了。”
“哦……”
她倒是听话,明知道这是谢道长没脸继续的托辞,还蹭上来贴着他的脸,一黑一红的眼眸盯着他:“我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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