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隋离倚住床头,看着乌晶晶问:“你不喜欢这些东西?”更喜欢灵石?或者应当说,小妖怪更喜欢蕴含灵气的东西。就如伏羲宗的灵泉。
若是如此,这些东西留在蒹葭宫就是。
等离开花缘镜,便尽是些她喜欢的东西了。
乌晶晶却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喜欢,只喜欢一点。而且我住的宫殿里,有太多太多了。都堆得高高的。”
隋离:“都是陛下给的?”
乌晶晶:“嗯。”
“那将我的也收下。”
“啊?”
隋离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有从床帐间隙流进来的光,落在他的面庞上。
他低声道:“那是他给你的,这是我给你的。”
乌晶晶脸上飞快地掠过了一丝茫然。
嗯?
有什么不同吗?都是金银之物啊。
“不肯收?”隋离问。
乌晶晶摇头。
“那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对我很好啊。”乌晶晶细声道:“我不要,你都要给我。”
前半句听了,很是令人感动。
就是后半句听着有点奇怪。宫人们愣愣地心想。
隋离默不作声地抬手掐了一把乌晶晶的脸颊:“嗯,那一会儿就拿回白虎殿去罢。”
乌晶晶点了点头。
“看看伤。”隋离道。
“伤?……啊,是说我摔跤摔的伤吗?”乌晶晶飞快地扒拉起裙摆,拽起厚厚的裤腿,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腿,“你看,什么也没有。”
隋离心下一松,将乌晶晶的裤腿拉了下去,顺便还结结实实地把裙摆按了回去。
“还玩吗?”隋离问。
“嗯嗯!”
隋离将床帐重新拉严实了,不叫外头的宫人看见。而后他才从被子底下掏出了个纺织线团,给乌晶晶滚着玩儿。
大抵是天性使然。
小妖怪并不觉得,灵魂塞入一个幼小的身躯有多么令人难受。
哪怕眼下变不回猫咪,她也能比凡人幼崽更热衷于这些玩具。
一炷香接一炷香地点完了。
宫人有些焦急,忙在帐外出声提醒道:“公子,帝姬,如今已经是申时五刻了,就快要到酉时了。”
帝姬若是没有及时回到白虎殿中,只怕陛下怪罪。
帐中隋离道:“不急。”
宫人一怔,心道公子年纪虽小,却有几分巍然不动的气势。
不不,应当是年纪太小,无知者无畏罢了!
宫人转了几圈儿,不多时,便又焦灼道:“公子,六刻了!”
隋离问:“燃了几炷香了?”
“两炷……”
“再等三炷香。”隋离道。
宫人内心再焦灼,也毕竟有主仆的规矩刻入了骨头里,哪里敢违逆着隋离来呢?
等他们又不知转了几圈儿,实在要按不住的时候,床帐突被掀起了起来。
掀帐子的手,皮肤苍白。
宫人们蓦地一抬头,便见隋离倚着床头道:“送帝姬回去。”
乌晶晶这才笨拙地迈着短腿,从床榻上下来,然后由白虎殿的宫人一把托住,背上往殿门外走去。
隋离要给她的那些金银,当然也都带上了。
等走回到白虎殿,乌晶晶身边的宫人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有人忙去瞧了一眼铜壶滴漏,而后返身回来道:“酉时。”
宫人愣了下:“竟是正正好么?”
“什么?”
宫人摇了摇头,心道那位公子哪里会算得这样准呢?就为了同帝姬多共处那么一会儿功夫吗?
只是这想法才刚打消,宫人脑中便又蓦地浮现了那句,“那是他给你的,这是我给你的”。
公子年纪这样小,骨子里却这样霸道?
宫人晃了晃脑袋,忙将这些念头都统统驱走了,心道我真是疯了,怎能这样去揣摩一个年幼之人的心思呢?
不过此时白虎殿中的宫人,乍见乌晶晶带了这么多金银回来,不由都傻了眼。
他们自然都知晓,帝姬因为生来有金光,又得陛下赐名“太阳”,所以在宫中,不,应当是在雪国,都地位尊崇。
相比之下,明珠夫人的儿子就着实是个病弱小可怜了,若非帝姬每日里去瞧一瞧,怕只怕大家都要将他忘了,就连亲娘都不敢过问。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帝姬怎么还从蒹葭宫往回拿东西呢?
那小病秧子一下子倒贴了这么多?!
帝姬莫不是去打秋风的吧?
“鞋子湿了。”那厢乌晶晶的声音低低响起。
宫人登时不再作他想,连忙上前去,先为乌晶晶换鞋袜了。
另一厢,太初皇帝已经在明珠夫人的宫中了。
虽是白日,但太初皇帝此人向来不拘泥于礼教。等他派出去的宫人回来时,明珠夫人正在为他更衣。
“陛下。”来人低低唤了一声。
皇帝按住了明珠夫人的手背,出声问:“帝姬回去了?”
宫人道:“回陛下,帝姬已经回去了,正正赶在酉时前。”
皇帝鼻间轻哼道:“两个小不丁点儿的东西,还会算时辰了?还晓得要卡得刚刚好。这是同寡人耍心眼呢?”
宫人低头不敢往下接话。
明珠夫人心下也不由一紧。
宫中幼童就只有那么两个,陛下说的一个是帝姬,另一个自然就是她的儿子了。
就在她犹豫是应当出声,为那个病弱的孩子求求情,还是应当留着今日这份恩宠,以求得陛下更多的宠爱的时候……
只听得皇帝又道:“倒是合适学打仗的好料子。”
明珠夫人:“……?”啊?
明珠夫人恍惚地思虑了一下。
想到那个孩子的病躯,……学打仗?走不了一里路就得死吧?
明珠夫人拿不准皇帝的心思,也就不敢贸然开口,只能暂且忍住了。
太初皇帝政务繁忙,他并没有要久留的意思。
眼见着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起身往外走。明珠夫人见状,正面露黯然之色,就听得皇帝道:“寡人忘了说,今日是寡人替你儿子来看你的。这是寡人给他的奖赏。”
明珠夫人怔了怔。
那个孩子……做了什么令陛下高兴的事吗?
明珠夫人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太初皇帝不是因为喜欢她才来的,但她并不失落怨怼。
凭借姿色独得恩宠,那是极年轻的、未经多少世事的姑娘,才会做的梦。
太初皇帝说罢便步子不停地走远了。
他并非立刻返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又去了一趟臣子的府邸。
这人就是他想派去桐都治水的下属巴齐。
他还是将军的时候,巴齐便在他麾下了,是他极为亲近的心腹之一。
这次治水派了别的人去,他来到巴齐府邸,倒也并非是来安抚臣子的,更应当是来看看此人是否有怨怼之心的。
等进了府,巴齐忙将他请到了上席。
太初皇帝扫了一圈儿,问:“正要用饭?”
巴齐躬身应声道:“是。”
他刚应完声,便有家奴快步走来,面露为难之色,道:“将军,婵女不肯用饭,正四下寻将军呢。”
婵女是巴齐的小女儿。
家奴话刚说完,太初皇帝便见一个极年幼的女童,朝这厢跑来了,还未到跟前就摔了一跤。
女童不由趴住地面哭了起来。
巴齐有四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又是最最小的年纪。
他见状,当即上前去,一把将女童提溜了起来。
婵女趴在巴齐的肩头,便哭得愈加厉害了,泪水混作方才在地上沾的泥土,悉数都蹭到了巴齐的肩头。
太初皇帝衣袍浸血,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又是泪水又是泥土还有那女童嘤嘤哭泣时的鼻涕……太初皇帝不由紧紧皱起了眉,透出了几分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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