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熊蹦迪
“永不受苦”。
旁边还有些笔触狂乱的墨迹,小小密密,如同蚂蚁:
“我很幸福很幸福幸福幸福幸福一生幸福”
“不伤害伤害害害人不害人不害己我我我我不死不灭”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利光袭来,直直冲向她面门,云闲敏捷地向后一倒,对面沉如水的宿迟道:“师兄,你站着就好。”
她到出窍期之后,一直都没有打架的机会,实在让她很是技痒,但总不能找身边人打架,现在终于来了!
那人一身潜行服,看不清身型眉眼,跟云闲乍一照面,眼中露出了愕然。
“怎么用这种神情看我?”云闲叉着腰,道:“你打我做什么?我认识你吗?”
那人一言不发,便要再攻,但不知为何,云闲发觉伊的动作变得尴尬起来。为什么能用尴尬二字形容,因为其充斥着一种浓浓的“认错人了我就随便打一下吧”的意味在,但云闲又怎能让此人溜了,她用灵识道:“太平!”
太平:“你终于想起我了啊?”
“听说突破元婴之后,抵达出窍期,元婴甚至可以化形出来作战。”云闲道:“你把那家伙带出来看看呗。”
太平:“……你确定吗?它好像还记恨你弹凹它脑袋的事,不太愿意出来。”
“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云闲是真的有些好奇,想要练手:“你就把它带出来吧。”
对面那人见她一言不发,还以为她要酝酿什么,浑身紧绷,就在这时,从云闲体内飞出了一个旋转的小蓝人,圆手圆脚,没有脸。
至于为什么是旋转的,因为它是被剑带着飞出来的,浑身充满抗拒。
对面的人瞳孔地震:“?”
为什么把元婴拿出来玩?!这是什么路数?!!东界人不仅流行一起自爆还流行见面互相看元婴吗?!!
宿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抿唇。
师娘说,凡事都要让她尝试,才能知道什么叫做修真界的毒打,让自己不要插手。
云闲见小蓝人一飞出就往自己身上扑,剑戳来戳去,又薅头发又扯眉毛的,试图严肃道:“你,去揍他。”
小蓝人明明听懂了,但它不为所动,继续薅云闲的头发。
云闲把它捏下来:“我让你去打对面那个,不是打我。”
小蓝人继续假装听不懂,一剑戳进云闲指缝,呲牙咧嘴,还吐舌头……没脸哪来的舌头啊!
片刻后,云闲福至心灵,深沉道:“好了,回来。千万不要去打对面那个人,知道吗?你若是真的这么干了,后果太过严重,怕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小蓝人:“?”
“别说了。”云闲伸手去抓它,“快回来。”
话音未落,小蓝人抓着太平就冲向对面的黑衣人,英勇无比地一剑划下,那人始料未及,直接被戳出一口老血——
面巾就这般轻飘飘掉了下来。
“……”沉默间,云闲缓缓道:“即墨姑娘,我觉得,再这样巧合下去,就不能用巧合解释了吧。”
第86章 乾坤城(完)
这黑衣人竟赫然是在唐灵国分别的魔教圣女, 即墨姝。
即墨姝没想到会被如此轻易地揭露身份,恼怒地将那小蓝元婴一抓,甩开:“我要来哪里,还要跟你汇报么?”
她吸收掉分神期魔修的元神之后, 修为也跟着突飞猛涨到了出窍期, 别说制住元婴了,制住云闲本人都不成问题。
小蓝元婴差点被甩到地上, 眼看踢到了铁板, 又拽着小剑迅速奔回云闲面前,头也不回地钻进丹田里。
这欺软怕硬火速跑路的样子也十分熟悉。
“?”云闲不可置信道:“你也太见好就收了吧!”
“提示一下, 你骂它就等同骂自己。”太平幸灾乐祸道:“你的元婴并没有自主意识,只是仿照你的潜意识行动罢了, 元婴为什么叫做元婴,它便是你的‘本我’。”
云闲不想承认。
意思是她本人就这么喜欢跑路是吗。
先不管这玩意了,云闲抬眼看向面前的即墨姝, 视线缓缓变得有些复杂。
即墨姝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 道:“做什么?”
“圣女。”云闲挠挠脸, 说:“头一次看你穿这么多, 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即墨姝:“……”
宿迟:“……”
“我的意思是,你我二人每次都能机缘巧合间‘碰上’, 一次两次还好,这一次, 就有点过分了吧?”云闲说正事了。
四方大战和唐灵国好歹还都是话本里有写的内容,不管剧情已经歪曲成什么地步了,但即墨姝出现在那里合情合法合规, 这乾坤城可是在话本中只字未提, 即墨姝为什么又出现了?
即墨姝还是那句话, “我要去哪里,不需要跟你报备。”
她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气氛剑弩拔张起来,两人神色僵硬,半晌,云闲才冷然启唇:“那你能告诉我,今夜你为何出现在此么?之前在我屋外的是不是你?刀宗与魔教勾结,难道你是来斩草除根的?”
即墨姝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诘问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会做坏事的。”云闲语气一转,道:“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太平:“……即墨姝是魔女,不是你私塾的同桌。”
她眨眨眼,竟然看上去真有几分柔软,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即墨姝喉头一哽,满腔恼火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片刻后,才漠然道:“我不是为了刀宗之事而来,也没打算要对你下手。别想太多了。”
“那是为了什么?”云闲道:“你来柳流的屋子,要么是为杀他,要么是为救他。对我出手,要么是为了掩人耳目,要么便是为了保护柳流。”
即墨姝:“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要杀他,总得要理由。”云闲说完,就听即墨姝道:“理由便是,他该死。”
云闲一噎:“圣女啊,你这不是说了等同没说吗?”
即墨姝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你爱听不听!”
她走得是利索了,瞬间不见了踪影,云闲将神识放出四周,竟然也没见到牛妖和媚烟柳的身影,很难不怀疑即墨姝从四方大战之后就脱离了魔教的管制,一个人四界到处乱走。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云闲又进了屋子,将方才惊鸿一瞥的那只纸灯笼拿了出来。上头的墨迹乍一看是黑色的,但现在离得近了,隐隐显出暗红之色,仿佛干涸的残血。
“不害人不害己不死不灭?”怎么听起来如此古怪,云闲纳闷道:“大师兄,我对西界的门派不是很熟。你来看看,这确定是佛门的徽征?”
“上下颠倒,左右相反。”宿迟道:“逆佛之相。”
他的神色沉凝一瞬,像是有所了解。
“看来是跟祁执业说的那事有所联系了。只是,为什么这只纸灯会出现在柳流的房中?此事又和刀宗有什么关系?”云闲想了想,实在是抓心挠肝,很想一巴掌团团将柳流打醒,再行质问一番,“现在看来还只是改信了教,暂时没闹出太大风浪。可明光大师都来了,此事必然非同小可。”
佛门前辈诸多,除却掉那些已然闭关十几年不出的高僧,现在最德高望重的便是明光了。再将他往上数一位,便是绝不能出佛寺的方丈,此事能让他出马,想来事态绝无这么简单。
“嗯。”宿迟突然道:“明日我有事要办,三日后归。”
云闲看他面色生冷许多,似乎隐瞒了一些什么,但宿迟不说,她便不问了,想必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拍着胸口道:“明白。三天,够我解决乾坤城这些事情了。”
口气还挺大,相当理直气壮,宿迟眼底冰霜消融些许,轻声道:“不要太莽撞。元婴是一人灵气所汇实体,需好好保护,以后不能再随便拿出来玩。”
就如同那分神期魔修的元神一般,若是身体陨灭,元婴保留,尚能有一线生机,大不了修仙之途重新再来;但若是元婴遭人损毁,便真的药石罔效了。
“啊?”云闲一愣,“那方才我唤它出来,你怎么不拦我?”
“即墨姝不会伤害你。”宿迟垂眼,道:“我一日前便知道她在。那时有一刀宗之人潜行在你窗外,正好撞上她。她身上有血腥味,此次来柳流住处,应是顺路想斩草除根。”
云闲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真是太不礼貌:“那她怎么也不说?不,师兄,你怎么不跟我早点说啊。”
“你早些知道又如何。”宿迟淡淡道:“当面问她,她也只会说‘巧合’、‘顺便’,说不定还会恼羞成怒。给她留些面子吧。”
云闲挠挠脑壳:“……”
我的天,宿迟模仿即墨姝的语气真的不要太像……大师兄竟然还有这等惊人才能!!
“还有,新做的面具。”宿迟将云闲脸上的拙劣新手产物揭下来销毁,又换上一层新的,“小心一些。我先走了。”
云闲将自己捎回来的柳流日记交予众人看了,众人看完之后,心中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虽然感觉很离谱。”乔灵珊缓缓道:“但一想到是刀宗之人,又觉得正常了起来。”
风烨不失所望,终于冒着被打到鼻青脸肿的风险从后厨里偷出来了一朵小花,形态透明,花苞中拥着细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籽,想必这便是柳流口中的“风花”了。
“现在的刀削面店已经不是重点。”薛灵秀刚又被方非一阵好怼,黑着脸道:“重要的是,这种违禁草药,是谁在如此大量地向刀宗供给?对方知道刀宗的用途么?”
云闲道:“薛兄,你知道这风花会致病么?”
“会致病,也会上瘾。”薛灵秀用细白的手指一捻花苞,籽便破裂开来,向众人鼻端漫出一阵微妙的涌动香味,“但观那等剂量,只会造成一些不严重的小病,气味微薄,常人压根想不到是因为此物,只会觉得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休息一阵便好了。”
方非要做的,只是对症下药,于是常人便会觉得,去一趟杏林阁便奇迹般的神清气爽好些天,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云闲默然道:“这怎么听着跟什么按摩店一样。”
众人皆沉默。
云闲:“这么说来,我又想到一个挣钱法子!薛兄,你传授我一下按摩手法……”
薛灵秀:“我怎么可能会这个?!”
“那小报说的不错,此人当真毫无医德。”薛灵秀将破碎的风花嫌恶地从指尖甩去,用手帕细细擦了,环视众人,道:“现在怎么说?”
姬大小姐又不在。不知是不是又跟刀宗那些人打架去了,柳絮更是毫无踪影,也不知道在不在养伤。
祁执业被明光大师带去一同剪彩,大师兄也不知去办什么事,三日后才归来。
兜兜转转又剩下这四人,云闲思索片刻,道:“先去找刘小姐。”
“……”
都说乾坤城没皇室,但现在看来,刘府与皇室也差不了多少了。
雕梁画栋,华丽到云闲差点仇富,进出佣人来来往往,在这寸土寸金的乾坤城地段,竟然敢把府邸修的比山门还大,当真是一手遮天。
侍女将众人引了进去,一行人远远地隔着房门,便听到里头公狐妖嘤嘤哭泣的声音,顿时大惊失色,云闲道:“我们是不是来的不巧了?”
“不。”侍女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刘小姐的声音又遥遥响起:“你坐在地上便坐,能不能别露出那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我想养的是漂亮三尾狐狸,不是人。要知道你这般,我就不买你了。”
“小姐,我也不想的。”公狐狸哭得好生心碎,“可祖宗就是这样教我的,要柔,要媚,一时半会我也改不过来呀!”
“还找借口?”刘小姐大发雷霆:“你祖宗是公的母的?你也要考虑一下这点,不能什么都跟着学!你再这般,就把你放生了。”
“不要!小姐不要!”公狐狸更伤心了,冤枉道:“祖宗也是公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