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风评被害后 第246章

作者:小熊蹦迪 标签: 仙侠修真 爽文 玄幻仙侠

众人皆惊:“什么?!”

这人怎么总是语出惊人、闷声做大事?!

“那傀儡之上的阵法,应和祭坛的封印同出一源。”宿迟淡淡道:“我方才思索,若是猜测为真,那祭坛便没有不让剑神后人进入的道理。剑气无法伤它,可若是将剑气逆转,大概能可打开阵法裂隙,让人暂且进入。”

“逆转?”这可真是别出心裁的作死方法,云闲愕然道:“那你的经脉……”

宿迟朝她轻轻勾了勾唇角。

云闲懂了。什么经脉,不,是你的铁块。

“祭坛之内可能凶险。”见众人都没异议,宿迟垂眼起身,第三次避开云闲投来的视线,平淡道:“休整一日,明日我一人前去即可。”

云闲没应,他等了半晌回答,估计是觉得云闲默认了,方才转身离去。

乔灵珊在一旁看着,默默心想,宿师兄,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尚未了解云闲的险恶。她没回应和张口说“好”,这两个意思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

果然,次日,宿迟刚一推门,便看到云闲衣着整齐地站在外面,背着太平,若无其事道:“走吧。”

好像要去春游一样。

“……”宿迟一顿,道:“昨日不是说好了,我一人前去?”

云闲:“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有印象。”

宿迟:“我分明便说了。”

“可能那个时候不小心突然睡着了。”云闲振振有词道:“我没听见就是不算。”

宿迟无奈道:“太危险了。”

“危险?我云闲纵横三界,从未有过敌手,怕危险么?”云闲叽里呱啦歪理说了一大堆,然后终于说出重头戏,“你就算不带我去,我挂在你剑上荡秋千也会跟过去的。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我。”

宿迟:“…………”

隔壁还在睡觉的乔灵珊差点被大师兄的叹气声惊醒。

宿迟拗不过她,没有真让她挂在剑上,两人一同御剑前去。

昨日的毒瘴之林依旧满目翠绿,浓青一片,散发着浓烈的树丛气息,这次再没有误打误撞的队伍闯入,周遭一片死寂,只有毒虫蛇兽发出的嘶嘶声响,听起来很是不妙。

宿迟先前,云闲殿后。只见他伸出修长柔韧的双指,剑气在指尖旋转闪动,发出凛凛声响,径直探向迷雾笼罩的下界,剑光一闪,在剧烈的抵触声中,瞬间逆转,这固不可破的封印骤然被撕开一个狭小的间隙,宿迟纵身一跃,衣袂与乌黑的发丝一齐狂乱飘动,状若神人!

云闲也跟着哇啊一声跳下去了。

风如霜刀刺面,凛冽到快要睁不开眼,天旋地转,日月昏黑,也不知往下坠落了多久,又或者只是一瞬,云闲敏锐地听到了实地的声音,顿时灵巧地改变方向,足尖稳稳触到地面。

再睁开眼,她对上宿迟没能接到人的手,眨了眨眼。

“大师兄。”云闲豪气道:“我这一招叫做腰马合一,是不是很稳?”

宿迟默默把手收回去:“……嗯。很稳。”

四周看不出具体形貌,出乎云闲的想象,这儿比起工匠开凿的陵墓,更像是一个半天然的石穴,四处都是形态奇异、材质特殊的石头,她试着掰了一小块,碾碎,沉吟道:“上头出现的哀喜面傀儡是用这里开采的石头制成的。看来,的确是这里了。”

来的位置不对,貌似离主殿还很远,二人现在正在狭长的甬道之中,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前行。

这地方实在低矮,云闲生的高挑,往上蹦一下都容易抵到头,更何况宿迟。他微微垂着头才能往前走,看上去有些委委屈屈。

不止低矮,还很狭窄,两人只要不注意,随时手臂便要紧紧贴在一起。可尽管是这般狭窄的地界,宿迟也仍是十分谨慎,他并不碰触云闲,不慎碰触到了也很快便挪开。

虽然场合不对,但云闲仍是有些悲伤的想。看来大师兄最近是发现了,自己对他有着那般不轨的心思……唉,也是,大师兄那般目不染尘之人,又怎么能受得了,所以才要开始避嫌。她还有点纳闷呢,最近这么忙,谁还有心思色这个色那个,怎么现在才开始躲?

尽管场合不对,但宿迟的神色还是有些沉凝。他果然还是不该单独和师妹前来,特别是如今……他发觉自己有着不轨心思的前提下。他已反思良久,恩师所托,自己却借机如此,着实非人。师妹那般纯粹之人,若是知道了,想必再也不会如往常般对他如此信赖……究竟何去何从,他竟也少见的迷茫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一路前行,直到行无可行,抵达终点。

终于,眼前豁然开阔,光线明亮了不少——那是一扇巨大的石拱门,与周围的石壁天然地生长在一起,紧紧关闭,其上黯淡的古老阵法光辉闪烁,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这应该便是祭坛的真正入口了。

多少年的风沙侵蚀,让这里看起来灰尘仆仆,黯淡无光,石壁上镶嵌着几个早已失了光芒的荧珠,这扇门没有把手,没有锁口,只有阵法。

云闲仰头看着这庞大的两扇石门,心中陡然冒出一个没头没尾的想法。

……这儿,比起一个祭坛,明显更像是一个监牢。

一个,关押着“某人”的专属监狱。

第184章 星衍宗

眼前除了这高到几乎看不到顶的大门之外, 便是一片形态各异的嶙峋奇石,云闲顺着这另一边的道路向前,没走几步便又折返回来,“那边的入口也同样, 被落石封住了。”

按照这祭坛的年代, 若是还能通向什么地方,那才是真的奇了。

“现在的要紧事, 是该怎么打开门进去。”云闲足尖在门前地上蹭蹭踢踢, 飞起来不少小石块,但与她料想的不同, 外头一片沉寂,并没有她想象的天罗地网、机关陷阱, “怪了。大师兄,这门上有没有机关?”

宿迟上前,指尖触向石门, 沉吟半晌后, 道:“我感知不到。”

云闲其实也能想到此事。

玄铁是金属, 按理来说, 只要是精巧的机械机关,那便一定需要用到铁——只是这祭坛之主连做傀儡都可以不用玄铁, 只用石块雕刻嵌构,如此不符常理, 这里出现什么都不意外了。

“这石块究竟是如何生成的?”云闲又摸了两下,总觉得有点怪异,“有种隐隐的灵气吞吐。”

这便更奇怪了, 一块石头能有什么灵气, 这是石头, 又不是人骨制品。

“不过,剑气失效,机关感知不到。”云闲好整以暇道:“大师兄,那你先前还说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

宿迟并未被她挤兑到,而是平淡道:“这里没有能伤到我的东西。”

好大的口气啊,吃韭菜了么,云闲笑道:“你怎么知道没有?那有没有能伤到我的东西?”

宿迟说:“我在,也便没有了。”

话音方落,他袖袍之下剑气攒动,整个洞穴飞沙走石,云闲的脚底地面都在不断震颤——剑气凝聚成一道白昼般的利刃,集中一点劈砍而下,石门顿时轰然一声,被直接劈开了一个足以令人通过的空隙。

这么简单粗暴的么,她的聪明才智都没有用到,云闲默然:“……大师兄,你就不怕这上面塌下来?”

“不会。”宿迟简短道:“走吧。”

“……”

石门之内,别有洞天。

这的确是一个极大的空间,仿佛一个豪华的地下宫殿,只是年代过于久远,墙上镶嵌的萤珠只有几颗还在顽强地泛着昏暗光线,云闲若有所思地抬眼看它们,传音道:“若当真是陵墓,不需要用这么多萤珠。”

给死人住的地方和给活人住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样的,若要放灯,一盏长明灯便足矣,如此灯火通明,让这里的“人”分不清生前死后的界限,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经年尘埃在萤珠洒下的光线中飞舞,此地灵气浓厚,甚至还养出了不少细小的沙虫。沙虫无眼,只有长满利齿的黑洞洞的嘴,在地上循着声音扭曲蠕动而来,云闲一剑下去,将这些长相恶心的小生灵驱开,纳闷地心道,不能因为没人看你们就随便长长吧?

宿迟仗剑,站于她右身侧,抬眼警觉地环视四方。

两人自一开始踏进这里便屏着气,没有呼吸,这殿中的空气看似无毒,但却缓慢地侵蚀人体,这要是把遗体放在这里,不到半个月就能成白骨了。

“小心。”宿迟道:“陷阱都在门内。”

果不其然,云闲方才踏出一步,便听到脚下传来极细微的“咯哒”声,淬满了毒的箭阵带着厉风袭来,阵阵连环相扣,密不透风,但云闲拔剑途中,脑海却陡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阵法,比她想象的要弱太多了……当然,也有时间变迁的缘故。只是,还是太弱了。这些东西到底是防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里面的人出去?

半柱香后,地上落满了箭矢匕首,二人很快便结束了这场没什么悬念的战斗。

“越来越觉得好奇了。”云闲歪头道:“再往内走一些试试?”

宿迟颔首。

愈往内走,云闲愈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空旷的大殿中,举目只有漫天石壁,看不见任何色彩,沉闷如障目之叶,但实则内里东西一应俱全,云闲甚至看见了石灶锅炉,现在尝试着还能点得着火。

“这些东西都是用与傀儡相同的石料做的。”云闲道:“这是被关在这里,了无兴趣,只能做做手工给自己添家具?”

宿迟道:“方才门前那阵法,分神期便可打破。”

“那可真是奇怪了,这种水平的阵法,能拦得住祭坛主人么?”云闲沉吟道:“若是连分神期都不到,何必兴师动众用这么一座地下宫殿来拘。”

她一边走,一边指尖漫无目的地触到石壁上微微起伏的粗糙部分,突然一顿,抬眼,与宿迟异口同声道:“石傀儡!”

石傀儡不会还手,没有任何攻击性,虽说行动灵巧,但再灵巧也只是比常人要灵巧,并无能够闯过重重阵法的修为和独属于人的应变能力。

“方才一探,那阵法还是完整的,并未遭人破坏。”云闲蹙眉道:“所以,是有人来过这里,出去的时候顺带也让石傀儡跑出去了?”

又是谁捷足先登?

宿迟并未答话,而是蹙眉看向她指尖。

云闲有些莫名,便见他拉开自己手臂,劲风横扫,将石壁之上覆盖的沙土抹去,显露出了其下模糊的壁刻,隐隐能看出是几段断断续续的画面,还有两三行辨认不清的古老字迹,笔触顽劣,笔锋飘忽,看上去像是孩童随性的乱涂乱画,一路蔓延到石殿深处。

“这个格式,很像我儿时经常看的那种连环画。”云闲半蹲,试了试高度,“最趁手的高度若是在这里的话,刻画之人身材娇小,又或者确实年纪稚嫩。大师兄,你认得清这字么?”

古字比起现在要复杂许多,字形字体有诸多不同,宿迟点头,也微微俯身,平淡读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妖怪……”

这连绵不断的壁刻正如连环画一般,讲述了一个名为“妖怪”的女孩的故事。

妖怪之所以叫做妖怪,便是因为她不仅长的不好看,脸上好大一块胎记,还生下来便没有人要,寒冬腊月时被人捡到,之后又被扔了三次,捡了三次,每一次都奇迹似的生还,生命力如斯顽强,而最后一次时,终于有人愿意将她留下来了。

话语欢欣鼓舞,语气极为活泼,但相对应的壁刻上,女孩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旁边聚了不少神情诧异的小孩,她双手握着铁杆,笑得极为开怀。

“妖怪喝着露水长大了,在灵根检测中得到了第一名。她很高兴,连夜做出了第一个‘朋友’。朋友的胸怀宽广,不会因为妖怪的丑陋而生气,没日没夜地陪着妖怪,可其他人好像并不喜欢妖怪的朋友。”

壁刻上她的“朋友”是一只看上去极为粗糙的傀儡,只画了一张血红的咧开嘴巴,再往前行一步,这只傀儡四分五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名为妖怪的女孩坐在笼子里号啕大哭,周围的形形色色的人们指着她悲痛欲绝的脸,捧腹大笑。

面容模糊,宛若魔鬼。

再后来的几副壁刻,笔触开始凌乱了。

“妖怪的眼睛里流出了水。所有人都告诉妖怪,这叫做‘笑’,是人在喜悦中才会发出的声音,大家最喜欢看妖怪笑了!一定要多笑、常笑、一直笑,这样大家才会喜欢妖怪!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妖怪不能哭,妖怪只能笑,可眼睛里的水怎么流也流不干,傀儡也怎么做也做不完。”

壁刻里的女孩转移到了现在的地下宫殿中,周围全是傀儡残骸,阵法书谱,没日没夜亮着的荧珠,附近看守的面目模糊的人,她的面上还是那痛苦不堪的神情,手上的动作却十足轻快。

云闲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似乎听到耳后传来些微的风声,不知从何而来。

“终于有一天,妖怪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妖怪偶尔也想哭,不想笑。可朋友们不允许,朋友们说,他们只要看到妖怪笑,不许看到妖怪哭!”

宿迟的指尖落到最后一幅壁刻之上,他缓缓顿住了。

这一幅壁刻之凌乱,简直到了让人头疼的地步,让人怀疑这压根就是信手乱刻。可便是越凑近去看,便越觉得心惊:

“妖怪”站在宫殿之中,浑身浴血,面上却是个灿烂的笑脸。自然,在她的意识中,这个笑脸代表的是“悲伤”——如果她脚下不全是骨碌碌堆叠着的人头的话。血淋淋的人头堆成了一座塔,塔尖上那人脸上还是惊恐万状的神情,旁边的哀喜傀儡静静站着,头还没装上去,只有一副单薄的躯体。

她厌倦了,于是将所有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