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矢翊
姬透看了一眼,原来这位就是先前众人口中称要前往鬼哭崖的濯光仙子。
确实极为出色,不负“仙子”之名。
濯光仙子美目一转,便看到被美婢们簇拥着的锦衣公子,双目微亮。
“景公子,原来你也在啊。”
锦衣公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苍白的脸浮现几分病色,嘴唇艳红得如若滴血。
这模样一看就不正常。
不过也更衬得他姿容绝世,就连艳光四射的濯光仙子在他面前,竟然也被比下几分。
濯光仙子如一阵风般而来,伸手就要扶住他,关切地问:“景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锦衣公子不着痕迹地避开她伸来的手,扶着旁边的桌子站定,朝她微微颔首,“在下无碍,劳烦仙子挂心。”
“真的?”濯光仙子打量他,很是不放心。
酒楼里的修士看到这一幕,朝周围的同伴挤眉弄眼。
整个中央城,谁不知道濯光仙子心系景家少主,甚至听闻他需要鬼樱入药时,还说要亲自去鬼哭崖为他寻找鬼樱,也算是痴心一片。
只是这会儿,景公子的“儿子”都找上门来,不知道濯光仙子受不受得住。
一时间,在场的修士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不小心打扰到景公子他们,错过这场好戏。
锦衣公子不知道那些修士的心思,他不欲与濯光仙子多说什么,目光再次转到那边的燕同归身上。
濯光仙子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对他的一言一行格外敏感,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见他神色有异,不禁也看过去,终于看到燕同归。
乍然看到这张脸,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又看向锦衣公子,整个人都有些懵,“这……景公子,这人是谁,他的脸怎么……”
这张脸和景公子像极了,连眉间的一点朱砂痣都像了个十足。
只是景公子的身体素来不好,脸色苍白,雅致出尘,恍若那九天仙人,不似这污浊的太虚境的凡人;而这人是健康的,唇红齿白,肤光如雪,虽然有一张精致昳丽的脸,却不修边幅,随意洒然,给人一种生机勃勃、野蛮生长之感。
幸好濯光仙子没有看到燕同归先前那猪拱食的模样,否则只怕景公子在她心中的形象都崩塌。
她无法想像顶着景公子那张脸的人,做出那般粗俗的举动。
景公子自然没有回答她,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句“死鬼爹”、“死鬼爹的爹”之类的,被他忽略了。
景公子略略定了定神,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怎么称呼?”
燕同归不客气地道:“在问人姓名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姓名吗?”
他自认自己的话没问题,然而在众人眼里,这金丹小子可真是嚣张,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景公子,他难道不知道景公子的身份吗?
“你、你放肆!”手执青绫的美婢有些结巴地喝斥一声,只是对着燕同归这张脸,她就算是喝斥,也显得没底气。
就算知道这人不是她们公子,可面对这样一张脸,她没那底气喝斥。
其他的美婢也是这种心态,甚至都不敢直视,生怕多看一眼,会冒犯她们公子似的。
燕同归嗤笑一声,就这么冷眼看着,丝毫不惧。
他怕什么?从他十三岁起就离开燕家独自闯荡,生生死死经历不少,这点小场面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姬透和厉引危这两个大杀器呢,要真打起来,谁怕谁啊?
更不用说,他们代表的是中央界的修士,这些人要动手,也要掂量一下。
景公子朝那群护主心切的美婢摆了摆手,语气温煦地说:“在下姓景,景望月,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燕同归。”燕同归很干脆地报上名,再次问,“你真不是我那死鬼爹?”
景公子:“……”
众人:“……”
只有濯光仙子傻眼,“什么死鬼爹?”她想起刚进来时听到景公子的美婢说的话,心头发紧,整个人都不好了。
“景公子,你、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景公子:“……”
“也许不是死鬼爹。”燕同归插嘴,“说不定是我祖父呢?”
濯光仙子凌厉地瞪过来,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啊!”燕同归理直气壮,“这位景公子的骨龄已经有三百多岁,我今年还不到五十呢,像景公子这样的年纪,不仅能当我爹,当我祖父都可以,不是吗?”
虽然低阶修士查看高阶修士的骨龄是一种冒犯,但对着这张和自己长得太像的脸,他实在没办法不冒犯。
众人:“……”
濯光仙子哽住,咬了咬唇,沉痛地看一眼景公子,说道:“原来如此,怨不得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示好……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着,她微微仰起头,毅然地转身离开。
在她仰头的刹那,众人都能看到她眼角的水光。
随着濯光仙子的离开,现场再次一片寂静,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燕同归,发现景公子的“儿子”战斗力挺强的啊,竟然能让对景公子痴心一片的濯光仙子放弃。
要知道,以往濯光仙子不管景公子怎么拒绝,都不曾放弃过。
景公子身边的美婢们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你、你别胡说啊。”
“就是啊,我们公子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也没这么大的孙儿!”
“我们公子的元阳还在呢!”
“你、你不要仗着这张脸,污蔑我们公子的名声。”
……
美婢们很想为她们公子讨回公道,可当燕同归那张脸转过来,到嘴的喝斥变得又软又虚,毫无威力可言。
她们一个个心虚胆怯,要不是公子还在这里,估计早就吓得跑走。
燕同归没将这群美婢放在眼里,朝景公子道:“那位仙子跑了,你不追过去和她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景公子觉得他的话跳跃得太快。
燕同归摊手,“你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我怎么知道?”
又不是他自己的爱慕者,他才不管这景公子要如何解释呢。
景公子没想去解释,他打量燕同归,问道:“燕公子是从中央界来的吗?”
昨天灵玉船载着中央界修士来到中央城,这事中央城的修士都知道,是以看到燕同归,便知他应该是从中央界那边来的。
燕同归随意地嗯一声,见他不说话,于是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桌上还有那么多菜,不吃的话多浪费,就算天塌下来,他都要吃完再说,谁都不能阻止他吃饭。
在场唯一吃的香的,也只有他了,而且看到他又用那种猪拱食般的动作吃饭,所有人皆是一言难尽。
别顶着景公子那张脸做这种事啊!
所有人在心里怒吼!
景公子没说什么,他看向旁边坐着的厉引危和姬透,客气地问:“三位不介意在下坐下来罢?”
别人以礼待之,姬透也客气,“不介意。”
厉引危饮着灵酒,仿佛没将这场闹剧放在心上。
景公子坐下后,先接过美婢递来的一颗血丹服下,然后默默地看着燕同归。
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燕同归吃饭,在这样的注目之中,他依然吃得很香,这样的定力,让人十分佩服。
连景公子脸上都露出些许异样之色。
直到燕同归将桌上的食物扫光,一名美婢迟疑着要不要将一条帕子递过去给他擦嘴,就见他随便地用袖子擦了擦。
他转头对姬透他们说:“我吃饱了,我们回去罢。”
姬透看一眼景公子,“行。”
厉引危默默地站起身。
眼看三人要走,景公子终于开口,“等等。”
“前辈有什么事吗?”姬透客气地问。
燕同归站在一旁,神色淡然,没有认亲的意思,仿佛刚才那句只是他随意问的。
景公子是个聪明人,哪里没察觉到他们的态度,他微微笑了下,问道:“你们是中央界哪个门派的弟子?”
姬透道:“无双门。”
见他没什么要问的,三人结账离开酒楼。
景公子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说道:“我们也回去罢。”
“公子……”
美婢们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她们觉得公子此时心情应该也是比较复杂的,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以他们公子这样的身份,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可想而知。
景公子没有说什么,从容地走出酒楼。
在景公子离开后,安静的酒楼大堂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激动地讨论刚才的那一幕,纷纷猜测燕同归和景公子的关系,燕同归到底是景公子的“儿子”,还是“孙子”。
不过猜测“儿子”的人更多,毕竟景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经当祖父的,更像是当了“爹”的,这种猜测虽然没什么逻辑,但这么认为的人竟然不少。
“难道就没有人觉得,可能是景公子的兄弟?”
有人终于看不过去,提了另一种可能。
众人先是一愣,纷纷摆手,觉得不可能是兄弟,景家的家主自从百年前就闭关,怎么可能在闭关中搞出个孩子?要是真搞出来,也不应该不认回家啊?景公子又不是容不得人的。
“所以,那姓燕的公子,更可能是景公子的儿子吗?”
“肯定是景公子的儿子!”
“是啊,我也觉得是景公子的儿子。”
“没想到啊,景公子竟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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