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小狐
不知过了多久,嗡嗡的剑鸣自四面八方响起,金丹表面猝然生出一道细细的裂纹。
如一盏琉璃灯摔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裂纹向周围扩展,一道又一道,层层叠叠。
令梨注视着不再完美漂亮的金丹,看着它一寸寸裂开,泯灭成灰,她的道基摇摇欲坠,气息转瞬即下,似乎要修为倒退变为废人!
忽然出现的风扬起少女黑色的长发,她仰头看向密闭的洞府顶端,剑道传承的光球没入令梨眉心,地脉中灵气上涌如泉。
黑压压的雷云遮盖了九重宫。
蓝紫色的雷光穿梭在乌云中,隐隐绰绰,兀自酝酿一场惊天的雷暴。
红衣白衣两道身影不约而同出现在雷云边缘,修士畏惧天雷一哄而散,他们却站在雷劫可波及之处。
两人隔了数十米的距离,像是多看对方一眼都生厌。
薄念慈姿态慵懒,神色凉薄,一身红衣于昏暗天色下惊色绝艳。
宿回云身姿挺拔,眼眸淡漠,一身白衣铅尘不染。
他们不发一言,明摆着和对方无话可说。
雷云之下,渺小的身影踏出洞府,年轻的剑修剑尖指地,无畏无惧地仰望天道。
许是白色红色在昏暗的乌云下极为显眼,她偏头看来,扬起轻快的笑容。
刹那间,闪电雷鸣淹没了令梨的身影,轰隆巨响震碎苍天土地!
天摇地动,周围人早已闭门不出闭眼捂耳,唯有站在雷暴边缘的两个男人屹然不动。
薄念慈扬了扬下颌,轻飘飘地问宿回云:“你猜她第一眼看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小梨:人有两只眼睛
第129章 修仙第一百二十九天
◎我,元婴,打钱◎
“我耳朵快麻了。”令梨麻木地说。
耳朵麻, 手麻脚麻骨头麻,令梨感觉自己像一根全麻麻花,重麻重辣口味。
眼见皆是雷光, 耳畔皆是雷鸣,恍惚间令梨还以为她已经化成了光, 离开沉重的凡壳, 灵魂飞升。
“轰隆!”
雷霆万钧, 新的雷劫不期而至, 把令梨飘飞的灵魂劈回她的身体。
汹涌的灵气如海浪披头打来, 金丹尽碎,空荡荡的丹田隐隐孕育玄之又玄的某物。
令梨双手摊开,任由雷鸣贯穿她的躯体。
黑压压的乌云盘踞在魔域上空许久不散, 灵气搅成通天的漩涡,空中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尔后突然激烈, 化为瓢泼暴雨。
暴雨倾盆, 落在衣衫上勾勒出朦胧的光晕, 飘落的枫叶被雨水打湿掉在地上,青石板洗刷如新。
雷鸣声渐渐微弱, 漫天的雨声淹没了噪杂的雷鸣, 哒哒的脚步声一路小跑着过来,淋着雨的少女长发湿透, 黑眸亮如水洗。
“成了成了!”令梨欢呼道, 她耳畔仍有雷鸣残存, 一时间只顾着分享喜悦, “如今走在外头, 我也是能被叫老祖的人了。”
辈分超级加倍, 爽啦!
“恭喜。”拖曳在地的红衣落入令梨眸中。
含笑的魔尊挑起令梨颊边碎发挽到她耳后,男人修长的手指划过少女眼尾旁的雨珠:“新晋元婴,要给你办个结婴大典吗?”
令梨使劲摇头:“低调,做人要低调,宗门里有那么多师兄师姐还在筑基和金丹期挣扎,邀请他们参加我的结婴大典和明摆着打脸有什么区别?我是个以和为贵的人。”
你们魔修攻击性太强了,一点都不和平。
“那就不邀请他们。”薄念慈理所当然地说,“我来替你办,保证半点儿烦心事都不会有。”
令梨还是摇头:“结婴的大事,怎么着也要和我师兄说一声。说来也怪,我出洞府前好似瞧见了师兄的身影,但师兄怎会来魔域,一定是我看错……”
少女忽然噤声,剩余的话头吞咽下舌,她眨眨眼睛,目光随着月白色剑穗晃啊晃。
“师兄?”令梨小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宿回云平静道:“我来此半月有余。”
闭关不知年岁,令梨在洞府里断网断联,她好似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又好似一眨眼功夫便出了关,挨了好一顿雷劈。
令梨的手伸进袖口摸摸索索,她翻出手机瞧了一眼,果真看到了几个和自动回复聊得起劲的人。
比如每天打卡给她发晨安晚安和各种猫猫表情包的伽野,比如习惯了令梨的自动回复霸凌,把聊天框当树洞的轩晓轩师兄。
令梨一目十行扫过轩晓发的牢骚。整整半个月他都在控诉一言不合离宗下山的大师兄,恨自己像个工具人一样被宗主使唤来使唤去,又问令梨跑哪去了,问大师兄是不是去抓离宗出走不听话的小师妹,满怀恶意地给令梨科普触犯宗规的种种下场。
轩晓的幸灾乐祸快从聊天记录里漫出来了,令梨都不好意思告诉他,她曾经是天天偷宗主峰网线的凌云剑宗第一法外狂徒,逃避宗规的本事令梨认第二没人敢当第一。
“何况宗规只针对宗门弟子,元婴修士自动晋升长老位,宗规压根管不到我。”令梨取消自动回复,淡定中暗含炫耀地给轩晓发消息。
【游戏代打专业上分客服小梨:轩师兄,我,元婴,打钱。】
不等轩晓一口茶喷出来连环轰炸,令梨迅速收起手机,她甩了甩手上的水:“雨太大了,换个地方说话可好?”
薄念慈和宿回云皆有灵气护体隔绝风雨,但令梨刚结婴,这场雨由雷云唤来,她淋着舒服。
回到宫殿里屋,一条毛巾飞来盖在令梨头发上,她熟练地捧起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动作快又粗暴。
薄念慈见不得她糟蹋一头绫罗绸缎般的黑发,正想唤令梨过来给她擦发,宿回云默不作声地走到令梨身后,指尖按住毛巾,耐心地吸走滴落的雨珠。
令梨突然被人抢了活儿,双手无所事事地揣在袖子里,问了她疑惑的问题:“师兄来魔域半月有余,又出现在我闭关洞府外,师兄可是有事来魔域,正巧听说我闭关,刻意等了些时日?”
令梨的逻辑简单得很:她离宗前往南疆这事宿回云知道,与薄念慈相遇一事除妙青仙子外无人知晓,宿回云得知她的行踪,只能是依据通缉令被撤一事。
通缉令被撤是好事,没什么可担心的,师兄日理万机,离宗寻她作甚?
定然是宿回云有事来魔域,碰巧听说令梨在这里闭关结婴,本着一腔爱护同门师妹的善心,等了些日子。
令梨顺了遍逻辑,非常通顺,不等宿回云回答便继续说:“仙府之行我收获颇多,意外结识念慈,受他之邀来九重宫做客,顺带闭关冲击元婴。”
“烦劳师兄久等。”令梨笑道,“其实不必如此,结婴后我自会回宗……嘶!”
令梨头皮一疼,小声道:“师兄轻点儿,扯到我头发了。”
“要不还是我自己擦吧。”她心疼地护着头发,“虽然我头发多,也不能随意挥霍,万一沦落到要靠生发神丸续命的地步可怎么办?”
薄念慈看热闹般嗤笑:“毛手毛脚,不如给我。”
宿回云低声道歉,他让开令梨的手,依然替她擦发。
薄念慈最不耐烦看些无意义的温情戏码,他冷声道:“你师兄在我九重宫住了半月,可不见他有什么事要办。来势汹汹闯入我宫中,不过是来兴师问罪,责问魔域的待客之道罢了。”
令梨咦了一声,她稍稍偏头看向宿回云:“也就是说,师兄是特意来找我的?宗门出了什么要事吗?”
宗门出事的确可以召回在外游历的弟子,但已经闭关的不在其内,令梨的自动回复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啊。
“非是要事。”宿回云以指梳理令梨长发,淡淡道,“我想来而已。”
他抬头和薄念慈对视,红衣男人挑了挑眉,眼含讥讽:说啊,告诉她,看能不能达到你要的结果。
告诉她住红枫殿侧殿意味着什么,告诉她你为什么一言不发地赶往魔域,这些事你都可以说,没人拦你。
无非是把双方的心思同时挑到明路而已,薄念慈眼中的嘲讽更甚:比起和她由敌化友的我,以好师兄形象陪在她身边的你更无法接受被拒绝的回答吧?
互相捅刀的事,当谁会怕似的。
高居上位的魔尊眼中深意,宿回云看得分明。
乖乖站着让他擦发的少女眉眼间仍是新晋元婴的兴奋,她察觉不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你叫他念慈?”宿回云轻声问。
令梨顿时露出师兄懂我的表情。
“直呼大乘期尊者名讳果然很不礼貌是不是?”令梨小声说,“我本来叫尊者叫得好好的,可他不喜欢,非要我改口。”
“左右是换个称呼的事情,倒也不必纠结。”令梨认真地说,“我一向敬爱师兄,绝不会冒犯师兄名讳。”
宿回云指尖微动,他看着少女清澈明亮的眼眸,到底没说出心中所想。
薄念慈冷眼旁观,将宿回云的未尽之语尽收眼底。
师兄这层身份,既是桎梏又是便利,令梨的师兄可以兴师问罪不费口舌将她带走,若是没了这层身份,他和她又算什么关系?
嫉妒吗?不满吗?没用的东西就该任由负面情绪淹没。
魔修的恶意明目昭昭。
少女的长发自青年指尖梳顺,宿回云松开手,令梨的黑发如月光垂落。
“多谢师兄。”她脆生生道谢,很自然地拉着宿回云衣袖寻了相邻的位置坐下,探身去拿案几上的茶点。
九重宫的小厨房令梨熟得很,她挑了只糯糯的团子咬在嘴里,把一叠桂花糖糕推到宿回云面前,含糊道:“这个好吃。”
“借花献佛借得好生顺手。”薄念慈离她也近,不悦道,“我不能吃?”
“你又不喜欢这个口味。”令梨撇嘴,拿了块桃酥给他,“何况你和师兄不都是辟谷过的吗?”
在场唯一需要吃吃喝喝的人明明只有她。
“被你带坏了。”薄念慈眼皮不眨地说,“你反省一下。”
令梨:拳头硬了,但吃人嘴短。
女孩子闷不做声地吃点心,她一不说话,室内的气氛便凝滞得像一滩死水,守在门外的侍卫悄悄擦汗。
“师妹之前说,结婴后便回宗。”宿回云道,“何时启程?”
“结婴大典都没办,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薄念慈懒散道,“魔域又非虎口,急着走作甚?莫非我待客还不够周到?”
“结婴大典若是要办,自该由宗门承办。”宿回云蹙眉,“仙魔殊途,魔尊自重。”
薄念慈:“凌云剑宗承办?让一群要被阿梨叫师兄师姐的人恭贺老祖结婴,你们剑宗脸面不要了?”
宿回云:“正道修士在魔域举办结婴大典,你想天下人以为师妹弃仙修魔欺师灭祖?”
令梨:“……那个。”
令梨:“有没有人,愿意听我说句话?”
薄念慈和宿回云同时停下,看向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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