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假山南
林守并不在乎自己的徒子徒孙被夺舍。
他在乎的是那个夺舍小傻子的人和祖宗之间的关系太亲密了,这可不行。
袖袖饲养手札第七十二条。
——这只袖袖相当娇贵,是天底下最珍贵最脆弱的漂亮生命。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需要经过严厉考察,以确保对袖袖无害。
显然,这个人没有经过他的严格考察。
再显然,这个人看起来相当危险,把他放在袖袖身边,很不好。
但袖袖看起来挺喜欢他的。
林守也不敢直接冲上去把那个小白脸打走。
发愁。
卦圣叹气。
他觉得容涯一定会砍了他。
容涯闭关后,他照着自己兢兢业业记的手札,无比辛劳无比诚恳打算好好养袖袖。
刚养没几天,就下个山的工夫,他一脚踩进秘境,花了三年才走出来。
等他出来,天都变了。
青要山的祖宗变成了临云宗流落人间的大小姐。
她若过得好便罢了,但听说袖袖刚来临云宗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
现在,袖袖还被一个野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完了。
要是容涯死了还好,但据临云宗那些弟子说,仙山上古钟没敲,容涯就没陨落,所以显而易见,容涯现在还活着。
那他完了。
林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幽幽又叹了一口气。
这时,他听见林掌门谨小慎微答:“不算夺舍,是小子主动让的躯壳。”
林守心中警铃大作。
能哄小傻子主动让出躯壳,可见这个人心思叵测!
不行!不可以!
不能让他跟在祖宗身边!
“主动?”
“他是什么人?他现在和蔺绮是什么关系?”林守心都凉了,他忽而站起来,拂袖就打算往外走。
林掌门被林守吓了一跳,他颤颤巍巍恭顺开口:“是容涯仙尊亲自降临,仙尊降临前,小子和蔺大小姐定了婚约,仙尊说这桩婚事先放着。”
“他们、他们现下应当是未来道侣的关系。”
林守一下子又坐下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卦圣仔仔细细思忖了一会儿,他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轻轻重复:“未来道侣?”
“容涯没取消婚约,他说先把婚约放着?”
“跟谁的婚约,跟祖宗?”
“容涯——”
即使心中惊诧,林守也不敢骂仙尊,他唔了一声,迟疑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嗯,容涯……他,嗯——看不出来,他有点畜生了。”
卦圣和容涯仙尊之间的事,林掌门也不敢牵扯。
他低着头,小心敬慎,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时,林守轻轻敲了敲桌案,慎重吩咐道:“你给我安排个住处,我这段时间会待在临云宗。”
“再给我安排个身份,不必太招摇,能跟祖宗和仙尊扯上牵连就行。”
他得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主要是寻个法子将功补过,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还有。”林守想了想,提醒道,“望月派不少人进了仙门执法的牢狱,你记得去把他们捞出来。”
林掌门躬身应是。
***
与此同时,霜雪天。
夜色当空,漂亮小猫把自己埋在软被里,一点一点清理自己的芥子。
几十块灵石,一块木牌,几沓符纸,还有一个锦盒,她把这些东西通通摆在床上,温软手心攥着白日买的那对耳饰。
她在芥子里,又发现一个星盘一样的东西。
蔺绮想了想,才记起这是之前江梅引给她的见面礼。
她近日事多,还来不及探索织星盘的用途。
蔺绮只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就把织星盘放在一边,拿出云镜,戳蔺岐山。
【爹爹,还有两百万灵石呀,您别忘了。】
蔺岐山还有用。
所以漂亮小猫的措辞很乖。
蔺绮发完这一条传信,也不管蔺岐山回不回她,转手就把云镜扔了,她一挥手,把床上的东西收起来,阖眼睡觉。
霜雪天此时无风无雪,窗子开着,夜空明亮干净。
林清听一身霜白,出现在蔺绮的屋子里。
仙尊身上带着淡淡的松雪气息。
他微垂眸,单手扶着窗檐,压下喉间的血气和咳嗽的冲动,看着乖乖睡觉的蔺绮,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蔺绮睡觉的时候,特别喜欢把自己埋在软被里,像小猫拱窝一样,她阖着眼,乌黑卷翘的长睫轻轻抖动。
她小口小口均匀呼吸着,呼吸声很轻,温软手心还抓着一对耳饰和半缕软软的长发。
乖得要命。
林清听将之前刻好的梨花簪放在桌子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桌案,桌上凭空出现一支笔和一张宣纸。
林清听单手执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把笔搁下。
仙尊收回纸笔,俯身,霜白袖摆搭在床榻上,冷白瘦削的手伸出去,把软被往下拉了拉,把漂亮小猫的脑袋露出来,又给她掖了掖被角。
“唔——”
袖袖小猫迷迷糊糊间,轻轻哼唧两下,她翻了个身,手中的耳饰和头发落下。
她在睡梦中皱眉,似乎不大开心,她睡觉时一定要抓点什么,软白小手往上抓,叩上林清听冷白的指节。
林清听怔了一下。
他试着把手指收回来,刚有点动静,蔺绮呜咽一下,把他的手指攥得愈发紧。
仙尊有些无奈,任她抓着,坐下陪着她。
他又把纸笔放出来。
此时夜色微凉,月光洒下来,流在青年黑色长发上。
他微垂眼,清透瑰丽的眸子深处,带着淡淡的蓝,如琉璃琥珀般,他单手执笔,在纸上勾画了几张符,极为专注认真。
他画得太认真。
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床榻上,睡得茫然若迷的漂亮小猫此时睁开了眼睛。
蔺绮攥着林清听的一根手指,枕在软枕上,看侧坐在窗边的青年。
她看见一张宣纸。
上面写。
——袖袖,岁岁喜乐,生辰安康。
蔺绮怔了下。
青年安安静静坐在月光下。
乌黑长发微微散下来,半遮住他的侧脸,透过柔顺散乱的几缕黑发,蔺绮看见他微垂的长睫,和温和安定的眉眼。
温柔得能包容天地间所有一切。
恍惚间,她又记起曾经的无数个夜晚。
青要山洞府里,一盏烛灯下。
病弱漂亮的青年披着一件霜白麻衣,提笔坐在木桌边,眸光温顺望过来,有些为难又有些无奈,叹道“袖袖,怎么那么不乖啊”。
这一刻,风声停歇,月明如水。
蔺绮觉得,她的直觉真得很准。
林清听的眼睛真得很漂亮,里面真地藏了青要山落雪的冬天。
漂亮小猫眨了眨眼睛,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滑过白皙侧脸,沾湿了软枕。
蔺绮突然很开心,心中又生出些无休止的委屈和难过。
她竭尽全力,才终于克制住蹭蹭他的欲望。
漂亮小猫往软被里埋了埋,温软的手却死死攥着林清听的手指不放。
她缩在软被里,不敢哭出声,眼泪无声流下,长睫轻轻颤抖,她拼命克制住自己破碎的呜咽。
床边画符的青年似乎有些茫然,他偏头看了眼床上被子里的小小一团,搁下笔,有点怕袖袖闷坏了。
他想把漂亮小猫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青年又有些犹豫。
蔺绮听见林清听叹了一口气。
然后,一抹极温柔的蓝光携着新鲜空气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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