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溫奶茶
“我原先也是这么希望,但现在恐怕做不到了。”
雅南惊讶地抬起头。
“穆夏已经闻到你的气味了。”莳萝记得对方在赛场上的疯狗模式。那小狼记仇得很,圣城还存着那件西里斯狼皮大衣,怕是这会穆夏已经在筹谋着给自己添上一双鼠毛袜子。
“你们之间定要不死不休。我不想插手你和穆夏的争斗,所以在不牵扯无辜之人下,雅南,我允许你自保,”
雅南自然一点也不怕,少年的眼眸亮得晶蓝的光,在心爱的女神面前誓死要血战恶狼。
他甚至还有心思上眼药:“母神,妳不知道他有多邪恶,这只野兽迷恋暴力,喜爱人肉,他当众把我的手指一根根折下来,还说要把断指收集成一盒送给妳当礼物……”
“好了,我要醒来了,你也回去吧。”
雅南站在原地心不甘情不愿,莳萝看着他突然有些好奇:“对了,你是怎么在梦中召唤我的?”
雅南也没有隐瞒,得意地表示:“我请那些血女巫编织咒语,我在梦中向你祷告。母神,她们还会做很多事…..”
莳萝知道让他说下去没完没了,改口催促:“先回去吧,你也在圣城,总会见到面。”
话音刚落,雅南已经不见踪影。
碧绿的橄榄树彷佛被鲜血染红,一朵朵红玫瑰烂开在枝枒上。花瓣飘过眼前,带起一丝亲昵的腥香,莳萝从中嗅到了熟悉的气息;魔法的味道,女巫的手笔。
“……殿下……”
苍白开始侵蚀绿地,突然的狂风暴雪吹散了羊群,梦境即将瓦解,莳萝知道自己应该要醒了。
“……莳……莳萝殿下……”
少女顶着风雪,终于找到了那朵开开阖阖的玫瑰,宛如一张女人的红唇。
“不要……不要相信雅南……不要相信狼……红狼和黑狼是一样的……”
莳萝有了一个猜测:“……血女巫?”
玫瑰在失去血色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去找海女巫,在大钟的魔法消失前……去找海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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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铜金盆被爆出的火焰烧成一顶焦黑的扁盘,魔药的引香瞬间变得焦臭难闻,安洁莉雅几乎虚脱瘫软在地,另外两个血女巫赶忙扶住她,三人交换眼色,知道是成功了。
“都滚出去……”房间那张天鹅绒布盖住的大床上传来嘶哑如病重老人的声音。
血女巫们早已暗中达到目的,立刻听话地迅速退下。
床上散乱的黑发如乌鸦掉落的羽毛,少年身下是丝绸包裹的被羽,雅南不想动,他还在回味那个梦,一只没翅膀的老鼠被少女柔软的手掌轻轻托在手上,温柔抚摸着。
“母神……”在四面绒布遮掩下,少年忍不住偷偷滚了一圈,就像他在少女手上时的样子。
但随着他的动作,本就散开的绸衣露出苍白的皮肤,不,那片皮肤已经不再是白色──异常妖艳的色彩占据了整片胸口,鲜红玫瑰的刺青盛开在他心脏的位置,漆黑的荆棘一路延伸至腹部,就像深深镶在血肉里的枷锁。
只要一有逾矩的念头,野玫瑰就会扎根得更深更痛,自雅南苏醒,神力的桎梏就时时刻刻带着刺痛的警告。
那热辣辣的痛彷佛血液在冰冷的身体重新涌动,被桎梏的心脏似乎又重新跳动起来,疼痛怎么会是惩罚,那是女神给予的祝福。
少年张开眼眸,漆黑的发丝下艳如鸽血,暗光莹莹。
“请爱我吧,请爱我胜过那只黑狼吧,母神。”他再也忍不住倾吐方才深藏的真话。
作者有话说:
小狼:我会魅惑
雅南:我会哭哭
第二百零二章 疾病女神
◎她感觉自己不是要去危塔看几个年轻的姑娘,更像是要去看小红帽的老祖母。◎
莳萝是被一大串钥匙声吵醒的。
听声音就知道伊莎贝拉, 昨晚她才结束养病,成功拿回危塔的监管权,现在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伊莎贝拉拿着那串象征权力的黄铜钥匙, 珊珊作响的金属敲击声像是歌手显摆着钟铃表演,大概是恨不得把整栋楼的修道女都吵起来。
可怕的响亮声扰人清梦, 莳萝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其他事, 因为钥匙声是往这里逼近。
少女从被窝挣扎起身, 梦里的盛夏阳光似乎还残留在暖和的被窝内,梦外的朝阳却还没完全浸满冰冷的白石地板,初冬的晨风就已经在祈祷窗上呵出冷薄的雾气。
大白鹅正在自己枕边安睡,简直就是一个会呼吸的羽绒枕,莳萝亲了它一口,正想起身, 就发现猎狼犬蜷成一团厚厚的毛皮毯, 里面埋着她暖洋洋的小腿。
她还能怎么办?
【妳是冬眠的小熊吗?给我起来!】最后是月精灵拿起鹅毛剑才把贪懒的女神叫醒。
少女不甘不愿地起身时,一朵粉白的小花滚落下来。
月精灵下意识去接,才发现是一朵橄榄花, 灿烂的金芯烧着属于艳夏的灼香, 鲜嫩的花瓣似乎是不久前摘下…….真奇怪,这是从哪里来的?精灵简单的脑袋想了下,最后还是把这朵漂亮的小花别在头上。蜘蛛们昨晚还在碎语着冬天就要到了, 很快漂亮的花儿都要谢光光了。
莳萝换好衣服来到门口时, 伊莎贝拉已经把房门拍得咚咚作响,门缝边积累的旧尘吓得如灰蛾乱窜,她还没靠近门板, 就听到伊莎贝拉尖声地对着其他圣修女高谈阔论。
“……特莎大人就是太宽容了, 贸易官夫人的侍女能是什么好女孩?这种吃里扒外的小懒虫就该一早抓出来晒太阳, 等会我会好好教导她何谓谦虚服从……”
房门被突然拉开,伊莎贝拉对上少女一双寂黑的眼眸,四周的光线彷佛也跟着暗下。
她心中一惊,手上的钥匙啪地一声落在地面,像碎掉的冰块,伊莎贝拉浑身一颤,下意识避开莳萝的视线,慌忙低头去捡钥匙。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少女面前弯腰低头,谦卑地行了个大礼。
老妇人高高竖眉,胸前如虫哈蟆腹部开始鼓胀,显然是要一口作气把口水喷在少女脸上
“妳这个……”
伊莎贝拉一口气梗着喉咙,整张脸从红到紫,最后还是吐出一口浊气,转了个方向:“…….妳这个孩子怎么那么晚起来……大家都在等着妳呢。”
莳萝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低下身轻轻拍了拍猎狼犬的脑袋。训练有素的大狗在大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就迅速跳下床,蹲伏在门口蓄势待发,硕大的眼睛在黑暗角落里死死盯梢着,此时更是犬牙微露,悄然无声对伊莎贝拉露出凶相。
伊莎贝拉没有忘记曾经被这只半人高的巨犬飞扑的惨痛教训,恨不得立刻拔腿跑走,但顶着一群圣修女的目光,她下不了台,只能结结巴巴说:
“这、这只狗怎么还在?莳萝女士,狗、狗应该养在狗舍,最近圣城有许多访客,万一冲撞到贵人妳要负责吗?”
少女不急不缓说:“这是穆夏大人送来的看门狗,特莎大人也已经允许了。”
伊莎贝拉憋着一口气,但又不敢在护主忠犬面前大声半分,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有看不下去的圣修女只好替她开口
“危塔那有两个女孩病了,记得莳萝女士是药士,先前也看顾过她们,所以想请妳现在就去看看。”
圣女院只负责关押和教育罪女,唯有圣堂才拥有审判和刑求的权利,更别说能进到圣城圣女院的罪女大多都拥有贵族背景。眼下临近审判之日,若是圣堂那边来带人,看到的是病恹恹的罪人,到时这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伊莎贝拉等人就是想把这个麻烦事扔给莳萝。
这也正切和莳萝的心意:“我这就过去。”
伊莎贝拉见莳萝答应得干脆,也不再为难,带着人匆忙离开。她是真的怕了这个邪门的东岸女孩。
莳萝倒是想真心感谢伊莎贝拉,特地上门给她送来一个好借口。
她整理好一切就出发。
莳萝用神器变出久违的小药柜,大张旗鼓地背在身后。精灵早在里面塞满新鲜的药草,她另外还准备面包和葡萄酒等,所有香气蓬勃的东西全都塞好塞满,毕竟要欺骗狼的眼睛,就都先骗过狼的鼻子。
只是当酥松轻脆的落叶踩在脚下,冷风扬起少女发丝出卖她的踪迹时,莳萝忍不住拉好圣修女的红蓟袍帽,将漆黑的长发藏在底下。
她感觉自己不是要去危塔看几个年轻的姑娘,更像是要去看小红帽的老祖母。
人家小红帽好歹只要对付一只狼,而她是群狼环伺,穆夏就算了,还有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红狼。
不过莳萝也就吐槽了下自己这身吸狼体质,她大步向前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前面猎狼犬在东嗅西闻地开路,四周也有精灵作为女神的耳目,仔细检查过每一个风吹草动。
莳萝怀里抱着暖心暖身的大白鹅,不时和路过的圣修女们打招呼,透露着自己要去给几个女孩看病的讯息,尽可能泰然自若地走向危塔。
这点障眼法骗不了狼精穆夏,但可以把狼王底下像是加利文等笨狼耍得团团转。
一到危塔门口,少女挽起长袖和白裙,就像逃入巢穴的鸟,一下就超过猎狼犬,熟门熟路奔上塔顶。
危塔只有石头,狼无处可躲,也无处可循,凛冽的寒风日日夜夜刮磨着高塔的石壁,足以盖过所有气味和声音。更重要的是狼没有翅膀,这座孤悬于半空中的女巫监牢此时就是圣城最安全的庇护所。
“莳萝女士!”危塔破败不堪,但女孩们惊喜的声音却让莳萝宛如回到家。
凯瑟琳一看到莳萝,就从中站了起来,迫不及待上去迎接。
奥莉维亚总是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微笑地打趣她说:“夜有所思日有所梦啊。”
凯瑟琳有些不好意思解释:“我昨晚梦到莳萝女士了。”
有气无力的尤莱儿躺在蕾塔西身边,听到这句话,强撑着眼皮,抬头说:“妳那个梦也太无趣了,梦到莳萝女士一起看书。女士多可怜啊,睡觉还要被妳拉着一起看书。”
凯瑟琳红着脸低下头,同样躺在地上的蕾塔西苍白着脸,忍不住笑出声。
莳萝全程装傻,见几个女孩还能嘻嘻笑笑,顿时放下心不少。
生病的人出乎意外是蕾塔西和尤莱儿,反而是审判第一顺位的费欧娜面色红润,活蹦乱跳,正忙着照顾病人。
在莳萝还没来之前,女孩们就已经开始自力救济,费欧娜和奥莉维亚收集了不少纺织剩下的边角碎布,混进稻草堆铺成柔软的床铺;凯瑟林和双胞胎去外头采了满满的鲜花和药草,莳萝曾告诉过她们,夜晚的宝石就藏在叶隙间闪闪发亮──干净的露水集了满满一铜盆,带着花叶的芬芳,小口小口喂给虚弱无法进食的病人。
调皮的双胞胎把采来的鲜花插在女孩的发辫上,尤莱儿和蕾塔西都是满头粉紫浅蓝,甚至连澄黄的稻草床也插满奶油色的蒲公英花,就像是睡在曬滿陽光的花圃上。鲜花与笑容为她们苍白的面容添上些活力,与其说是病人,更像是被女孩们捧在手心珍藏的花仙女。
莳萝为她们感到骄傲又心疼。
她示意几个女孩坐下来休息,接下来交给她。不过在这之前她不得不把怀中的大白鹅捉牢,女孩们做得很好,好到芜菁看到松软的稻草和可口的蒲公英,宛如看到人间仙境,翅膀拍了拍就想冲上去享受一番。
月女巫死死按着大白鹅,脸上不动声色地为两个虚弱的女孩做初步检查,其他人就在边上瞧着。
蕾塔西老老实实交代:“早上起来就浑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昨晚也睡不好,好像还做了恶梦。尤莱儿和我的症状一模一样。”
“恶梦?”
蕾塔西皱着眉似乎想不起来,倒是尤莱儿艰难地睁开眼:“我也是,只记得梦很混乱,我睡得很不好,就好像有人一直在耳边碎碎念一样。我胸口很闷,翻来覆去,只觉得很吵,却怎么样醒不过来,好不容易醒来就浑身难受的很。”
费欧娜是最先发现两人不对劲的人,本来伊莎贝拉还把她们当偷懒的小虫,要把人直接扔出去晒太阳,当然结果是她差点没被费欧娜从三楼高塔扔下去親吻大地。
“妳们昨天有在一块做什么吗?”
凯瑟琳代替她们回答:“蕾塔西这几天一直在自己房间修理秘盒,我们都没有打扰她,尤莱儿老样子。”
莳萝点点头,只有尤莱儿不满什么叫老样子。
费欧娜看着大咧咧,实则最为敏锐,她盯着莳萝越发凝重的脸色,忍不住开口:“不会是什么疫病吧?”
奥莉维亚差点没啐她一口:“如果是的话,我们早就躺一排了。”
两人亦如往常地斗嘴着,但女孩们的目光都忍不住往莳萝身上飘,眼神难掩焦虑和担心。
莳萝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尤莱儿突然尖叫一声。
本来在门口张望的猎狼犬不知何时跑了进来,它一路闻闻嗅嗅,就闻到了满头鲜花的尤莱儿,毫不客气地伸舌舔了一大口,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费欧娜眼睛发光:“好结实的猎狼犬,和我父亲的老艾迪有得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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