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酒棠
“你若是想杀我，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但这么多次了，你却始终没有下死手。所以我很好奇，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无人回答。
唯有细微的气流涌动声和黑色藤蔓爬过地面与墙壁的声响，清晰可辨。
夜曦玥本来也没指望着对方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
没等到答案，她一点也不意外和失望，反而又继续喃喃自语起来。
“我想想，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这样一位顶级强者如此费劲心思的？天问剑？不，它已经认主，除非我死，它才会另认新主。如果你是想要这个，早就动手了，不是吗？”
“云天神甲？好像也不是。”
“那把铁锁？那就更不可能了，虽然明书是你的人，但他的生死对你来说，根本廉价到无需在意，对吧？”
夜曦玥说着，唇角微微翘起。
“那么……就是因为我体内的那道异灵根了？”
整个甬道陷入死寂。
良久，那道声音才再次响起。
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跨越空间和时间的阻隔而来。
像是从周围每一块碎骨之中传来。
那声音似乎能轻而易举穿透所有阻碍，落在她的耳畔，以及脑海，深深镌刻其中。
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字句，也仍然带着可怕的威压，令夜曦玥心神俱震。
那气息太过强横而霸道，几乎令人难以生出反抗的心思，只想臣服。
“你比你娘亲聪明得多。”
话语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毫不吝啬的欣赏。
夜曦玥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她的嗓子干涩无比，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攥住。
片刻，她唇瓣微启，一字一句问道：“所以这么多年，你将她关押在不死山，真正的目标——是我？”
虽然是问句，却是笃定无比的、陈述的语气！
对方没有回答。
目光所及，昏暗逼仄的甬道之内，惨白的烛火摇曳。
夜曦玥像是无所觉，声音平静到了极点，像是在说着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话语。
“所以整整二十年，你明明有无数次的机会杀我，却始终没有下死手。”
“所以从天岚到星曜，再到诸神之域，都是你安排好的路。”
“所以我去了不死山，把我娘亲救了出来，又与你对视……那才是你的目的，是吗？”
夜曦玥轻吸口气，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两片阴影。
她声音很轻。
“包括那个梦境，以及这个传送阵——凡此种种，都不过是你引我来的手段而已。我猜得对不对？”
那声音终于再次传来，似是带着笑意，饶有兴致地问道：
“还有吗？”
第2669章 这一局
还有吗？
换做任何一个人，此时此刻，听到这一句，怕都是会毛骨悚然。
因为这句反问，就相当于承认！
承认夜曦玥之前所说的那些，都是对的！
承认她过去经历的种种，其实早就是被设好的一个局！
承认从头到尾，她都只是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包括她一次次死里逃生，一点点变强，一步步走到如今……都在对方的计划之内！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吗？
在你对一切都充满未知的时候，你的每一步早已经被人设好！
整个诸神之域，谁人不知百里一族的新任神女乃难得的天才，机缘和天赋都是绝佳，短短时间内就已经完成了其他无数修行者一辈子都未能做到的一切。
人人艳羡、称赞、仰慕。
然而到头来，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巨大的戏剧！
她就像是一只提线木偶，按照对方的设想，完成他想要让她完成的所有！
巨大的荒唐与欺骗感涌上，如潮浪将夜曦玥吞噬！
她立在那，只觉周身冰寒无比，连血液都凝固。
她唇瓣动了动。
“为什么？”
她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她体内的那道灵根？
“这片大陆之上，拥有异灵根的修行者并非只有我一人。何况如果你想要，早就可以动手，为什么非要如此麻烦？”
连夜曦玥都觉得这样实在是太繁琐太累了。
他若想要，直接来拿不是更方便？
古怪沙哑的笑声在甬道内响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
“他们怎么能和你比？”
夜曦玥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了，以前上官凝前辈曾经说过，异灵根也有高下之分。
当时她用自己的异灵根救了院长，上官凝前辈就断言，她的异灵根等级更高。
但那时候夜曦玥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
一来那时她对异灵根还没什么了解，不知道她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二来夜曦玥后来遇到过无数强者，他们之中不乏有异灵根的天才，她也就没觉得自己有哪里特殊的，就更没在意过这一点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或许是错的！
她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一点，百里思诺也很清楚。怎么，她竟是没有跟你提过吗？”
夜曦玥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下颌紧绷，一言未发。
那声音带着玩味的笑意。
“如果不是当初她足够狠，直接断了你的灵根，我也无需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年，才发现你的存在。”
夜曦玥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一开始对方的确是冲着娘亲去的，但自从她踏上修行之路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方的视野之中！
“你真的很不错，我本以为你要花费十数年的时间，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但你比我预想的，还要出色。”
他的声音里不掩赞赏和满意，
“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拥有灵圣的实力了吧？”
第2670章 去救曦儿！
夜曦玥眼睫眨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对方显然也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之前种种，足以令他做出精准的判断。
而后，他轻声道：
“那么，你怎么还不突破那道门槛？”
夜曦玥心头一跳，脊背之上寒意陡生。
这话什么意思？
他竟是在等着她正式突破灵圣？！
可这又是为何？
夜曦玥猜不到他的目的，但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安静一瞬，道：“我倒是也想，可惜我前不久才刚刚突破灵尊巅峰，又正好受了伤，耽搁了不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四下里一片死寂，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
难以言喻的紧绷感将夜曦玥笼罩。
纵然她紧闭着眼睛，也能清晰感受到黑暗之中，有着一只猩红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
那人微微笑了起来，声线温和。
“你骗得过那些人，却骗不过我。”
“又或者，我助你一臂之力？”
……
轰！
激烈的能量撞击声传来。
几片碎骨掉落在地，然而那墙壁却始终没有要破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