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酒棠
“没事儿。”夜曦玥回过神来，笑了笑，“只是突然想起第一次来的时候，情况与现在有些不同。”
那时候，她身份未明，然而雪山已经察觉到她体内浓郁的血脉之力，在她踏足于此的瞬间，就产生了能量波动。
现在的她再来，感受到的，便只有那厚重威压了。
帝释天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还要继续吗？”
夜曦玥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做的所有决定，从不会后悔。
帝释天没有再问，与她一同往上走去。
……
越是往上，温度越低。
走了一段距离后，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夜曦玥的头上肩上很快就落了薄薄的一层雪。
加诸在她周身的威压也越发厚重。
某一刻，她终于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了坚硬粗糙的台阶之上。
第2790章 上山！
“曦儿！”
帝释天立刻就要将她扶起来。
夜曦玥却是摇了摇头，推开了他的手。
“我想看看，现在的我，还能不能自己上去。”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帝释天薄唇微抿，片刻后，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纵然心疼，可他太了解她。
表面看，灵根被夺后，夜曦玥的表现一直很淡定平静，以至于大家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呢？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从当初那一个小小的天岚帝都，到星曜，再到诸神之域，一路走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一夕之间，这些全都被抹去，一干二净。
这对一个性格骄傲从不服输的人而言，毫无疑问是最大的打击。
现在她想要独自上山，证明她心里其实还是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般平静的。
帝释天就站在夜曦玥身后，安静守候。
夜曦玥一手撑着台阶，站了起来，而后继续往上走去。
一步步，她走得很慢，却没有回头。
……
“山上天地能量狂暴，以她现在的情况，怕是难以承受啊。”
药嵩柏与路玄站在一处，一同遥遥望向那条山路。
在这里，依稀可以看到那条狭窄陡峭的山路之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往山上而去。
前面那个身形消瘦，肩背挺直，一袭红衣在风雪中飘扬，正是夜曦玥。
后面跟着的男人颀长挺拔，始终跟在她后方一步，除了帝释天，再没有其他可能。
药嵩柏眉头皱起，满脸担忧：“好不容易才把身体养好一些，这一趟下来，只怕……”
路玄静默片刻，道：“她想去，便让她去吧。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何况，就算现在去拦，又有什么意义？”
“但这还是太危险了啊！”药嵩柏有些着急。
路玄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反问道：“再危险，能有那天在不死山的时候危险？”
药嵩柏顿住。
他明白路玄的意思。
——夜曦玥的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既然如此，那么不如随她去，起码她心里能好受一点儿。
良久，药嵩柏一声长叹。
“可惜……”
……
天色渐晚。
雪渐渐停了，但山风依然凛冽。
夜曦玥拍落肩上的积雪，抬头望山顶看了一眼。
似乎遥不可及。
她以前从未觉得，这条山路竟这么难走。
将近一天的时间，她只走了一小段路，而且体力消耗极大，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原地休息一会儿。
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山了。
当然，前提是那时候她还在这厚重威压的覆盖下保持着清醒。
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在了后面，小脸上满是担忧。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夜曦玥真的只是想上山，还想着自己可以直接带她过去，但没等开口，帝释天就淡淡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小白就瞬间明白了什么，当下便收回了那些话，老老实实跟在了后面。
第2791章 如同尘烟
夜曦玥知道周围有很多人在注视着她。
不只是神风崖，整个诸神之域，无数双眼睛，也都正盯着她，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当然，今天过后，她不再是百里一族的神女，那些人或许就会将注意力转移了。
毕竟一个没有身份的废人，的确不需要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在意。
曾经的一切，都已经在那一场争斗中，烟消云散。
寒风吹过，她原本苍白的唇瓣因为寒冷轻颤，秀挺的鼻尖也微微发红。
一缕青丝被吹乱，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抬手将头发理顺，轻轻吐出一口气。
而后，又迈上一层台阶。
……
夜曦玥从白天走到黑夜，又从黑夜走到白天。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她看着四周的景象不断变化，然而距离山顶，还有遥遥一截。
或许是因为她终究还是百里一族后人的缘故，如今虽然没有了血脉之力，夜曦玥却还是一点点靠近了山顶。
那厚重的威压的确可怕，但夜曦玥曾经与神级强者正面交手，如今面对这些，倒比旁人轻松些。
当然，这只是因为她的承受力提升了，并不代表其他。
生死之间走一遭，总能有些收获。
而就在她上山的这段时间里，她卸任神女的消息，也迅速在整个诸神之域传开。
……
各大宗族门派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夜曦玥昏迷大半个月，很多人甚至觉得她可能醒不过来了。
如今她能勉强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哪里还能奢求可以继续掌权百里一族？
“说起来，自从夜曦玥出现，神风崖还真是波折不少。先是族会上演了真假神女的闹剧，而后又顺藤摸瓜，查出族长和外人勾结，陷害自己族人。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儿……”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百里一族出了个难得一遇的顶尖天才，结果却——”
“现在神风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对了，听说他们前段时间派人去红月之城了，可血族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消息？”
“我也听说了，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三大家族虽然彼此之间关系微妙，但平日里都算客气，没道理不理会啊。”
“神风崖和万药山脉那边多多少少都有消息传出来，唯独血族，一点儿信都没有。而且我听说他们不是现在才没音儿的，早在众人联合前往极北之地的时候，他们似乎就没和其他人一起出来……”
“估计是有什么事儿？比如……和夜曦玥一样，血尘也受了伤，如此只是为了保密？”
“不好说。受伤了也没必要如此吧？这谁能有夜曦玥下场惨烈？现在百里一族去找他们，他们一直不回应，是有些奇怪。”
不知不觉间，众人对夜曦玥的关注，随着她不再担任神女而逐渐减少，反而对另一边始终没动静的血族上了心。
夜曦玥成为废人已是事实，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注的价值。
如同尘烟，无声隐匿消散。
第2792章 观雪
外界纷扰，流言四起。
然而此时的夜曦玥，却已经远离了这些，不再在意。
她花了整整三天，才终于来到山顶。
她的眼前，就是最后一层台阶，往前望去，白雪皑皑。
然而就是这最后一步，又让她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恢复体力，才最终一步踏上。
山顶覆盖着大片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