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酒棠
“老爷，三公子回来了。”
咳嗽声压了下去，片刻，里面传来一道沧桑低沉的声音：
“青羽回来了？快进来。”
裴青羽抬脚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他一眼看到了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憔悴的裴中天。
裴青羽心中一沉：
“祖父！”
第1607章 病痛
他快步上前。
“祖父，您怎么样？”
裴中天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放心，我没、咳——咳咳——没事儿……”
裴青羽唇瓣紧抿。
这个样子，怎么能算是没事儿？
刚才杨叔还说祖父身体如初，可这分明比他走的时候差了太多。
杨叔叹了口气，递过来一杯茶，裴中天接过，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无力地靠在床头。
杨叔又将杯子接过，放到了一旁退后。
他这一系列动作熟练至极，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可见裴中天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
裴青羽下颌绷紧，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青羽没用，这次没能取回那九品金瞳紫凰龙的精血。”
可祖父这样子，显然已经不能再拖了，否则——
杨叔抬眸往这边看了眼，眉宇间染上几分颓然的无奈。
竟是连三公子都没能成功么……
裴中天却似乎对这件事早有预料，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唇微微扬了扬。
“这件事成功的概率本就极小，青羽已经尽力，不必自责。”
他知道裴青羽为了这次的事情做了多少准备，可这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哪儿能想什么就有什么？
裴青羽闭了闭眼。
虽然祖父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过不去。
他自小没了双亲，祖父是裴家唯一对他好的人，这些年，为了他，祖父不知付出多少。
而现在，祖父缠绵病榻，饱受苦楚，他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他看向杨叔：
“……家中其他人可有——”
杨叔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神色更加晦涩。
九品魔兽的精血，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再说，那些人是否真的尽心尽力地找寻，也不好说。
其实裴青羽已经料想到了这结果，可亲耳听到，心中还是一阵滞涩，胸口似是被什么沉沉压着。
裴中天倒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十分在意，看向裴青羽，这位曾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此时已是暮年，又染上重疾，整个人看起来虚弱苍白，只眉宇间依稀可见几分曾经的凌厉肃正。
“囚灵沙漠危险重重，你这次去，吃了不少苦。”
裴青羽摇头：“那都是青羽该做的，而且在那边也不算辛苦，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回来了？”
裴中天眼中浮现几分笑意。
“是。你向来是最让我放心的。”
整个裴家，他最为看重的，就是裴青羽。
早些年为了他的安全，将他送离主家，多年后才接回。
可即便如此，主家这边享受了无数资源的子弟，却还是比他不过。
他抬手，拍了拍裴青羽的胳膊。
“青羽……很好。”
大约是房间内的氛围太过沉闷，杨叔主动开口道：
“老爷，您有所不知，三公子这次回来，还带了位姑娘呢。”
裴中天神色诧异：“哦？”
他对裴青羽很是了解，表面看起来温和有礼，但其实总是与人保持一定距离，从不过多与人亲密往来。
如今这是……
裴青羽解释道：
“是我小师妹，在囚灵沙漠碰上的，后来她说要来兰陵，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第1608章 她的确很出色
裴中天立刻就明白了，但也正因如此，神色更是讶异：
“她……竟是从天岚来了这里？”
裴青羽知道他为何是这般反应，笑了笑，道：
“小师妹天赋和实力都极其出色，她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囚灵沙漠，此次来兰陵，师父他们也都知晓。”
杨叔在旁边补充道：“可不是吗，夜小姐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是灵皇初段了呢。”
这样年轻的灵皇，在兰陵其实算不得稀奇，但关键是——她出身天岚，各方面资源条件都不能和这里的修行者相比，却依然达到了这样的水准。
“我记得，整个天岚的灵皇强者，都不超过一手之数，想不到……居然出了这样一个天才。你刚才说她是一个人去的囚灵沙漠？”
“是。”
“当真不可小觑。”
裴中天轻叹。
裴青羽赞同地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小师妹到囚灵沙漠的时候，还只是灵王，后来圣殿现世，她得了机缘，直接突破了灵皇。”
迄今想起当时场景，裴青羽心中依旧惊叹。
这话一出，裴中天和杨叔都露出震惊之色。
“灵王？她是灵王，居然都敢一个人去囚灵沙漠？”
“是。而且这件事，师父也是允了的。”
如果是灵皇还好说，可，敢以灵王之境孤身前往囚灵沙漠，这真是——
“小师妹去那边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儿。而且她虽年纪不大，但心性沉稳从容，而且本身实力也很出色，估计这也是师父同意让她一个人出来的原因。”
裴青羽和夜曦玥相处了一段时间，最大的感受就是：看不透。
每次他觉得夜曦玥要麻烦了的时候，她总是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诸多手段层出不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裴中天笑道：
“看来她是真的很里厉害了，之后有机会，我一定得见见。”
“她之后这段时间会待在兰陵，您若想见她，随时都可以。”
裴中天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又偏头咳嗽起来。
这次咳得比较厉害，裴青羽一直帮着抚拍他的背，很快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甜腥气息。
他的动作猛然顿住，视线落在裴中天手中的帕子上。
一抹黑红晕染开来。
竟是又开始吐血了。
而且那血的颜色泛着黑，比以前更甚。
裴青羽想问，尚未开口，裴中天却已经将那带血的帕子递给了杨叔。
杨叔指尖燃起一抹橙红色火焰，那帕子顷刻燃烧殆尽，成了一捧黑灰散去。
虽然大家都知道裴中天身体不好，但具体情况，却是不能尽数告知外界的。
等好不容易缓过来，裴中天闭上眼，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嘴角残余的那一抹猩红血迹看起来越发刺眼。
裴青羽沉默许久。
“……祖父，不然还是去请宴枫长老来——”
裴中天摆摆手。
“不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时候找他过来，不知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可您——”
“青羽。”
裴中天睁开眼，声色低沉沙哑，却固执，
“无论如何，等狩猎赛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