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酒棠
“我的意思是，裴将军昨天晚上喝的药，不是我开的那一副。”
第1654章 破绽！
房间内陷入寂静，几人都是神色惊愕，仿佛没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率先开口的是裴青羽。
他眉心微凝：“小师妹，你是说——”
“既然杨叔说裴将军昨晚的确喝了药，那么那一碗，肯定不是我开的那副。”夜曦玥神色清淡，“至于裴将军喝的到底是什么，怕是要请教一下宴枫长老了。”
这话语中的指代性实在太强，宴枫长老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夜小姐，请慎言！”
夜曦玥轻轻眨了眨眼：“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刚才是您亲口说的，我那药方最后是落在了您手中，而裴将军又一直是您负责照料的，您对这些理应是最清楚的，不问您，还能问谁？”
“你！”
宴枫长老本来想着夜曦玥出身低微，又毫无背景靠山，来到裴家肯定是处处小心谨慎，谁知道她胆子这么大，居然都敢直接用这种语气反驳他了！
他压了压心头火气。
“你说裴将军喝的不是你开的药，又有什么证据？”
裴文志这会儿也回过神来，立刻跟着附和，质问道：“不是你，又会是谁？昨天你写药方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吗？怎么，现在事情成了这样，你怕了，不敢认了？”
夜曦玥忽然笑了一声，很轻，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挑动了在场这些人的紧绷不已的神经。
她偏了偏头，语调懒散：
“若这事儿真是我造成的，我会认，该我承担的责任和惩罚，我都担着。但——和我无关，那我就绝不会认。”
想让她背锅？可她偏偏没这个爱好！
不等众人回应，她忽然扭头：
“杨叔，昨天那份药方，您应该也看了，是吧？不知可否还记得上面的内容？”
杨韬没想到她突然问这个，下意识点头。
“看了的，基本还记得。”
他跟在裴中天身边多年，忠诚不说，各方面能力也是极为出色的。
否则也不会得裴中天如此看重。
虽然他不是炼药师，但记忆力不错，而且夜曦玥昨天给的药方并不很复杂，他还有印象。
夜曦玥点点头：“那就好说了。昨天我写的药方上，有红紫藤，另外，还有白石斛。”
宴枫长老听到这，心头忽然猛烈跳动了一下。
等等！
难道——
夜曦玥清淡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红紫藤和白石斛若单独服用，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若放在一起，白石斛的药性会影响红紫藤，从而导致用药的人耳后位置出现红紫色的痕迹，形似藤条。这对人体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就是持续的时间比较久，大约要十二个时辰才能完全消解。”
她每多说一个字，宴枫长老心里的不安就越发强烈，直到最后，他的掌心已经一片汗湿。
怎么、怎么——
他这么会忽略了这件事！
其实这两种药材都是很常见的，但因为药性有些相冲，很少会有炼药师将他们放在一起用。
他一时疏忽，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第1655章 要对峙么
夜曦玥抬了抬下巴：
“诸位可亲自上前检查一番，看看裴将军耳后是否有这样的红紫色痕迹？”
她语气坦荡，神色平静，是个人都知道，她既然这么说了，就证明她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把握。
——只怕裴中天的耳后，真的什么都没有！
裴文志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夜曦玥说的这些他听不懂，可宴枫长老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那估计就是真的。
难道……父亲昨天晚上喝的真的不是她开的那副药？
裴周平不动声色观察着房间内众人的反应，心头闪过诸多念头。
杨叔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收敛神色，几步上前，仔细查看。
夜曦玥站在原地，目光却是又落在了宴枫长老的脸上，微微一笑。
无言的交锋，暗流涌动。
宴枫长老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收紧。
虽然他的表情一如既往，但他周身气息那微妙的变化，还是被夜曦玥敏锐捕捉到了。
他在紧张。
意识到这一点，夜曦玥唇角挑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讽似嘲。
如果裴中天真的喝了她的药，今天绝不会是昏迷的状态，所以进门之后，她第一时间看了他。
虽然还隔着一小段距离，但依旧可以看到裴中天的耳后的确什么痕迹都没有。
其实本来她也只是猜，因为裴中天另一边她看不到，不能百分百确定。
不过，宴枫长老这反应，却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果然，下一秒，杨叔回头看来，目光复杂：“老爷子两边耳后的确没有痕迹。”
空气似是凝固。
片刻，裴文志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谁敢在父亲的汤药上动手脚？！”
因为震惊，他的声音听来有些尖利。
裴中天养病这几年来，因为要对外隐瞒中毒的事实，在这方面看管一直十分严格。
能踏入这个院子的，都是经过层层审核的，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夜曦玥挑了挑眉：“是啊，宴枫长老觉得，这件事，问题最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她这句话一出，语气分明平和清淡，不知为何，听来却是格外锋利尖锐。
仿佛有什么被她轻而易举地刺破。
忽然，裴文志的声音戛然而止，恼怒的表情也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他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宴枫长老。
不只是他，房间内剩下的几人，也全都看了过去。
——夜曦玥的那份药方，是给了他的，那碗药，也是他亲自煎的。
问题出在哪儿，实在是再明确不过！
宴枫长老面色冷沉，咬了咬牙，却没说话。
裴周平左右看了看，迟疑着问道：“这……会不会是负责送药的人做的？”
毕竟那碗药不是宴枫长老亲自送过来的。
然而一问出这话，他就后悔了。
这院子戒备森严，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出现错漏？
夜曦玥闻言，似是思考了一瞬：
“那，不如让那位送药的小厮过来，问上一问？”
几人神色各异，反应不同。
宴枫长老忽然道：
“不必了。”
第1656章 这就是六品炼药师的水准？
他的表情很淡，这一瞬，似是收敛了所有的情绪，那双淡漠的眼睛在看向夜曦玥的时候，显出几分骨子里的高傲与骄矜。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将军昨天晚上喝的那碗药，是我按照自己的方子煎的。”他道。
寂静。
尽管之前大家都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但亲自听到他这么承认，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杨叔眉头紧锁，心中又气又急：
“宴枫长老！您怎么能这么做！”
他对宴枫长老向来敬重，在此之前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实在是被逼急了。
昨天宴枫长老要那方子，说要帮忙亲自煎药，他一点怀疑都没有，直接就给了。
谁知道对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叔心里恼怒又懊悔，若他亲自负责，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宴枫长老对他这一句质问显然也很是不满，冷声道：
“她那药方有问题，根本不能用！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将军着想！”
夜曦玥直接笑出了声。
面对宴枫长老的这番指控，她非但不紧张，反而好像很有兴致般：“那，我倒是想请您仔细说一下，我那药方，到底有什么问题？”
宴枫长老眯起眸子，冷声：“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药材混乱至极，别的不说，千灵子和匍匐紫叶，两药相冲，你居然也将它们写在了一起？你这药煎出来，若真给将军用了，不知会造成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