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 第137章

作者:水蜜桃味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玄幻仙侠

  “轰”的一声,杜家娘子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江采霜赶紧扶起她的身子,以免她坠到地上。

  杜家娘子失魂落魄地低垂着眉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江采霜能想象得出她此刻该有多绝望,苦等一年,却被告知亲人已逝,是个人心里都会痛如刀割。

  还有外面的三个娃娃……以后没了爹爹,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就在这时,窗下传来一阵孩童的哭闹,哭声格外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江采霜循声走过去,看见刘婆婆抱着杜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拨浪鼓,另一只手晃着襁褓,嘴里“喔喔”地哄着孩子。

  “我过来拿东西,”刘婆婆指着旁边木桌上的小玩意儿,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关心问道:“娘子她怎么了?”

  “我刚才同她说,杜春凶多吉少了。”

  刘婆婆松垮的眼皮快速眨了两下,挪开视线,咕哝了句:“真是命苦啊。”

  江采霜带着小虎子和银风离开了杜家。

  隔日,杜家娘子来府衙,认出了杜春的尸骨。

  虽说已经被啃噬得残缺不全,但毕竟是最亲近的人,从身形和随身的衣物中,也能认出他来。

  杜家娘子哭天喊地,晕过去了好几次。

  等她心绪稍稍平静下来,江采霜让人拿出那件厚衣裳,“这件衣服是杜春的吗?”

  杜家娘子哭肿了双眼,原本细长的眼形如今好似核桃仁一般。

  她抹去脸上的泪,看了一眼便摇摇头,“不是,我们哪穿得起这么好的衣裳。”

  家里只有杜春一个人有进项,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能勉强顾住吃喝就已经不错了,哪还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你们熟识的人,或是最近有接触的人里,有没有谁能买得起这样的衣服?”

  还不等杜家娘子回答,就有一个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杜春?杜春在哪儿呢?”

  那人撩开门帘闯了进来,一进门先是看到哭得泣不成声的杜家娘子,喊了声“弟妹”,“阿春,阿春他……”

  杜家娘子闭上眼,流着泪摇了摇头。

  那人脚步踉跄了下,视线艰难地转到床板上,待看见上面的尸骨,眼眶霎时就红了。

  “这是阿春,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来人跑到床板边上,看着尸身上挂着的残破衣物,语气不由得带上哽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害了我兄弟……”

  江采霜挪到一名皂吏身边,使了个眼色,意在问他,突然闯进来的这人是谁。

  皂吏忌惮地看了那人一眼,将她带到门外,极小声地介绍了一番。

  原来这人叫苏恩阳,是这里的师爷,在府衙颇有威望,亲信众多。

  知府都换了几任,但苏恩阳此人一直都是这里说一不二的师爷,足见此人的手段谋略。

  “他怎么会跟杜春认识?”江采霜问道。

  皂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江采霜若有所思地回到屋中,见苏恩阳两只手撑在床边,颓丧地低着头,眼泪顺着鼻尖滴下来。

  苏恩阳的右手缺了最后的两指,用黑布缠起来,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怖。

  得知他的身份后,江采霜便对此人提起了几分防备。

  从未经过科考,却能长久地留在府衙做事,还颇得手底下人的惧服,这人定然不像他看上去那么简单。

  苏恩阳深吸口气,强忍着悲痛说道:“弟妹,你先回去照看孩子,这里有我呢。你放心,我一定会给阿春讨一个说法。不管是谁,我都绝不放过!”

  杜家娘子又哭了起来,“劳烦大伯了。”

  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杜家娘子暂且被带了下去。

  苏恩阳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不少,对江采霜行了一礼,“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我是道士,法号白露。”

  “原来是白露道长,我听许多百姓说起过您。”苏恩阳客套地说道,“还请几位移步花厅,我有些事想向几位请教。”

  江采霜三人便随着几位衙役的指引,被带到了花厅。

  苏恩阳落座后,转了两下拇指的扳指,和善地开口:“几位是悬镜司的人?”

  他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脸上沟壑纵横,鬓边生出不少白发,紧紧地束在莲花冠里。只一双浑浊的三角眼,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光,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藏在暗处的鼠类。

  “正是。”小虎子光明正大地承认了。

  早在派遣衙役去找尸体的时候,他们便亮出了身份,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请得动人。

  苏恩阳点了下头,“之前鲁吉明作恶一方的事,还要感谢世子殿下出手,替我们青州拔除了这个祸患。”

  “您客气了。”小虎子不咸不淡地应道。

  苏恩阳继续试探道:“听说前些日子世子殿下上了战场,几位可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才未一同前去?”

  小虎子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师爷您关心了,我们还是说说杜春的事吧。”

  “大胆!师爷问你话呢,怎么说话的?”

  苏恩阳还未说什么,倒是他身后的小吏先吆五喝六起来。

  看来平日里威风惯了,所以一时间才改不过来。

  苏恩阳面色不变,回头轻飘飘地看了那人一眼,“滚。”

  小吏慌慌张张地退了下去。

  待回过头,苏恩阳歉意地笑了笑,“手下人不懂事,让几位见笑了。”

  没多久,青州知府路过花厅,“恩阳,你有客人?”

  苏恩阳站起身,解释了一番众人的来意。

  范知府是个儒雅和气的读书人,一听说是悬镜司查案,便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原来是为了命案而来。恩阳,好好配合几位贵人。”

  “是,大人。”

  范知府又转向江采霜,“诸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跟范某提。若是诸位不嫌弃,我们府衙还有空房……”

  江采霜并未接受他的好意,“不用了,我们已有住处。”

  “那就好,几位先忙吧,我会吩咐手底下人全力配合的。范某还有公事要忙,先行一步。”

  “知府大人走好。”

  江采霜不由得看了苏恩阳一眼,他与知府的关系倒是亲密,言谈间不像上下级,反倒像是朋友。

  看来这个苏恩阳的确有些过人之处。

  范知府离开后,苏恩阳重新落座,转了转扳指,“我听手底下人说,杜春的尸体,是您几位最先发现的?”

  江采霜抿了口茶,清声道:“他的尸体被人丢弃在青城山后山,颅骨碎裂严重,崖壁上的尖石上还卡着被刮断的布条,应是坠崖而亡。”

  “这么一大片苍莽的山林,竟被几位找到了我兄弟的尸身。看来是上天有眼,不忍心让我兄弟曝尸荒野,被野兽分食。”

  “你和杜春是旧识?”

  苏恩阳沉重地叹了声,“是啊,我们原本是同乡。家乡闹了旱灾,父母亲族都饿死了,我们两个逃难来了青州,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我比他年长几岁,便觍颜以他半个兄长自居。”

  他和杜春关系亲近,所以杜家娘子才会喊他“大伯”。

  江采霜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听说你在州府颇有声望,你手上的扳指看着也很值钱。”

  “你是想问,为何我过得富裕风光,我兄弟却过得拮据吧。”苏恩阳毕竟浸淫官场多年,这点暗示还是听得出来的,“我那兄弟老实本分,为人厚道,不愿意平白无故受人恩惠。我想给他东西,他都不会要的。只能等官府有什么活计,我让人找阿春过来干活。有时候多给他结工钱,他还会偷偷还回来。”

  “即便是想帮衬他们家,我也是有心无力。”

  对于他的这番说辞,江采霜并未全信,打算回头多方打听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

  “杜春失踪的时候,你在不在府衙?”

  “那时候朝廷派兵助我们剿匪,苏某和知府大人为此事忙前忙后,并不在府衙。”

  “杜春失踪前后发生了什么事,你可有头绪?”

  “我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事。那个时候,弟妹怀着荣儿,杜春干完活领了工钱,刚够一家老小吃喝,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苏恩阳想了片刻,脸色铁青下来,露出阴狠之色,“况且,我兄弟不是会与人起事端的性子,究竟谁这么狠心,胆敢加害于他?”

  江采霜见问不出别的事情,便打算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还是拿出那件厚衣裳,询问苏恩阳。

  苏恩阳表示自己没见过这件衣服,也猜不到是哪来的。

  从府衙离开,小虎子低声问:“您觉得,苏恩阳有没有说谎?”

  江采霜秀眉微颦,迟疑着开口:“不好说。这个人隐藏得很深,不会轻易跟我们说实话的。”

  要想知道真相,还得靠他们亲自打探。

  过了两日,银风带着消息回来。

  “苏恩阳和杜春的确是同乡,因为家乡闹饥荒,才辗转来到青州。据书吏所言,苏恩阳与杜春关系密切,经常来往,但杜春是个憨厚汉子,不愿意接受兄弟的好意,所以才一直住在那个天井一样的院子里,过得贫寒,只得勉强糊口而已。”

  “这么看来,苏恩阳说的是真的?”

  “应该没有作假,”银风继续说道,“我从仆人那里听说了一件旧事。”

  江采霜和小虎子齐齐看向他。

  “说起来,杜春对于苏恩阳,还有救命之恩。据说是两个人从前在街上行乞,夜里只能住在破庙。腊月里天寒地冻,饥寒交迫之下,苏恩阳晕死过去,连有老鼠啃他的手指都没发觉。要不是杜春及时叫醒他,苏恩阳整只右手估计都保不住。”

  苏恩阳后来成了富户家的家仆,因为头脑灵活主意多,又认得几个字,颇得主人喜欢。借此契机,才有机会往上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若是当年在破庙里,被老鼠啃掉了整个右手,苏恩阳就再也不能执笔。如此一来,他还能不能有今日的成就地位,就不好说了。

  杜春的这份恩情,对于苏恩阳来说,说是天高地厚都不为过。

  银风咧着嘴笑起来,语气雀跃,“信鸽还传来一件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主子前几日刚到军营,便重新部署巡防,将夜袭敌营的一支叛军引入瓮中,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