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咪子
士兵们虽然不知道王后为什么如此笃定,但还是照做了,一连蹲守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学校附近。
众人按照严安妮的要求,没有惊动放火的人,只派出了一支小队跟踪他。
火焰的亮光照亮了放火的人,是一个身穿黑长袍的年轻司祭。
士兵们悄然不作声地跟踪他,一直跟到了位于都城边缘的一间神殿内。
司祭是神明行走在人世间的使者,一向被视作是光明和正义的代名词,没有人认为司祭会作恶,因此在第一次火灾排查放火人的时候自然而然被大家忽略了。
自从严安妮的歪门邪说学校建立以来,神殿一直视她为洪水猛兽、异端分子、魔鬼的化身,但他们为什么时隔这么久忽然想起来放火栽赃她了?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为了弄清幕后黑手,严安妮特地乔装打扮成了一个祈祷的平民妇女,混在人群中进入了神殿。
她躲在拱厅高大威严的神像之后,等到夜幕降临,虔诚祷告的信徒们渐渐散去。
昨天在学校放火的年轻司祭出现在了拱厅里,身后还跟着另一位男仆打扮的年轻男人。
年轻司祭贼眉鼠眼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对男仆说:“请您回去禀告伯爵大人,一切顺利。”
男仆点点头,“您确定没有被人看见吧?”
年轻司祭说:“请您放心,如果被人发现了,我说是神明指引我到那罪恶之地去驱赶邪恶,没有人会心存怀疑。”
男仆递过去一个棕黄色的布袋,里面装了应该是满满的钱币,在传递过程中丁铃当啷的响了几下。
男仆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会见机行事。”司祭回答道。
男仆不太放心地叮嘱道:“请您务必要尽快行动,您知道的,太多人向伯爵大人施压了。”
司祭连连答应,“请伯爵大人相信,神殿对邪恶的异教徒同样痛恨,那样的邪说原本就不应该存在于世间。”
严安妮一瞬间就想通了全部,老国王的死亡只不过是今天或是明天的区别,圣·里格家族发现她得不到奥蒙的喜爱,就干脆连她这个王后都要舍弃了。
她砸了咂嘴。
她还没来得及整治圣·里格家,他们就先沉不住气地要对她下手了。
不是她对圣·里格家族还心怀期望,实在是处理方式难以决定。
碍于目前的社会认知,无论是一位王后,还是未来的女王,身后都离不开家族的背影。
在不能让圣·里格家族失去荣耀的贵族地位的前提下,要怎样将这些吸血鬼的利用率最大化,是一个很难权衡的问题。
在她思考的时候,那俩人接着悉悉簇蔟说了一阵,男仆先行离开了。
司祭拉开钱袋数了数,然后掀开了神台底下的石砖,抽出一张羊皮卷,往上面写了些什么。
从严安妮的角度看不清卷纸上的内容,只能看见神台下厚厚的一摞羊皮卷。
她沉默耐心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年轻司祭将所有东西收好,把钱袋收紧长袍宽大的袖袍里,石砖挪回原地,伸出脚踩平了,变回一个合格的司祭,以一脸悲天悯人的神情走出了拱厅。
严安妮轻巧地从神像后钻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揭开了神殿下的石砖。
第一张羊皮卷,上面写满了这间邪恶的神殿和圣·里格伯爵的肮脏交易。
不只是抹黑她的学校那么简单。
神殿为圣·里格伯爵解除的大小麻烦被一条一条列在纸上,明码标价的交易让严安妮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父亲私底下竟然是一个那么令人恶心的人。
忍住大声唾骂的冲动,她翻开了肮脏账簿的第二张纸。
对了,肮脏账簿,是她刚才为这一摞罪恶起的名字。
第二张纸的主人是罗伯特骑士,一个肆无忌惮的杀人狂,在他的封地上一共杀害了两百三十八人,而神殿帮助他逃过了六十四场审判。
黑色的字迹像某种扭曲过后的毒虫踪迹,看得严安妮差点干呕出声。
她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羊皮纸,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面前悲悯威严的光明神神像。
光明神真的存在吗?
如果祂真的存在,怎么会容忍如此触目惊心的罪孽在祂圣洁的神台之下发生?
*
夜幕完全笼罩大地,一片死寂中,一匹疾驰的马从乡间的道路闪电般地穿过,只留下一道看不清的黑影。
那是听说严安妮独自进入了“那间神殿”后,当即返程,在路途上累死了一匹战马的奥蒙骑士。
那间神殿的司祭手脚不干净,犯下了很多耸人听闻的恶行,奥蒙之前就在着手调查,因此他派去看守神殿的士兵通过特有的方式第一时间将王后的消息传递给了他。
奥蒙很清楚,一旦那些司祭确定她的身份,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对她乱来,至少她的生命安全暂时没有危险。
心慌的程度明明不足以令他以耗费一匹名贵战马的高昂代价赶回,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做了。
终于看见教堂拱厅顶端的尖顶时,奥蒙的心脏伴随脑中“嗡”的一声巨响停止了跳动。
冲天的火光映亮了他僵冷的脸庞。
烈火吞没了神殿的尖顶,也焚烧了他的理智。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看到评论区嗷嗷待doi的大家了,但是吧~嘿嘿,我决定把这个故事稍微写长一丢丢了,因为我觉得像奥蒙这种自己跟自己别扭的男人,如果很快就缴械投降了,转变好像差一点点意思。
这个故事会比之前三个小故事稍微长一点点,不过不会像中长篇那么长,十章内应该可以结束(吧)。
第63章
严安妮想把所有的肮脏账簿偷偷带出去,被去而复返的司祭发现,争执扭打中,司祭手中的烛台被打翻在地,点燃了地上的红色地毯。
第一次亲历火场,严安妮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火势蔓延的速度竟然会如此迅速。
只不过一眨眼之间,整间拱厅内的地毯几乎全部烧了起来,火势顺着木构的石柱燃到彩绘的天花板上,再蔓延开来,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拱厅外响起了打斗和高斥的声音,应该是她留在外面的士兵和神殿的人打了起来。
趁司祭慌神的瞬间,严安妮稳准狠地抬腿踢中了他身上某些脆弱的部位,来不及欣赏司祭霎时惨白的脸色,她护住胸前的羊皮卷纸,用烛台敲碎彩绘玻璃窗,咬牙冲了出去。
火光将视线烫得扭曲,她从弯曲升腾的热浪里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朝火场中心跑来。
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表情,但她知道那是奥蒙。
炙热的火焰在身后追逐,鼻腔里充斥着灰烬的气息,她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奔向他,狠狠撞进他的怀里。
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的面庞完全遮在阴影里,事态紧急,严安妮顾不上确认他的神情,只手忙脚乱地把藏得完好的肮脏账簿往他怀里塞,情绪太急、嗓子太干,说出口的话全都变成破音的尖叫,“快,快救火!神台下的暗格里藏了账簿,再晚一点就要烧没了!”
奥蒙没有接。
他甚至没有动。
严安妮以为是她现在太混乱以至于语无伦次得让奥蒙没听懂事情的严重性,于是焦急地扯着他的斗篷领口,赶紧手舞足蹈地以尽量清楚的描述重复了一遍,语速快得快要飞起来,“情况紧急,我没有确认到底有几个暗格,只来得及把我看过的全部偷出来了,您知道吗!神殿的司祭竟然为庄园领主提供逃避审判的——唔!唔唔?”
一直僵硬得像一座雕塑的奥蒙,突然伸手,非常用力地把她按进了怀里。
“呃……”严安妮整张脸都被按进了柔软的斗篷毛里,吓到当场打了一个嗝,“嗯?”
奥蒙……抱,抱住了……她?
但是,还没等严安妮反应过来,奥蒙就松开了手。
严安妮迷茫地从他怀里退出来,感觉神智被大火烫得有些恍惚,不确定这个短暂得仿佛流星划过的拥抱是否真实发生过。
“阿嚏!”
刚才猝不及防被压进斗篷蓬松的毛里,她一紧张吸了一口鼻的毛,痒得打了个喷嚏。
奥蒙掀下斗篷的帽檐,露出和平时一样沉稳可靠的脸,接过她手里的羊皮卷,十分淡然地说道:“您没事就好。”
严安妮没有从他的神情里、或是声音里,察觉出一丝一毫超出普通程度的关心。
这时,有人来请示奥蒙,严安妮不方便再多问,她被士兵和仆人们护卫着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带来的人都被奥蒙整编进了救火的队伍里。
严安妮旁观奥蒙有条不紊地指挥救火、抢救账簿、收押司祭。
除了中途把他的斗篷脱下来罩在严安妮头上,奥蒙就像完全忘记了严安妮这个人一样。
严安妮觉得奥蒙镇定得匪夷所思。
就算他真的不在意她的死活,装也要装得紧张一点啊。
不过,不得不说,有奥蒙在场,乱糟糟的火场顿时就像有了主心骨,大火很快被扑灭了。
周围被惊扰的平民们纷纷匍匐在地上感激奥蒙大人。
在回程的马车上,严安妮才发觉奥蒙有些不对劲。
他的肩背挺得比平时僵直,如果仔细从侧面看过去的话,能看见肩上的家族徽章在微微颤动。
严安妮迟疑地靠近了他,越看越觉得不对,他的额角渗出了密密的汗水,将发丝打湿粘在额头上。
“您……”严安妮低声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千万不要生病!未来还要靠奥蒙干活呢,他可不能英年早逝啊!
奥蒙轻轻地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他的上身微微前倾,手臂撑在膝盖上,十只修长的手指交叉,整个人在夜色中沉默成了一尊石像。
那个眼神,像是愤怒,像是疼惜,又像是漠不关心。
严安妮实在搞不清奥蒙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要怪罪她吗?她刚才从奥蒙和其他人的对话里明白,他早就发现了这间神殿的猫腻,正在暗中调查,他是不是嫌她的贸然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可以自我辩驳的,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肮脏账簿毫发无损地被她带出来了,勉强能算是将功抵过了吗?
“王后陛下,请留步。”她在下马车的时候被奥蒙叫住了,“我需要和您比对一下账簿的细节。”
“好的,没问题。”严安妮做足了被批评的心理准备,她可以道歉,也愿意支出修缮神殿的费用。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奥蒙清掉了。
“事关重大,请您体谅。”他对她歉意地说。
“我能理解。”严安妮看他关上了门,还从里面上了锁。
“您需要我做什么?”她问道,“大人,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事前不知道您伟大的安排,否则我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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