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枭药
也就是太后伤她腿是在三年前,要放在现在,她都敢以眼还眼,也拿着刀子给太后腿上戳两个窟窿。
大不了之后也低头认错,自罚去行宫养上半年身子嘛,顺道问问刘景天,事已至此,你还要如何?
如今的刘景天又不敢杀她,就是再气又能如何——
吃了吐,再改口重将她圈回去?
见苏允棠非但全无悔色,反而露出满面嘲讽,南康公主怒气更盛,扭头就叫起了刘景天:“陛下你看见没有?苏家的好皇后,不请不来不说,见了母后膝盖都不肯弯一下!”
董惜儿连忙扶着南康公主:“长公主莫气坏了身子,皇后娘娘怎会不行礼呢?想来是膝上有伤动作慢些罢了。”
这话看似劝解,可谁不知道,帝后之间的不和,就是由祭天之后的膝伤开始,直至如今都未曾冰释放下。
董惜儿这样说,就是想要苏允棠越发不平愤怒,而陛下见到这怨望不平后,也只会越发震怒——
这个世上,就没人愿意长长久久的站在对不起旁人的一方,陛下身为天子,只会尤甚。
果然,倚在炕上的刘景天细细看了苏允棠几眼后,忽然起身,一把将苏允棠手里的铜手炉夺了过来,在手中停了一瞬,便随手砸向了宫女夏苍。
铜手炉磕着宫女双膝滚在地上,隔着厚软的地衣,发出的沉重闷响仍叫董惜儿心头一跳!
这么多年了,陛下就再是不喜震怒,也都是不动声色便能处置,从不会对亲自动手,更不会打自己的女人!
董惜儿简直分不出自己是惊喜还是惶恐,心下五味杂陈,目光却只死死盯着陛下的神情动作——
刘景天果然生气了,他垂眸看向地上的夏苍冬寂,声音低沉,不恶自威:“都是怎么伺候的,炉子里的炭早灭了,就没一个人瞧一眼,就叫皇后捧了一路冰手的铁疙瘩?”
……
???
暖阁内仿佛瞬间凝固。
在旁人的不肯置信、目瞪口呆之中,苏允棠心下却是忽的一顿。
她当然也诧异,但这样的意外,这几日里早已不是第一次遇见。
从刘景天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圈禁中的永乐宫开始,探望解禁,送药关心,长寿花,玉玦冠,包括今早从冬寂口中诈出的问话,眼前让刘景天特意过问的手炉……
这一连串的熟悉与怪异,让苏允棠在电光火石之间,隐隐触及了另一层真相——
刘景天,是真的格外在意她身子是否舒适康健。
在意到朝思暮想,在意的念念不忘……
可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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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苏淼淼十岁初见六皇子,便对他一见钟情,钟得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六殿下喜欢女子娴雅贞静,她就收敛性情,再不跑马鳬水,从此行止有分,处处端庄。
六殿下喜欢女子才华馥雅,她就改变喜好,钻研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直至样样精通。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在她及笄之前,六殿下的眼神也变得温柔又神情,答应她日后要做世间最恩爱的神仙眷侣。
苏淼淼欢喜雀跃了许久,直到她能读心后,听见她的情郎心中满是鄙夷:【东施效颦,罢了,都是为了皇位,暂且委屈卿卿,待我入主中宫,便立即废了她,改立卿卿为后。】
苏卿卿是她的庶出妹妹。
苏淼淼不肯相信自己的七年光阴就这样喂了狗,转身跳进桃花池,潜在池底憋气冷静,直到憋不住时,破水而出,水花飞溅,正好溅到前太子的道袍上,
前太子身为先帝嫡出,清冷孤傲,不惹尘埃,出家之后更是缈若仙人,虽在冷宫,却无一人敢不敬冒犯。
可苏淼淼靠近时,却听到一句沉醉的心声:【真可爱,想抱抱……】
——
(小剧场)
六皇子不肯置信:淼淼,你喜欢的分明是我!
苏淼淼手持酒樽,毫不遮掩:你放屁,我喜欢的一直是出尘绝艳太子殿下!
【人间小可爱读心女主*暗恋女主多年的禁欲太子】
【火葬场,修罗场,脆爽甜,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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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发现真相
◎这,也是夫妻情深?◎
(一)
刘景天摔打教训的夏苍冬寂, 原本就是他自己的人,苏允棠自然可以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余力在天子震怒之下, 思量背后的真相与内情。
但在旁人眼里,夏冬二人却是皇后带来的宫婢。
打狗还要看主人,在这后宫中,教训旁人的奴婢, 与直接教训主子没什么差别, 何况刘景天方才是当真砸了皇后手里的手炉。
暖阁里如董惜儿一般, 觉着刘景天是要对苏允棠动手的, 并不止一个。
董惜儿激动之外,还有几分物伤其类的隐忧, 在荆州当了几十年寻常寡妇的慈高太后,就一点不觉得不对——
哪个男人气急了不打几回婆娘的?三宝就是太心善, 在这大小姐手下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如今成皇帝了也不记仇, 纵的皇后现在还对男人梗脖子赌气, 要她这个婆婆说, 这样的媳妇早该好好打上几回!
一旁南康公主更是得意的抱起了肩,就等着看好戏了。
谁知道刘景天接下来不是动手打人,而是操心起了媳妇的手炉热不热?!
南康公主简直疑心自个的弟弟得了失心疯, 称呼都变了回去:“你是怎么回事?她跪都不跪, 压根没把娘放在眼里你看不见?”
刘景天满面不耐:“跪什么跪, 你一样没给皇后见礼, 朕不是也没说话?”
想起早上苏允棠练功时的情形, 刘景天眉头皱得更紧, 不跪正好, 再把膝上的旧疾勾出来,疼不还是自己?
刘景天这话说的没错,公主再是尊贵,哪怕是死缠烂打来的长公主,总也越不过国母之尊,论理见面也该行个小礼。
可南康公主哪听得进去这个,只气的嘴角都抽动起来,偏偏她打小在家里时,对着唯一能支撑门户的弟弟都天生气弱,更何况如今,越发不敢直接反驳刘景天。
再是气恨,南康也只能扭头扯了慈高太后哭:“娘你可听见了,为了叫三宝读书,你十三岁把我卖给那恶屠户,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委屈……这就算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打小背着他长起来,我不怨!可现在三宝都是陛下,你闺女都是长公主了!那杀千刀现在还在外头勾三搭四,说是驸马不叫纳妾,他就养一屋子的骚丫头,陛下不给我出头不说,现在越发嫌弃我,都拿自个姐姐给自个媳妇出气了,我这个公主还有什么脸呜呜呜……”
又看到了这熟悉的一幕,苏允棠不出意外的微微挑眉,提了裙角,款款落座。
不知是时辰没到还是刘家人没兴致,守岁的节宴没有叫歌舞伎人,暖阁内也并未大摆宴席,只两张秀致的月牙桌拼在一处,摆着茶点看果,只有四周围着暖房里长出来的艳丽牡丹,大红大紫,勉强衬出几分无声的热闹——
也叫南康公主的嚎泣显得越发分明。
苏允棠就坐在这月牙桌前,伸手拈了一枚龙眼,一面剥皮一面瞧热闹。
南康的这一套词不是第一次用了,她第一次这样说时,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功劳苦劳,好向刘景天讨要长公主的封号。
第一次如愿之后,许是尝到了甜头,之后不论是不满永嘉公主的宅邸比她的大了,还是给她赏的橘子比旁人小了,都要进宫来哭闹一回,比给庙里的王八撒钱都好使。
她说的倒也不算错,慈高太后还是荆州一个寻常寡妇时,为了给刘三宝凑足城中最好学堂的束脩笔墨,将大女儿许给了愿出高价聘礼的同城屠户。
那屠夫长得丑、年纪大不说,还是个一酗酒就犯浑打人的玩意,南康在这样的人手里,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
但刘景天也不是全然没理过这个长姐,他在岭南起事之后,就派人拿了银子去荆州,要南康和屠夫和离,带上儿子来岭南投奔他,南康收了银子,一扭头,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自是没能走成。
等到刘氏称帝,南康一家子跟来了京城,刘景天不肯封屠夫是驸马,又带着苏允棠去了一次公主府,要已不敬之罪砍了屠户,给自个姐姐再招驸马,但是南康却一口否决,连和离都不肯,理由是担忧她的三个儿子会为了父亲记恨她这个亲娘。
刘景天当时都气笑了:“朕是皇帝,你是公主!那三个崽子但凡有点脑子,都得自个把爹砍了来讨你欢心!真真是糊涂蛋还留来干什么?有一个扔一个,全都扔了朕给你找十几个聪明男人,重生几个有脑子的!”
可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南康的慈母之心,抱起自己大大小小的胖儿子们哭成一团,说什么也不肯分开,活像刘景天与苏允棠是什么迫害孤儿寡母的大恶人。
刘景天彻底没了脾气,一声冷笑甩门而去。
至此,不论南康再怎么委屈哭诉,刘景天都不肯理会一个字,除了年节这种实在避不开的时刻,寻常时候,他都不肯再应这个姐姐的求见,偶尔在宫中远远看见了长公主的车架,都要扭头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可刘景天可以对南康避而不见,她苏允棠却不行。
这三年来,南康每一次愤恨,每一次委屈,苏允棠都要将从头听到尾,从手足无措到耳熟能详,再到被吵的胸闷头疼、心烦意乱,却还是得一次次承受着南康的刁横蛮缠,耐着性子劝解周全。
生生将她从任性肆意的将门虎女,逼成了古井无波的泥胎菩萨。
如今想一想,苏允棠自己都觉着诧异,从前的刘三宝是叫她有多喜欢啊,竟叫她连这样的委屈都能忍下来,甚至一开始,还心疼过刘景天,有这个一个说不通讲不透的姐姐,平白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苏允棠疑惑着,就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刘景天。
刘景天昏迷病倒,穿厚实大氅的情形也就那么一次,如今该是病好了,这样的天气,又只穿了一身玄底单袍。
他一向不喜欢衣裳上大片的绣纹,嫌硬邦邦的穿着不自在,年节时的衣裳,也只在箭袖处绣着两条隐没在祥云中的金龙,腰间系着布带,裤腿都扎得紧紧的踏在玄色短靴里。
天生底子好的人,在宫里养了三年,也一点没变的油腻,这个月像是还更瘦了些,一眼看去仍是蜂腰猿背,身高腿长,格外的清爽利落。
即便现在被南康烦得眉心紧皱,满面不耐,衬着他那深沉似水的桃花眸,也仍旧是好看的,眉宇间的忧愁烦闷没叫他落魄,反而比一昧轻狂的少年,多添了几分威严韵味。
可见她当初年少无知,纯粹是被这一副好皮囊迷了心。
苏允棠现在当然不会再为刘景天心动心疼,看见他满面愁容的憋屈模样,她心下只会觉着高兴痛快,甚至想要上前给南康递一盏茶润润喉咙——
怎么还越哭越低了,是不是没吃饭?再加把劲儿啊,再高一个调儿,刘景天马上就扛不住了!
刘景天的确马上就要动怒赶人了,就在他即将开口的一瞬间 ,一旁董惜儿忽的出了声:“公主擦擦泪吧,大节下的,太后娘娘听了岂不心疼?”
董惜儿不但出了声,还上前一步,目光在南康公主与太后之间小心又担忧的流转,最后才怯怯的看向刘景天。
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为了一家和乐,故意出言缓和,赞她一句善良贤惠。
不过南康显然不属于这类人,她猛地回头,哪怕是近些日子走得很近的贤妃,出口也是无差别攻击:“什么东西,多少人骑过的玩意,轮的着你出头?”
董惜儿家族获罪,流放路上就失了身子,到岭南后又辗转飘零,甚至还因此落过两回胎。
女子身如浮萍,那种情形下是由不得自己的。
董氏这段经历刘景天不在乎,董惜儿自个不在乎,就连苏允棠这个皇后都不怎么当回事,之前再是厌极了荣喜宫,也从未拿这桩事出来说嘴。
偏偏南康自个不肯和离二婚,便自觉贞洁,瞧不上所有“不干净”的女人,不论董惜儿如何讨好殷勤,心下也只觉这是应当应分,甚至心底还会觉着贤妃这是自个心虚,翻脸翻得毫不留情。
即便是八面玲珑的董惜儿,面上也显而易见的一窒,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出言打岔,是眼看着陛下震怒,想要留下南康刁难苏允棠,谁知道反而被指着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