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和狗皇帝互换体感 第66章

作者:枭药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玄幻仙侠

  刘景天有没有什么,白先生该是再清楚不过。

  白先生果然一笑:“身上如何自是知道了,只不知陛下心病可有好转。”

  苏允棠这次没有回话,自从废了刘景天的双腿之后,她便没有再去见过他。

  白先生看着她:“大小姐莫要嫌白某多话,如今不同以往,娘娘既有夺权之念,便不能如以往一般只凭一时意气。”

  苏允棠也平静回眸:“先生有何教我?”

  白先生一句句道:“我知大小姐心中难过,只是与刘三宝既是夫妻,又换了体感,不论从前如何,往后便注定要纠缠在一处,分割不开。”

  “我观如今的刘三宝,已与从前很是不同,他到底是开国之君,如今我等也需仰仗他这面大旗,与其置之不理,大小姐很该趁着心病,软硬兼施,将其收服归心。”

  “良州之事,已是千头万绪,更无暇内乱,回京之后,娘娘只怕要多与刘三宝见面,最好要叫群臣知道,帝后一体,娘娘的权柄,是光明正大,由天子心甘情愿托付而来。”

  “如此,才是咱们的长久之道啊。”

  苏允棠安静的听完了先生的话,微微低头,久久不语。

  白先生也并不着急催促,说罢之后,便重新端起清茶,耐心等待苏允棠开口。

  他并不担心苏允棠会动怒不肯,自从得知了大将军死讯之后,大小姐的每一丝蜕变,他都一点点看在眼里,如今的苏允棠,早已不是从前将军府内,那个纯善肆意的小姑娘。

  “我知道了。”

  果然,一盏清茶下肚,面前苏允棠便也平静开了口:“先生放心,明日动身,我送走先生后,便去见他。”

第72章 悲悯和疑惑

  ◎你为何从未想过死?◎

  虽然答应了先生, 但实际上,送白先生离开之后,苏允棠也没有立即动身。

  她仍旧坐在原处, 对着窗外的山色,面前的茶案,独自沉默了许久。

  这模样乍看起来,很有几分静思品茗的风雅, 只是服侍的去厄却瞧得清楚, 那清茶凉了又热, 换了几次, 小姐也没有啜过几回。

  去厄也不叫旁人打扰,就这样默默守着, 直到日暮时分,才提着食盒上来, 就在茶案上摆下了晚膳。

  打在生产之前, 苏允棠的胃口一直不太好, 每日的膳食汤水, 都要靠葛女医与去厄她们看着, 一次次催促,才能勉强吃下一半。

  不过这一次,苏允棠却没等旁人开来劝, 自己便安静将一碗鸡汤面一口口吃了个干净, 吃罢之后, 甚至还开口要了水来, 起身立在净房内, 泼洒着沐浴了一次。

  废了刘景天的双腿, 叫苏允棠也要忍受腿上日复一日的酸涩僵硬, 但这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因为双腿上的难受,由不得便不愿行走跑跳,实在要起身时,步伐动作也会不自觉的的迟缓小心,这比她之前只靠自个刻意留心又强了许多。

  这么一来,倒叫苏允棠身下一直反复的伤口,彻底长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也就是因为伤处痊愈,加上出了月子,身上的恶露也干净,苏允棠这会儿才能这样肆意叫人备水,若是从前,莫说沐浴了,每日温水擦拭都要格外小心,再不痛快也只能自个忍着。

  难得见小姐这样好兴致,去厄也不扫兴,陪在一旁说说笑笑的服侍。

  半个时辰之后,沐浴结束的苏允棠便穿着一身舒服软和的家常旧衣,又坐在抱厦的美人榻上,由着去厄用干布攥着头发,一点点的晾了半晌。

  沐浴的热水中加了桂花香露,浇在身上沾染的不多,只是似有似无,折腾了这许久之后,天色已经黑了,看不到远处的山景,但是这天气是真的很凉快,天地间的凉爽,与在屋里摆两盆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更加清爽,也更通透。

  立在廊下抬头望去,不同于皇宫里那四方的天,头顶的是浩瀚的繁星夜幕,迎面的是山间的习习微风。

  寄蜉蝣于天地之间,渺沧海之一粟,在这样的苍茫之中,只觉得从里到外都宁静下来,甚至一瞬间,苏允棠都觉着一直压在她心口,沉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都可以从此抛去一边。

  不过从这短暂的恍惚中回过神之后,苏允棠面上便也露出一抹苦涩。

  若这一切当真能这样简单的轻易放下,就好了。

  去厄为她挽起头发,又回去拿了一件斗篷来,披在苏允棠身上:“不早了,小姐可还要出门?”

  去厄听到了白先生说小姐要去见陛下的事,虽在询问,心里也并不着急。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见天子又不算什么大事,小姐想什么时候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苏允棠摇了摇头,原本是要去见的,只是此刻难得平静,她打算给自己半夜的轻松,便只吩咐就寝,睡前起了兴致,又叫人奶年去将毕罗与福宜抱来,与她一道睡。

  初生的孩子半夜闹人,按理都是跟着乳母的,不过瞧着小姐此刻的神色,去厄也没有多嘴,当真去将东暖阁收拾了出来,这里是长炕,地方更宽敞,带着两个小娃娃也不挤,又叫两个奶娘就守在隔间,小主子闹了也好进来帮忙。

  好在两个孩子都格外贴心,小公主毕罗斯身子弱,睡的时候原本就多,有时睡得太沉,还得叫起来吃人乳,连福宜都只是半夜哭了一次,苏允棠都没叫乳母,亲自起身喂了一回,面上也满是温柔的笑:“吃吧吃吧,这也就是你最后一遭了。”

  这话也一点不假,哺乳孩子是件耗元气事,苏允棠生产时又伤了根底,若不是两个孩子早产,尤其是小公主身子孱弱,原本就不该亲自喂养孩子。

  即便是劝说苏允棠亲自喂孩子的葛女医,也没打算叫她喂养太久,如今已有月余功夫,两个孩子也结实了不少,加上眼看着就要动身回京,回去诸多政务琐碎,更顾不得了,便索性停下。

  苏允棠从昨日起,已经在吃回乳的汤药,如今胸前摸着都是硬邦邦的,只喂过这最后一遭,就再没有下次。

  圆乎乎的福宜不管那许多,照例一口口吃得满头大汗,小公主毕罗也是照例矜持,只勉强吃了半饱便扭到了一旁累得不肯用力。

  苏允棠眸色温柔,起身梳洗更衣妥当,又在怀中装了一枚手串。

  临去前,她依次俯身,小心翼翼的贴了贴这两个软绵绵,奶呼呼的小家伙,才叫乳母们将孩子抱下去好好睡。

  瞧着乳母们离去的背影,苏允棠面上的温馨与宁和,便似乎也随着两个孩子一点点褪了下去。

  去厄便似有所觉,果然,下一刻,苏允棠迈步,带着她从殿后的后廊门行了出去:“去见陛下。”

  ——————

  虽然如今大明宫上下,已有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天子是被皇后幽禁,但身为禁卫统领的周光耀,仍是天蒙蒙亮时,便尽忠职守的来了殿外护卫。

  迎面看到远远行来的苏允棠与去厄后,周光耀面色肃然,跪地见礼:“娘娘万安。”

  自从周光耀求娶去厄,摆明了投向中宫之后,他再见苏允棠时,举止便都恭敬不少。

  苏允棠微微颔首,也没有进内,只吩咐传话李江海,让他将陛下请出来。

  周光耀闻言一愣,顿了片刻,才在去厄的催促下回过神,拱手应诺。

  刘景天双腿被废,这被请出来,当然不是靠他自个走,好在堂堂天子,双腿残疾之事传出去后,服侍的宫人也早已备好了轮椅,甚至连寝殿附近的门槛一并锯了,台阶能平的也都平了,就仿佛陛下当真还能随时出来遛弯一般。

  李江海之前都以为这些准备就只是装个样子罢了,没想到好当真能用得着,心下感叹着,手下也是越发麻利。

  苏允棠在廊下等了一刻钟功夫,天光破晓之时,便也听到了轮椅被推出来的声响。

  苏允棠闻声侧眸。

  的确是刘景天,因为要出门,也被宫人服侍着穿戴了奇整的配饰衣衫。

  只是如今的天子,已经瘦的撑不起从前的衣袍,来时正合身的衣裳,如今套在身上却显得格外松垮,腰带松松的系在腰间,因为从黑暗之中骤然出门不适,正在抬着手闭目躲避这刺目的光亮,那抬起的手背都没了一点肉,骨节分明,根根凸起,手指清瘦得如同雕出的玉竹节。

  但即便如此,刘景天这模样也仍旧是好看的。

  自从废了双腿之后,苏允棠便没有再叫林芝年往他的脸上上药,如今面颊的红疹已经褪去大半,只隐隐留下了些许嫣红。

  他的底子当真极好,瘦到了极处,反而叫五官显得越发分明,在屋子里捂出的苍白面色,将发丝衬得鸦羽一般的既黑且密,面无血色,唇色惨白,只面颊透着不健康的红晕。

  这样的虚弱憔悴,虽然不再见丁点帝王威势,却仍旧像是金尊玉贵,锦衣华服,体弱多病的世家公子。

  此时,刘景天也已缓缓放下遮掩的手心,看向了苏允棠。

  他的眼角有些泛红,带着被光=线刺激出的湿润,但一双桃花眸中毫无情绪,仿佛已成了无喜无悲的偶人。

  苏允棠也未开口,只迈步上前,示意推着轮椅李江海退下,自己亲自上前握住扶手,顺着东面的回廊,推着轮椅径直往前。

  宫中的宫殿,地上自然会有衬石台基,距地一丈,不算高,但随着苏允棠毫不避让的步子,临近台前时,方才还毫无情绪的刘景天仍旧下意识的攥紧了轮椅的扶手——

  他在担心苏允棠就这样将他推下去。

  好在并没有。

  苏允棠只是将轮椅推到了正对着朝阳的无人处、便停下了脚步。

  “怕我会推你下去吗?”苏允棠淡淡开了口。

  她显然也看到了刘景天方才的动作。

  许久未曾说话,刘景天乍一开口时,声音里有些嘶哑:“你如今,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苏允棠松手,松手行到他身侧:“刘景天,你如今是不是恨极了我,恨不得杀了我?”

  苏允棠身下的伤处已经愈合,生产时撕心裂肺的痛苦,一日日在记忆中变得黯淡,按理说,刘景天的心病该也一并慢慢好转,

  但并没有,周遭一成不变的死寂黑暗,瘫痪在床,一动不能动的折磨,仍旧像是漩涡一般拉扯着他一点点下沉,单是抵抗便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仿佛被困在了一个不停打转的怪圈。

  这般说来,他也该是恨极了苏允棠的。

  却也没有。

  即便明知自己就是因为苏允棠才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但在光亮中看到她的一瞬间,刘景天仍旧会忍不住的心生动容,将她看作自己最亲赖的人。

  刘景天沉默一阵,才道:“不会,阿棠,朕曾说过,不论如何,也不愿你死,直至如今,也是一般。”

  苏允棠笑了笑,没有再追问这话,反而忽的提起了另一桩事:“我听人说过,民间有许多女子生产之后,会不堪痛苦,性情大变,痴迷疯癫,更有甚者,还会干脆投井投缳,一死了之。”

  刘景天不解抬眸。

  苏允棠却没有看他,只继续道:“我初时震惊,后来倒也想通了,莫说她们了,我贵为皇后,不也想过死吗?从前不过夫妻离心,被你圈禁,便心灰意冷,只觉当真走到绝路,也不过一死而已。”

  刘景天的身子微微一颤,从前圈禁苏允棠时,他运筹帷幄毫不在意,对皇后的诸多委屈,也能冷眼旁观,只当是她的必经之道。

  可此刻,他受制于人,听苏允棠这般轻描淡写的提起旧事,他却觉忍不住百感交集,动容悔恨。

  若是没有当初夫妻离心,他与阿棠,又怎么会为了一桩误会生生走到这般田地……

  刘景天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苏允棠却突然道:“可你为何从不想死?”

  迎着初升的朝阳,苏允棠立于晨曦之中,神女一般湛然生光。

  她的声音也格外端庄宁静,不带丝毫恶意,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又似带着关心与悲悯:“我虽囚禁了你,却从没有束缚你的手脚,殿中有有白绫有烛火,刘景天,你都成这样了,为何从不想死?”

第73章 回京

  ◎那么,权势呢?◎

  “你为何从未想过死?”

  苏允棠突然出口的这句疑问, 让刘景天猝不及防一般,愣了似的看向苏允棠,久久无言。

  但其实也不必对方回答, 事实上,在这句话出口之前,苏允棠心下便已是有了答案。

  为何从未想过死?自然是因为如今的一切,并没有到让他活不下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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