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胖哈
其他人本也要离开,看到雪层上面若隐若现的记忆顿时都停下了脚步。
下雨了,竹林很安静,滴答滴答的雨声。
视角里,它能看穿她的伪装,等于他也能看穿她的伪装。
他看到的是扶川。
后来才看到的。
看到的第一眼,就像是雪山崩塌。
但他不露声色。
而现在的她在屋檐下是青长杉水墨外袍的样子,冠发青丝如素,临了雨,湿漉漉的,因为争吵而愤怒,不断逼近,一步步,一点一点提升音量……但雨声又开始减弱甚至消失,彼此的声音也消失了。
随着最后一步。
心跳,只剩下了剧烈的心跳声。
完全空聋的世界,还是那么大的雨,雨水浇灌湿润且让土地变得污浊,看不清原来的模样,而视角已经无限缩小,无视且淡化了周遭所有环境。
湿透的木头,雨丝拉长的帘子,桌子上的茶壶,歪倒的椅子,只剩下了眼前人微启且湿润的嫣红唇瓣。
再近一步,视角拉低,接近了她……她还未察觉,顾自愤怒,眼底都红了含着淡淡的水光,对他说了最恶毒的话……然后,他抬眼,心跳达到了巅峰,目光落在她眼里。
被骂的时候,原来也在她眼里短暂住了一小会。
他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想要低头的欲望。
看到了他的破绽。
看到了自己狼狈失态的样子,他惶恐了,惶然后退……她迟缓了下才意识到,也跟着退……
心跳,一直都在,还在提升。
这时候,戒灵对他说了三句话,这三句话震耳欲聋。
“抛弃了的欲望再拾起,就不可能再放下了。”
“她是我的主人送来祝你成魔的劫难阿。”
“不杀了她,她会永远在你的心脏深处反复跨栏。”
戒灵被驱逐的极端邪恶彻底消散。
雪层上的血依旧鲜艳。
谢思懿恍然:所以凰无厌最开始选定的目标还是凰孤舟,扶川是他一批量放进来的棋子之一,但后来发现可以用来影响凰孤舟,成为后者的破绽,于是……但凰无厌也预设了扶川的逆袭,做了准备。
那三颗棋子,她跟凰孤舟是其二,还有一个季离也没了,其他异端都在扶川那边,扶川现在反将凰无厌一军,让他计划失败,收尾翻船,以后又会如何?
这人是要回归本宇宙,所以选最合适的载体?
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屋中,伏倻俯下身靠近已经睡着的阿笋,小心用脸颊贴了她的脸。
好像在聆听自己世界的唯一心跳。
过了一会,她走出房间,问谢思懿:“她会怎么样?”
谢思懿:“规则会惩戒她。”
“刚刚她离开,就是感觉到规则找到她了,只能去别的地方承受。”
伏倻:“我知道,我感应到了,那你觉得她能度过吗?”
她问得很平静,但谢思懿喝了一口酒。
她们都来不及换掉身上的血衣,记挂着最在意的人。
“能。”谢思懿起身,取下发带,挽了长发从伏倻身边走过。
“谋划之前她说过成功了就请我们吃小龙虾喝酒。”
“带上你跟阿笋。”
“虽然她是勾三搭四负心薄性,但还算言而有信。”
“我等她的小龙虾。”
谢思懿去洗澡了,伏倻却不急着,只是坐下来,摊开手,看着海洋脱离后,对方临走时在自己手中留下的一个印记。
一只小鹿。
“都说这个吉利,也不见得……”
上次她走,这次她走,哪里吉利了?
这人还挺迷信。
不过……伏倻也没把它擦掉,而是掌心微合,握住了,看向还算太平的都城景色。
国泰民安,安居乐业,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如果她家里那边也能这样就好了。
第276章 失误
规则说来就来, 不容拒绝,其实扶川本该区黑魂之森,那边现在算得上是她的大本营, 有无患木的根基在, 好歹能承担一些规则力量的镇压, 但她也知道渡劫的时候跑老巢去, 自己也许活下来, 老巢可能就没了, 而且江小满他们在那边。
扶川随机选了最荒僻的沙漠区域, 随手设下一个巨大的屏障……
开始了。
无人可见无边际的沙漠深处,连妖兽跟副本都懒得开的贫瘠之地,元素匮乏, 里面电闪雷鸣, 空间破裂……
也不知多久。
沙砾变得粘稠,血液浇灌了他们。
巨大的一只明凰躺在了沙堆上,还在喘息,但规则的余波已经开始减弱, 但它试图继续……
“规则,我以为是最讲规矩的,你这样不讲武德, 固然你对我有根深蒂固的排斥,未免也太无耻了。”
扶川恢复本体, 仰躺着看着上空一团乌云。
乌云像是黑棉花, 还在酝酿雷霆,并不理她, 扶川捂着被劈焦黑的心脏,继续道:“你要灭我, 无非是怀疑不管我本心如何,都会按照凰无厌的设计最终成为他的载体,供给他通过那个通道回到这个世界,而且本身如果他没有完美的载体,一旦降临,作为规则的你可以直接轰杀的灵魂,可是一旦他有,你就很难奈何他了,他会比以前更难对付毕竟,当年还有强盛的万族跟原神次神们前仆后继与他厮杀,如今这一代却是不行了,缺乏上层神级的他们,在培养后代上面难度极大,束手束脚,且那个年代的原神次神属你直接影响,他们的力量来自神格,神格来自规则对生命的孕育跟创造,他们与你的利益基本一致,但这一代,你对人间的影响缺乏原神代言人,只能通过信仰间接引导……你左右不了他们的欲望跟私心,以及他们的恐惧。”
乌云一团扭曲了些,雷电更明显了。
扶川:“我让那些属于我的记忆释放出来,而不是直接击毙他们,不是给那些人或者给我看的,而是给你。”
“你避讳我出自他之手来到这个世界,怕我被他引导控制……但你想想,比起你这里的本土人,有哪几个能脱离他的期盼操控?就算是明光夜,不也是直接挂了,还比不上季离,既然都不靠谱,都有被控制的可能性,我这个外来人至少在情感上跟你统一战线都无比讨厌他,想干掉他。”
“规则,你为何不与我合作?”
“难道我不配?”
轰!一道雷劈劈下……劈在扶川腿边。
扶川没动,腿边地面焦黑,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能在凰无厌认定逻辑内的盘算,一定输。”
“我这次能赢他一局,也不过是因为黑魂之森不在他当年的掌握之中,那么细数以后,要最后赢他,也只能是许许多多个他的意料之外。”
“希望你好好考虑。”
“你……”
还没说完,最后一道雷电……
轰!
扶川摸着手臂上焦黑的皮肤,看到上面有一行字。
谁说我只有你这一个最坏的选择?新的时代即将降临。
这话什么意思呢?
扶川坐在沙子上,也没管一身的灰头土脸,而是思索……了片刻。
其实有点呼之欲出。
她眯起眼,眼神有些锐利了,直接撕裂空间。
下一秒。
她刚走,所在的沙漠废墟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是趁着规则离开才敢过来,而目标自然是……跑了。
他看着扶川刚刚坐着的位置。
“还是来晚了啊。”
天赐的良机,趁着这人被规则惩戒重伤的好机会没了。
这人后退一步,身体融入虚空,消失了。
此时,天岛三叉戟外面的雪山山脉隘口之地,排除赤枫帝国跟神殿,其他万族比如其他巅峰十族以及两大帝国的人都在这里。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因为现在局面太复杂了,不好说,他们得交流下。
“1,直接打,什么也不用说了,万族体系自邪魔之战后,神殿当时也没能完全管控,咱们素来是想打就打,单体小规模战役也没什么。
2,直接打的话,不说赤枫跟神殿那边会不会介入,光是邪魔凰无厌这个威胁就足够咱们束手束脚了,肯定不能在大敌当前自寻死路。
3,局部战役,谈判,割让利益以取得平衡,也就是你弱你让利益保命,利益有能者居之,大家和谐发展。”
巨兽联盟空峒王直接如此表态,却让众人表情微妙,机械族帝王第一个相应,“我支持。”
“你自然支持,毕竟之前你们因为费恩的事被神殿惩戒,签署了克兵条例,削减军部规模,现在神殿眼看着遭受重创,明光夜也死了,光一个光枢殿主你也不怕,就想撕毁协议……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跟这里三大联盟之一达成了协议,准备联合趁着赤枫跟神殿中虚的时候占据势力?”
禾岁冷漠分析他们。
目光扫过三大联盟,而机械族帝王淡淡道:“你的怀疑很合理,但我不会承认。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真有这种可能,也未必是趁着赤枫帝国跟神殿的中虚。”
他的眼神犀利且残忍。
禾岁平静道:“用不着你提醒我们两大帝国现在帝王被绑,局势比赤枫帝国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