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黎眠
“看来我们的会议能够如期进行了。”他微笑着这么说道。
这里空荡荡的,说出一句话仿佛还有回音,一时间没有人搭腔、而执行官表现的并不在意。
“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桃桃对我、对神明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吧?”他缓缓说着,语气看似平静却潜藏着危险,“在她做出自己的选择之前,不如先说说看,你们能够为她做什么?”
他像是掌握着从属者生命却又不急着收割的暴.君,郁云离环顾一眼剩下的几位,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是这群人里面最擅长社交以及缓和气氛的那一个,这种状况下出声调解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剩下的几位不太买账。
赫利洛斯瞥了魅魔一样,光是这一眼他就仿佛是看见垃圾一样迅速移开——时常跟在恶魔身边的亡灵骑士当然不会出场,今后是否会出场大概也只有赫利洛斯自己知道了。
来之前就就知道这场关系到他们本身乃至整个种族会议绝对不会愉快到哪里去。
郁云离当然没有在这种时候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他心里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不知道祝桃现在和反叛军怎么样了?…能不能撑到另外一个执行官回来的时候?
星际例会正在进行,坐在前方的执行官撑着脸颊,他对这五个修亲自选定的代表者并没有明显的偏好。
如果要他来做出选择,泽会挑选更危险、情绪更不稳定的候选人,在他的眼中这样的存在会让这场闹剧变得更加有趣,祝桃的体验感也能上升。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祝桃也没有恶意。
郁云离说一句话要被另外几位打断好几次,饶是他的好脾气也有些不快,不过很快负面情绪就被另外的事情打断。
紧闭的会议室房门被从外面很礼貌地敲击了两下,圆桌边的所有种族都立刻将目光转向了那扇门。
执行官挑了挑眉:“进来。”
门被一个侍从战战兢兢地推开,他的面貌大部分被兜帽给遮掩住,但透过语气仍能够感受到他现在情绪的慌乱。
“大人…祝、祝桃小姐!逃走了!”
执行官的面色一瞬间变换,他的脸色近乎阴沉的滴水,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沉的可怕。郁云离心头一跳,耳垂上的耳钉一瞬间自然脱落。
抑制器失效了。
执行官交叠的双腿放下来,他语气有些阴沉道:“我给你们一个新的机会……去把她抓回来。”
与此同时,地球。
微弯着腰走在前面的兽人有对尖尖的猫耳朵,她推开一扇藏在暗处的门,警惕地回头看了眼:“请和我往这里走,祝桃小姐。”
据郁云离所说,他们将会前往星际例会,那是一个围绕着地球旋转的小型星,而从神赐日会议开始之后那些抑制器就会失去功效,对于祝桃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状况。
祝桃问:“他要多久才能到这里?”
“我怎么知道!祂是我的主人我又不是祂的!”
修也很着急,遥想当年它还是蔑视一切生灵的高等生物,现在被绑定在祝桃身上,只能躺平等待接受接下来的命运。
祝桃大声道:“你实在是太没用了!”
修没力气辩解,它恹恹地表示祝桃耳朵上的那个蛇形耳钉会在紧要关头为她抵挡一次伤害,而现在最好还是跟着这些反叛者躲藏。
“我们之前受到了来自那位大人的指引,”兽人带着祝桃来到了错综复杂的地下,每一条路她都向祝桃进行了解释,“您记得住吗?需要的话我可以再复述一遍。”
祝桃摇摇头,在这方面她的记忆里总是很好的。
兽人刚点头,却愣了愣下意识地抬手碰上自己的脖颈,那里本来有个黑色的项圈现在却自动松懈了下来。
她仅仅反应了几秒,随即脸色大变。
“您在这里藏好!如果听见任何追捕的人请选择一条路逃离!”她急的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现在抑制器失效了,任何种族都有可能伤害到您。”
祝桃对危险向来都有着敏锐的直觉。
她顿了顿,旋即朝着这个兽人小姑娘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带我到这里。”
在祝桃独自一人躲藏在地下的时间里,修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她对话的生物,为了避免被发现这里的光线很昏暗,只燃有一点点蜡烛。
“你好冷静哦。”修突然道。
祝桃笑:“等你跟着我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修嘟嘟囔囔了一句什么,祝桃好像听见它说自己马上就要不存在了。
也是,等到执行官收回自己的眼睛,那么修就没有力量了。
头顶上的地面开始颤抖,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像是能够穿透地面传到地下祝桃的耳中,但是祝桃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就站在原地,听得是进来的那些路径是否有人闯入。
她猜想外面一定在进行一场混战,反叛军和另一些知晓一部分情况但立场完全相反的种族。闻渊参加星际例会,督察所一定是不像之前一样拥有那样大的力量来控制场面。
在她等待执行官来将自己带走的时候,脑内检测危险的雷达突然发出了警报声!她下意识地朝着自己认为最安全的那条路跑去,脚步却定在原地。
她的眼前亮了。
祝桃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眸,头顶上的地面像是被刀具平整地切割了一下,又被一双大手直接抬起,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
要是,那还能算是阳光的话。
高悬在天空中的太阳睁开了眼睛,祂的周围有着许许多多的触手,那些触须蜷曲又伸张开,祝桃感觉到那双包含着无数细小眼眸的眼睛锁定了自己。
在创造者的眼中,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世界在祝桃的面前分崩离析,就像是她在思维世界中看到的那样,整个星球被一个无法用语言解释的庞然大物包裹在了怀中,无数细碎的光点从天幕中滑过砸落到地面上。
仿佛是神罚。
祝桃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她甚至有种预感——当初那个世界毁灭的时候,或许也是这个样子。
在她晃神的这个间隙,一个巨大的阴影罩在了祝桃的头上,随后而来的是刺耳的爆破声,郁云离的声音也有些急切。
“从那里躲开!”
是她认识的那几个。
闻渊咳了一声,龙族用自己的身躯为祝桃抵挡着那些砸落到地面的流星,在祝桃求助的执行官到来之前显然还有一场抗争。
高空传来了冷淡的声响:“啊…背叛主人可不是什么好的选项。”
“桃桃,为什么想要从我的身边逃走呢?你对修感到满意吗?”
泽幽幽道,祂的本体祝桃很难用自己的语言体系描述出来,但是撑起来的、和人类相似的那一部分显现出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感。
转瞬出现的骆怀玉手搭在祝桃的腰上轻轻一带,将祝桃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精灵蹙眉,面上的表情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轻松。
“为什么非得是我不可?就因为我的父母供奉你?”
骆怀玉微怔。
“当然不是。”
泽撑着脸颊的手缓缓移动遮住了自己的脸颊,他的话语中带着微妙的笑意,只是说出的话在一片废墟残骸中显得那么冰冷。
“这里不过是神为我们桃桃创造出来的游戏场……”
“要知道,你本来就是比他们高等了无数倍的存在啊。”
第68章
祝桃倒是没觉得自己比起别的种族要高贵多少,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她最好还是想办法别被执行官抓到为好。
项链上无用的附着尖叫着让祝桃远离战斗现场,郁云离魅惑了一些就在附近的种族将祝桃保护起来。
他很少参与战斗,今天这样混乱的场面却不得不受到赫利洛斯的压迫——他本身就看魅魔不顺眼很久,自然是要处处都下死手的。
“咳…难道就没什么办法让另一个执行官快点过来吗?”
骆怀玉面前骤然升起巨大的藤蔓墙,精灵瞥了他一眼:“当初封印他的时候你怎么没提过?”
兽人的影子像是蛇一样穿过了那些藤蔓,并未在骆怀玉身上停留,一路蔓延着向着祝桃的方向涌去。
祝桃被卷住了脚腕,她越过人群看向牧淮,后者冲她露出一个微笑。祝桃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三个多月之前刚开始遇见的那些时间里,牧淮像是小白兔一样的各种行为。
赫利洛斯语气沉沉,他在激烈的战斗中不忘对和自己暂时统一战线的塑料同僚骂一句:“别伤害她!”
祝桃随身携带了许久的项链在这时候终于派上了一点用场,那些缠上来的影子忽的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全部都缩了回去,就连被遮挡在远处的牧淮都露出了吃痛的神色。
修的声音也变化了,不像是眼睛那样浮躁冲动,带着祝桃熟悉的、令她感到心安的稳重与温和。
“再等我三分钟,我会为你开启时空通道。”他用温和的声音安抚着祝桃,“泽不会伤害你,我会及时赶到你身边的。”
至于高悬在天空中、代号是泽的执行官,对他来说抓祝桃就跟猫抓老鼠一样简单,他只是偶尔用那些触手搅乱一下战局,没有听见修和祝桃说的悄悄话。
更多的时候他像是漠不关心其余生命的高位者,视线唯独放中央的祝桃身上,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祝桃仰头看了眼,她的视线被那些半空中围绕着泽转动的“小行星”吸引,那些长相古怪、绝对算不上好看的生物却让少女忍不住挑了挑眉。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他们五个在战斗力上来说几乎是保持着差不多的水准,原本在二对三的状况下其实讨不着什么好处,只是多了个执行官,场面霎时间就向着一边倒。
祝桃周围那些被郁云离叫来保护她的种族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影响,被卷走的不计其数,她感觉自己像是拥挤罐头里的沙丁鱼,漫无目的地被裹挟着移动。
“我不太舒服。”她突然仰起头,对着居高临下的执行官这么说,“你能让他们停下来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友善,这样直接的要求让泽微微一愣,旋即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乍得露出了一个很满足的浅浅笑意。
“桃桃…这是在求我的帮助吗?”
他对祝桃有种近乎病态的渴求欲,仅仅是人类少女向他发出语言上的请求就足够泽感到兴奋。
祝桃被他这样狂热的状态吓了一跳,情绪激动的泽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巨大的触须从上而下拍击,将地面撞出一个巨大的裂口。
她险些没有站稳,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过来的郁云离扶了她一把。
这个目前为止最冷静的魅魔命令被自己魅惑的人们将祝桃转移到更安全的位置,他忍不住问祝桃:“还要多久的时间?”
那张帅气的脸上已经有了伤痕,唇角一丝被擦开的血迹,和亡灵军的战斗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
祝桃也很茫然:“或许还要几分钟吧。”
饶是郁云离一时间都没能控制住,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可以的话…让执行官到来的速度快一些,我觉得他玩不了多久了。”
泽的性格古怪,阴晴不定,谁都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秒收回看热闹的心思,转而直接把祝桃抓走。在可能要毁灭的前夕还要遭遇这一场会让身体疼痛的大战,对于魅魔来说也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而郁云离身上大概也有点乌鸦嘴的特质。
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泽撑起了身子,他好像有些厌倦了这样重复的戏码,修长白皙的指节在半空中轻轻晃动两下,那些触手就全部伴随着他的动作动了起来。
好在修来的很及时。
属于他同位体的触手差一点点就能够触碰到祝桃的脸,下一秒被深紫色的另一个触手打开,面纱从他的脸上脱落,仿佛放慢了数倍一样从祝桃的眼前落下。
她感觉到自己胸口的项链像是失去了一部分重量,整个都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