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难
“还请诸位过目。”
几人对视一眼,艾柏抬手,只见最上方的一本功法灵卷落入手中,灵根大道水属性元神大法,确实是货真价实的。
汤鸿见状哀叹,“是汤某不好,十年前,那该死的毕玲燕掳掠宗门剩余弟子扔入千韧山脉洪荒秘境中,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尽量让毕玲燕对宗门弟子不起杀心,勉强让秘境中的宗门众人虽有内忧但无外患。但,毕竟还是苦了宗门中人,汤某惭愧。”
说着,他直接躬身大弯。
“如今首座成就元婴归来,又解了昆虚与宗门业火大难,实在是令人庆幸啊。”汤鸿又道,“但虽我心在宗门,但人还是待过玉华宗一段时间,这行为怎么也为人诟病,汤某有自知之明,便将从宗门取走的大部分东西送还,以平我不安愧疚之心。”
他说的格外悲哀,让人一时间险些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洪杰只问,“汤真人此心倒是当真令人感动。不过……汤真人,本座问你一个问题,这些东西既然已经入了玉华宗的地界,你还能这般堂而皇之带出来,汤真人,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
汤鸿笑道,“这不是天宫震慑,玉华宗宗主被放逐,现在玉华宗内部正一团乱呢。”
“哦?”几人饶有兴趣,纪岫道,“汤长老不妨详细说说,也让我们……看看笑话。”
汤鸿顿了顿,但也回答的干脆,“玉华宗是自那毕玲燕入宗之后,才逐步崛起的,宫瑎上人器重她,让她掌管宗门事务。如今毕宗主爆出这般身份,在前几日大家还震惊在清霄宗复宗之事,如今这眼睛都盯上了玉华宗,这窃取气运,加速浩劫,八个大字,连在一起可是让人发疯的。”
“玉华宗内部便起了很多摩擦。在毕玲燕未入宗之前,玉华宗与我清霄宗是交好的,几位长老更是对清霄宗和善,但宫瑎上人回来扶持毕玲燕后,这些长老也就说不上话,五年前几位长老中有一人名叫巫振,顺利结婴成就地道元婴,便有了与宫瑎上人分庭抗礼之势。”
“那日后昆虚魔乱终于说清楚、毕玲燕又被放逐,两位元婴上人之间便起了冲突,一方斥宫瑎上人将玉华宗名声彻底毁了,一方斥巫振上人只知修炼不知乱世成王,只知这两天,似有不死不休的兆头,玉华宗弟子也纷纷出宗躲藏。”汤鸿笑道,“也自是给了我机会,将东西都带出来。”
“除了这些,还有之前随我去玉华宗的弟子,也一同回来了。洪宗主,几位长老,不如出去看一看。”
洪杰不动声色,“哦,竟然都回来了,那我们便去看看。”
但这“看”到底带着什么意味,也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招凝随着三人出去,便见殿前白玉广场上放置着很多大箱子,一些还穿着玉华宗弟子服的叛逃弟子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见着四人出来,便稍稍分散开,抬手作揖。
这些弟子声不齐,喊着“洪宗主”时有些还喊成了“洪长老”。
也有些机灵,喊完便哀说着,“当年清霄宗群龙无首,道统也难以为继,我等不过是普通弟子,实在没办法扭转宗门大势,出走迫不得已,还请宗主和几位长老理解。”
也有的说,“我们知,这般回来清霄宗,唐突面前宗主长老,着实脸皮厚了些,我们愿意接受惩处,罚去伺候灵兽,种灵田,绝无怨言。”
汤鸿满意的点点头,大抵有一种墙头草的惺惺相惜。
四人没一个回应,招凝直接抬手一挥,大箱子直接掀开,里面各种灵物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指尖灵光再一动,所有的灵物都从大箱子中飘起,错落有序的悬停在半空中,即使在白日,这灵物的光辉都超越日光了三分。
有些低阶弟子只能本能的以手遮眸,人群中有人说道,“我们离宗所得赔偿亦放在其中了。”
“我们是诚心欲回归。”
这地方近五丈的白玉广场,悬停的物件堆了数十丈高。
艾柏低声,“大概有三成。”
纪岫亦说,“确实没有异常。”
招凝示意,纪岫瞬而拿出一件储物灵器,将所有东西都收了回去。
“纪岫,这……”
弟子里面不乏当年与纪岫同辈之人,见纪岫这般动作,些许不满,事情还没说定呢!
但他们也不敢用过多的语言去质疑,只好将目光落在汤鸿身上,汤鸿便说,“洪宗主,这东西也收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洪杰道,“汤真人肯定没有听说这几人我们如何惩处弟子的。”
清霄宗惩处之后的弟子都是对清霄宗一片赤忱,如何再会随意向外走漏风声。
洪杰带着些许古怪看着,纪岫更是诡笑。
汤鸿心中一咯噔,而艾柏非常体贴地解释道,“汤真人想来认识邵峻邵真人吧?他被打了九十鞭,扔进了问心境受七世众叛亲离之苦。”
听起来并没有死,只是苦一点,汤鸿刚缓一缓,就见艾柏近了几分,“看来邵峻的惩处不太合汤真人心意。那就说罗真人,罗真人被打了三百鞭,夺了五识,碎了金丹,毁了丹田,而后扔入思过峰思过一辈子。罪名是叛宗,汤真人看起来也是这罪名。”
汤鸿猛吸了一口气,“呵,呵呵,艾真人可别吓唬我。你们都不过金丹境,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废了罗觅的金丹。”至少死战的灵光至少蔓延方圆数十里。
“哦,不信啊。”纪岫拉长音,于是三人同时侧开,硬生生在汤鸿和招凝之间腾空,一瞬间,汤鸿看着这个清灵纤秀、毫无威胁的仙子,仙子微微一挑嘴角,汤鸿看到了死亡的阴影。
直觉代替汤鸿大脑操控动作,他反身就要奔逃。
却被招凝一道灵光打中。
下一刻便是轰然砸地声,带着些许触目惊心,前方墙头草弟子们,已经有几个再一次选择逃跑。
可是他们刚飞起,便不受控制地倒飞回来,径直砸在汤鸿身上。
其余的墙头草弟子慌了,有的或跪地求饶有的慌不择路,但用不着洪杰等人吩咐,守在清霄大殿两侧的弟子们就将他们齐齐围上了。
“一律按宗规处置!”
“是!”
就在这时,汤鸿终于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将叠在身上的墙头草弟子们都震飞出去,那些弟子正好入了网。
只有汤鸿他指着洪杰等人,“你们这群狗东西!老子低声下气来告罪,你们居然这般愚弄于我!你们等着!等着玉华宗彻底吞噬你们,那秦魔头怕是跌进半脚进坟再也出不来了,不过几个金丹!!!”
他转身要走,但却被禁锢在半空,招凝一手负后,一手晕着清光,隔空控制着汤鸿。
她淡淡道,“对,不过是几个金丹,但是弄死你,却是足够了。”
纪岫呵呵一笑,抬手变出一把灵弓,拉弓对准汤鸿。
汤鸿不得动弹,瞳孔不住放大,眼看着那弓弦越绷越紧。
直至骤然放开,“不!!!”
再次砸地,不过一具僵硬尸体。
洪杰冷冷道,“叛宗既成者,杀无赦。”
广场上剩余守卫弟子齐齐跪下,“谨遵法令。”
这时,招凝漠然开口,“既然汤鸿这般大张旗鼓的来,怕是山门外不少人暗中盯着。”
洪杰说道,“那就告诉整个昆虚,我清霄宗虽刚刚复宗,百废待兴,但也绝不会再受危机之时背离宗门之人,我们不计较他们当时选择,但如今再想回来,那便提头来见!”
招凝是在第二天离开清霄宗的,洪杰等人留她,但招凝只说有要事,他们也不好再多说,只说在云霄峰为招凝留下一处从峰。
临走前,招凝提醒道,“如今鹤绥山宗门大比仍在进行,玉华宗宗门又起内斗,应是无暇顾忌宗门大比,若是宗门中有适合人选,倒是可以参加一番,说不得能夺回几块秘境令牌。”
宗门大比一方面是彰显昆虚各大宗门的实力,暗地里明确谁是昆虚之首,另一方面比试彩头便是昆虚几大秘境之争,清霄宗秘境令牌被玉华宗合并当年便拿走了,如今大比中虽不完全,但聊胜于无。
洪杰道,“此事我们随后便商量。百年内,不求清霄宗恢复当年之强,也要赶上八分。”
招凝浅笑,“那洪宗主十年一次的招仙令可要费点心了。”毕竟弟子为宗门之本,弟子强则宗门强。
“这是自然。”洪杰亦笑,“到时,你若是赶得及回来,不如一齐为清霄宗把把心性关。”
招凝不知自己何时能归,只含糊应了一声,拱手告辞。
离开清霄宗后,招凝并没有直接去炎州外海域,而是到了封灵窟。
这是招凝第二次来此地,当年来此是找玉景珏的,她微微一顿,想起玉景珏那日撕心裂肺又故作理智的模样,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走入封灵窟中,封灵窟中已经荒废已久,无人在此,这里本来是各大宗门联合散修盟设立的关押有罪修真者的地方,自昆虚魔乱之后,宗门早就没有银甲卫在各大修仙坊市巡查了,散修盟也本就散漫,更不会自行组建巡查队,没有巡查,这罪人又去哪里抓?
招凝还记得当初叶紫莹所在的牢房,当时叶紫莹稍稍沾染魔念,但心神尚未受魔影响,是玉景珏亲自诊断。
以玉景珏的人品,只是不会撒谎,只能说有些人本性里藏着恶,但从小被照顾的很好,于是学会了善,可是当她们遇上灭顶之打击时,善脱去了外溢,本性里的恶就彻底爆发了。
这不是被魔影响的,这是人之本性,甚至比魔更可怕。
牢房里积攒了经年的灰尘,附在牢房栏杆表面的禁制也早就失去了作用,招凝随手打了一记清尘诀。
尘埃慢慢褪去,好似有风渐渐拂开当年的遮羞布。
那年的叶紫莹好似出现在招凝面前。
她蜷在囚牢的石床角落,双手抱膝,抬头眼看着唯一一块天窗,天窗外夜色已深,她双眸通红,眼下是交错的泪痕,眼泪哭干了,发呆许久,眼睛里一会儿晃过痛苦,一会儿晃过狠意,直至最后那眼神彻底变了狠意,她突而抬手在墙上乱画,就用她那脆弱的指尖,很快指尖就渗出了血。
血色在墙壁上画出一个持剑的人,她便不断地指尖在那人上交错,像是在模拟千刀万剐。
招凝知道那人是谁,是师叔。
当年她亲眼看见自己师兄、也是最后一位亲人死在八卦炼魂阵中,她无力无助,心神扭曲,强行将一切归咎于是秦恪渊“滥杀无辜”,却死活不承认她最亲的人心术不正,为魔所惑。
也许当时的叶紫莹,就是清霄宗复宗大典上,那些指责谩骂者的一个前兆与缩影。
就在她掌心的血几乎要晕满半壁墙面时,两个红袍人出现在了囚牢中。
正是朱州红袍。
他们对叶紫莹缓缓说道。
“你看起来很懊恼、很仇恨、很愤怒。”
“我们可以帮你。”
叶紫莹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转头看向他们时,头发散乱,好似半疯魔了。
“灵雾森林一处空间裂缝中藏着一颗魔种。那是三千年前叱咤风云的昊阳上人的心脏。”
“只要你将它拿出来,变成自己的心脏,那么所有接触到你的人都会被魔所缠上。”
彼时叶紫莹最后的良心在挣扎着。
“我不能这么做,魔,魔不是好东西。”
其中一个红袍低声笑着。
“当然,魔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它也只能影响不好的东西。”
“你瞧那些道貌岸然的修真者,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除魔,但却连一丝生机都不给那些与魔抗争的入魔修真者身上。”
“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不用魔将他们除去呢?”
叶紫莹犹疑了。
或许她明明知道这是蛊惑,但对她来说,听起来那么“大义”、那么“爽”。
朱州红袍为她抹去了墙上的血迹,为她复原了手上的伤痕,捧着她的手告诉她。
“不要犹豫,尽管去做。”
“为了一个‘干净’的昆虚。”
他们的身影渐渐虚化,而叶紫莹盯着空白的岩壁,从迷茫到空洞,从空洞到扭曲,从扭曲到“平和”。
招凝转身,过往的画面随着最后一丝尘埃的消失而彻底消失。
她紧紧攥着拳头,那最后的“干净”二字,让招凝下意识地想起九州封魔大阵最极端的“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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