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城辞
晚上,谢母躺在床上还有些不放心阿栩的状态,但想到一个没了亲人的孩子刚到陌生人家里,或许他们应该多给对方一些适应的时间才是,这才忍着没去阿栩的房间陪着一起睡。
“你说,阿栩以后就跟我们一起生活了,这相关的身份信息肯定也要去登记,你说,咱们阿栩是不是该有个大名了?取什么好呢?”
“我觉得还是问问人阿栩自己的想法,我们别擅作主张。”
“诶,你说得对,就是那孩子看起来不太爱说话,咱们家小禧性子闹腾,明天得让他安分点别去闹哥哥,还有就是,这些日子让厨房那边多做营养好的饭菜,阿栩也太瘦了……”
夫妻两个慢慢睡去,第二天,还是不放心的谢母早早起床去看阿栩。
结果看到门口的台阶上一道小小的身影坐在那里,他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哟,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快别坐台阶上了,这几天有点冷,别冻感冒了。”
谢母赶忙去把人拉起来带到自己怀里,阿栩呆呆地任她动作,突然问:“我今天长大了吗?”
谢母一愣。
“零零说,我长大的时候就可以和她再见面了。”
他想零零了。
后面跟来的谢海和谢母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阿栩扯了扯嘴角,摇头:“没关系,没关系,零零不会骗我的。”
他把领口的衣服拉紧了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零零说过她不会骗小孩的,他会等零零回来。
第74章
奚远从晕眩中睁眼, 自己果然从那扇门回到了她坠落暗渊前的崖边。
崖上还有着那天她和谢念远两人与那群疯子打斗留下来的痕迹,看遗留的残况,距离她上次坠崖, 应该过了好几天了。
奚远握紧手中的炽阳剑,立马朝着圣木之土的主城赶去。
几天还好,不是几个月几年那就还有机会, 谢念远肯定不会有事的。
来不及去感伤自己与过去的阿栩分别的事, 奚远为了防止机甲手环再被限制,打算在接近主城时就直接把机甲召出来。
要是不出意外,帝国那边的队伍肯定还没接触到圣木之土, 而那群疯子肯定也以为那天将她打入暗渊她必死无疑。
这下好了, 应该死去的人回来找他们索命了, 他们没有防备, 她这次不把整座城掀了她白挨前面那么多打!
奚远很自信, 这自信不单单来源于她的实力。
从那扇门收集到了足够能量带她回来后, 她带着的炽阳剑虽然不发光, 却达到了和最初她拿到时一样的状态。
她当初能拿着这把剑和谢念远杀出重围,如今到了圣木之土,两方还有克制关系,她也一样可以靠这把剑孤身一人把谢念远救出来!
循着那天夜晚他们逃跑的路线, 奚远往城心不断赶去的路上, 她发现就这几天,圣木之土发生了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的变化, 只是不注意看的人可能还发现不了。
那天她和谢念远往城外逃的时候, 越往外走植物的茂盛度越低,一直到暗渊那附近, 方圆几里的地方几乎全是枯枝枯草,不见一点生机,连搭建在那里的房屋也是废弃了许久的样子。
但今天奚远按照原路过去,入目是生机勃勃的新绿,原先外围弥漫着死气的荒地上冒出了许多嫩芽,一眼望去像是披上了一层绿色的外衣,最令人震撼的是原本矗立在那里已经被虫蛀得中空的枯木都有隐隐要起死回生的迹象。
这一切都非常的不科学,而明明是一派盎然景象,可奚远却感觉遍体生寒,想起之前那些人疯狂的举动,她知道圣木之土突然发生这样的改变一定和谢念远脱不了关系。
她要快点去救人,谢念远现在的处境一定非常危险。
内心的焦灼和迫切混杂在一起,还没有从刚和幼年阿栩的分别中走出来的奚远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失控。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做事就越来越嚣张不顾后果了。
一定是被萧无许学长带的,曾几何时,她在外人的眼中都是那种低调且乖巧的学生的,而不是现在,通缉令满天飞,虽然在帝国没人知道是她吧。
赶路的途中奚远一直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实际这是她在竭尽所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她怕到时候还没找到谢念远自己心态就先崩了。
这些日子圣木之土整座城池都非常的热闹,因为他们寻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回了他们的主,圣木迎来新生,死气被驱赶,这片土地也将迎来新一轮的复苏,他们将重新回到曾经的巅峰夺回属于他们的荣耀。
可是很快,这梦还没做完,离主城还有几里的街市外,高大的机械机甲横空出世,长剑所过之处金光四闪,房屋倒成一片,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们在轰隆的巨响中四下奔逃,上空顿时响起一片哀嚎。
少女坐在操控室,透过机甲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她表情没有波动,手里握着炽阳剑,下一秒剑气划出,她的目标方向直指城中心。
“领主!有敌来袭!是那些外来者!”
华贵辉煌的宫殿之中,本该敞亮的主殿此时却被无数繁茂葱绿的枝叶层层侵占包裹,几乎只留出了艰难进入的一条路。
而很明显的,这些枝叶的颜色与普通植物并不一样,它周身是一种很奇异的绿,并且载满着鲜活的生命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就被吸引。
“外来者怎么会找到这里。”
几日不见,那日暗渊崖边一别的领主起色好了许多,苍老的面皮有了润色,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连神态都不复之前那般凝重疲惫,看样子这些天他过得很好。
“不,不知,但是听手底下的人传来的消息,那个外来者似乎是从暗渊的方向过来的。”
“暗渊?”领主的眸光闪了闪。
来报的那个属下身子一颤,问道:“会,会不会是……”
“不可能!掉进暗渊的,无论是什么绝对不可能活得下来!”
下属对此不敢妄加揣测,继续汇报:“来人好像知道我们在主城设置了限制召出机甲的装置,所以他直接在外城就拿出了机甲,外城现在混乱一片,大长老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领主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似乎对于混入圣木之土,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老鼠并不在意。
“你说了半天,他们只有一架机甲,也让你们兴师动众成这样!”
“是。可是,可是对方手里拿着的是炽阳剑啊!”
整个神域的人都知道,他们圣木之土与哪个城都有一战之力,虽然前些年因为神木的丢失导致整体实力有所滑坡,但也有一战之力,唯独炽阳剑是他们整座城的克星,剑光所过之处,根本没人能抵过三秒。
“炽阳剑,那把剑不是被朽暮那个老东西偷走镇压在暮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外来者的手上!”
“属下也不知道,而且,看外城的动静,领主,您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圣木之土被一把剑给搅了个鸡犬不宁,金光四散之下,机甲所过之处遍地狼藉。
奚远一路从外城打到主城,一路解决了不知道多少的异兽和机甲,最后,她握紧手中的剑,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剑身滴落在地,她看着远处从那主殿之上生长出来,蔓延到这里,几乎将这一整片区域覆盖的参天大树,她眉头微微皱起。
不知道圣木之土的这些疯子什么时候种的这棵树,她当时和谢念远从这里逃跑的时候都还没见过,这才几天这树就长成这个样子,肯定不寻常。
参天的枝桠从中心延展开,真正的遮天蔽日也不过如此,奚远抬起手中的炽阳剑,她现在对圣木之土的一切都没有好感,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东西,还是直接除了好了。
可是在厉刃要劈上那些枝条时,她莫名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剑。
爱护花草树木,人人有责。
错的是那群疯子,自己跟这些无辜的花花草草计较什么。
奚远把自己最后突然的收手认定为她是一个有素质的人,而后提起那把剑,剑刃隐隐闪烁着金光,机甲一飞而起,径直向着主殿冲过去。
路上,枝叶颜色过分鲜活的大树覆盖了天空,在一定程度上还限制了奚远操控机甲,越靠近主殿,她觉得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更浓烈了。
这种奇怪的感受一直到奚远开着机甲离中间的树干越来越近,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树的颜色,不是和之前谢念远的头发一模一样吗!
在很久之前她就不止一次注意过这个问题,那就是谢念远头发的绿,是那种无比纯粹,即便是人工调出来的色调都未必能达到的。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一路来心神不宁了。
因为看到这漫天的绿色枝叶,她就老是不由得想起谢念远。
是啊,谢念远。
奚远心神猛地一震,她握着操控杆的手在颤抖,有一个惊人的想法从她脑海里缓缓冒出。
这一刻,她无视周围涌上来想要拦住她的本土守卫,操控着机甲径直向着头顶繁茂枝叶的生长根源极速飞去。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可奚远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
中途拦路的人全被斩于剑下,不同于前面,她这次没留一点手。
几分钟后,她踏着遍地的废墟来到了那最终的树干面前。
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参天大树,也没有什么更怪异的场景,可是面前的现实却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谢念远?”
奚远颤抖的声音响起,她从机甲里出来,踮起脚来去触碰那张有些模糊的脸。
谢念远变成一棵树了,没有了四肢,根系扎在土里,连面容好像都要彻底融入树干之中。
“怎么会这样……”
她喉咙动了动,想要做什么,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奚远的拳头攥紧,这一刻怒火达到了顶点。
“谢念远,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谢念远!谢念远!”
她不敢大力去拍树干,因为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伤到情况未知的谢念远。连绵的枝叶自底下的树干向上生长,奚远心中一阵后怕,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手欠用剑把那些枝叶清除。
“谢念远!谢念远!”
她手放在树干上不停地喊着,而身后,为首的领主带着一众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奚远握紧手中的剑,眸光冷冽,“正想找你们……”
一转身,就看到圣木之土那些人队伍的最前面,一众的老人儿童互相依偎着站在她的面前,她一愣。但很快明白了过来,然后奚远笑了,笑容讽刺。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敢动手了?”
后面的领主慢慢站出来,他苍老的面容上有着复杂的表情,像是在心痛奚远做的这一切。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暗渊中逃脱的,但你这一路害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满足吗?当初我们的恩怨,你若是心中有恨,朝着本主来就好,可他们只是无辜的城民,何必牵扯上他们。如今这些家被你毁了,亲人丧命,你把这一片乐土搅得一团糟,如今还不肯收手,难道是想屠了这整座城吗!”
“看着那些无辜的人死在你面前,你真的狠得下心吗!”
“无辜?”奚远的笑容越加放肆,“不会看我长得像好人,就真以为我是好人吧。”
“拦我者死!之前的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这次想死的,尽管过来!”手中的炽阳剑冷光四射,奚远抬手。
原本她一开始的确只想解决了这几个罪魁祸首就带着谢念远走的,可现在,看着整个圣木之土的变化,眼前这些人回复的状态和身上熟悉的气息,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原来一整个城的人都在吸着谢念远的血,所以今天,拦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金色的长剑绽放出耀眼光芒,整整五个小时,奚远已经快忘记手中的剑原本是什么颜色了,血色的天空光色渐暗,倒映在满地的红色液体上,那红色更艳了。
奚远从机甲里出来,脚下已经狼藉一片,她踉踉跄跄走到那枝叶繁茂,生机勃勃的树前,这几个小时不间断的动静,让原本已经快没了意识的人逐渐醒过来。
谢念远好看的脸被粗粝的树皮取代,纵横交错的纹路和痕迹,整张脸也苍老了不少,看着很是触目惊心。他艰难地睁开眼,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他张了张嘴。
“远远别看,丑……”
谢念远的身体已经彻底变成了树,只有那还勉强可以看出来的一张脸昭示着他曾经是一个人,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快要消失,而且带着浓重的哑意和粗质感,就好像,就好像木头摩擦出来的声音。
上一篇:邪神也有青春期吗
下一篇:我可以拿走你的触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