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第141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玄幻仙侠

  宋小河脸色一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我师父?他杀了谁?”

  “浔字辈的嫡长女,钟慕鱼。”钟岭笑了一下,红唇轻启,吐出残忍的话语,“你的师娘。”

  仿佛一道巨雷从头顶劈下来,将宋小河的心头劈得七零八落,她颤声道:“不可能。”

  “是与不是,你去了便知。”钟岭抬手,念动法诀,轻喝道:“束。”

  她袖中立即蹿出两束光芒,由符箓形成的绳索一下就缠绕出了宋小河的双手,紧紧系上了结。

  宋小河吓得浑身瑟缩,下意识用力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沈溪山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缓声唤她:“宋小河。”

  她慌张地一抬眼,润黑的眸中已满是泪水,充满惧怕,看着沈溪山。

  “你别怕,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众目注视之下,沈溪山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步,低着头看她,“先与他们走一趟,看看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我陪着你。”

  宋小河突遭这种变故,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幸好身边有个情绪稳定,头脑聪明的沈溪山,他知道如何安抚宋小河。

  此事非同小可,由于牵扯到了梁檀和钟慕鱼,宋小河不可能理智,但沈溪山深知,现在要做的不是反抗,而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清楚。

  将她的双手束缚住,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算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若是她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暴起,在钟氏族人面前使用了业火红莲的力量,那事情将更加难办。

  沈溪山牵着她,用平稳的语气给她镇定,“跟着我。”

  宋小河落下几颗泪,一只手被牵住,温暖踏实,另一只手悬在空中,指尖不停地颤抖,心中已然乱成一片,无法思考。

  师娘体弱,从小到大宋小河见她的次数并不多,有时候连着三四年都没机会见她一面。

  但她的衣裳都是由师娘缝制的,幼年时她身体长得快,每年都要换很多套衣裳,一开始师娘的手艺并不精湛,缝的衣裳不大好看,还会开线。

  宋小河年纪小,并不懂那些,整天在泥巴里打滚,像只野猴子,衣裳脏了也是师父给搓洗。

  后来渐渐长大,师娘手艺渐渐熟练,宋小河也有了姑娘的模样,师娘给她做的衣裳也花花绿绿起来。

  每逢春节前夕就是宋小河最期待,也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她知道师父会在那日将师娘给她做的新衣服带回来,那一日宋小河哪里都不会去,坐在樱花树下的秋千山上,望眼欲穿等着师父拿新衣裳回来。

  一件件亲手所缝制的衣裳,汇聚而成,铺满了宋小河十几年的岁月。

  突然有人告诉她,师父杀了师娘后畏罪潜逃,她如何能信?如何能接受?

  周围乱糟糟的,宋小河茫然无措,紧紧靠在了沈溪山的身边,汲取安全感。

  苏暮临见状,虽然害怕这些个人界修仙大能,但还是毅然上前道:“小河大人,我跟你一起!”

  随后他压低声音,悄悄说:“若是他们对你动手,我就带你跑,虽说我打架的本领不太行,但是逃跑的本事一流!”

  宋小河恍然地点点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钟岭命人抬走了受伤的钟浔元,随后挥手让护卫开路,在不断的喧哗声中,带走了失魂落魄的宋小河。

  玲珑塔前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钟岭走在前后,后面跟着沈溪山宋小河与苏暮临三人,再往后便是排排护卫,周围人伸长了脖子张望,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刺耳的钟声终于停下,夜色却再不复之前的宁静。

  宋小河双手被束缚住,跟在沈溪山的身后,一同进了玲珑塔内。

  一楼的大殿还是之前见过的模样,宽阔富丽,所有灯同时亮起,将整个殿堂照得无比亮堂。

  就见前面的台上坐着一排人,左右两边也站满。

  当间便是钟氏家主钟懿盛,他两边坐着钟浔之的父亲钟昌薪,以及族内名望最高的长老。

  再往旁边排列,便是钟氏的八大长老,无人缺席,比当时迎接沈溪山进长安来见礼时都齐全。

  寒天宗的宗主严仁立位于侧座的首位,他身边则坐着寒天宗的长老级人物。

  另外的,则就是一些千机派,玄音门的领队人,身份略低,皆是站在两侧。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位于高座,便是仙盟审门的门主——左晔。

  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见到钟岭领着人进来,目光纷纷聚集而来。

  人数虽然不少,但仍旧显得殿堂内空荡荡的,每个人的脸上都严肃沉重。

  殿中寂静得落针可闻,带人给的压迫力非一星半点,就连苏暮临也忍不住缩起脑袋。

  “宋小河。”正中央的家主钟懿盛率先开口,大掌往座椅负手上重重一拍,喝道:“跪上前来!”

  两边的护卫应声而动,同时出手要押宋小河到前面去跪着。

  宋小河本能往沈溪山身后躲。

  随后只听一声嗡鸣剑响,强悍的剑气在空中翻出气浪,猛然朝周围扩散,一柄泛着金光的长剑凭空而出。

  剑气将想要上前来的护卫同时撞得翻倒在地,摔出去一丈远。

  金剑缓缓旋转着,悬浮在沈溪山的身侧。

  “大胆!”一人喝道:“沈溪山,你一个小辈,竟敢在家主面前放肆!”

  沈溪山略一抬眼,眉间染尽霜雪,冷得骇人,他道:“仙盟只论功过,不论长幼,在确认宋小河有罪之前,她不会跪任何人。”

  少年不过岁及弱冠,浑身的气势却滔天汹涌,即便面对着一众人界修仙望族中的大能,也一样不卑不亢,冷面从容。

  一柄凡剑立在身侧,剑气迫人,让殿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当真是青璃上仙教出来的弟子,如此不凡,还未飞升便已经这般目中无人,待飞升之后,可还会惦念我们人界?”

  严仁立冷哼一声,又道:“我寒天宗若出了你这般弟子,定会好好管教,折了一身傲骨再谈修道。”

  沈溪山轻笑,却是半点也不装了,直言道:“放心,寒天宗气运早已败光,不可能再出我这种资质的弟子了。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今日第一个攻擂的弟子,似乎是寒天宗近年颇为看好的一位,怎么在我手上还抗不过一招?这等资质,在仙盟也只能是外门弟子,也就寒天宗当个宝。”

  话说得直白,往严仁立的心口上戳刀子,竟是半分不给寒天宗面子。

  如今人界之中,仙盟立于山巅,沈溪山又立于仙盟的登峰,能拿长辈的身份压住他的人,除了青璃之外,再无第二。

  便是在长安境内,钟氏的掌心之中,谁又敢轻易动他?

  且不说江南沈氏的发难,便是青璃上仙那里就不好交代,沈溪山摆出一副执意要护着宋小河的样子,一时间钟氏族人也是无可奈何。

  钟昌薪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够了!此乃钟氏的家事,你一介小辈莫要管得太宽,事情未解决之前,就算是青璃来也只能带走你一人!”

  “宋小河,我且问你,”他又道:“梁檀究竟在何处?”

  宋小河动了动苍白的唇,“我不知道。”

  “砰”一声巨响,原是钟昌薪一掌拍碎了座椅,将宋小河吓得浑身猛地一抖。

  他又道:“梁檀杀了我爱女,若是你供出他的下落,我们便不追究你的过错,若是你执意为他隐瞒,别怪我们不客气!”

  宋小河六神无主,下意识反驳,“不可能!我师父绝对不会杀师娘的!”

  “休要狡辩!”钟昌薪喝道:“仙盟审门之主亲自将慕鱼的尸身带来,岂能有假?!”

  “什么?!”宋小河如遭雷劈。

  她从沈溪山的身后跑出,踉跄着往前,“我不信,我师娘怎么会……她在哪里!”

  左晔沉沉地叹息一声,一抬手,就见众人将一座琉璃冰棺推出。

  冰棺通体透明,里头弥漫着寒气,就见钟慕鱼躺在其中,脖子处有着狰狞的伤口,血已然止住,但衣裙几乎被血浸透。

  “师娘——”宋小河的泪瞬间就淌下来,大叫了一声往前跑,两侧的护卫上前来阻拦,却见宋小河身后跟着一柄金光裹挟的长剑。

  无人敢上前阻挡,宋小河跌跌撞撞跑到冰棺旁边,一下扑跪过去,扒在冰棺边上。

  豆大的泪水往下掉,宋小河哭得浑身颤抖不止,离得如此近,宋小河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冰棺中的确是钟慕鱼。

  许是尸体都僵硬了,她恢复本来的面貌,年过六十的老人之态,眉眼间依稀还能看出她年轻时候的旧影。

  脖子上的伤口像是剑伤,割得不深,伤口已经被冻住,血液凝结。

  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无比,一点血色都没有,是死亡的样子。

  宋小河的脸色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见这冰棺中竟然真的是师娘,当即放声大哭,声音中充满痛苦。

  临行前,宋小河还想去看一眼师娘,却被师父说她身体不好,不便打扰。

  宋小河想着,回来再看也行,于是就没去,谁知道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师娘……”宋小河悲痛地伸手扒拉,想去触碰钟慕鱼,却又因为冰棺上的防护结界阻挡,将她的手一次次弹开。

  沈溪山走到她的身后停下,看着她小小的身躯趴在冰棺边上,耳朵里全是她凄惨的哭声,心中也沉郁,仿佛一口气提不上来,隐隐痛起来。

  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左晔沉声道:“日前盟主突然收到钟慕鱼的亲笔传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若吾暴毙,乃梁檀所为’,随后命我去千阳峰查看,果然见她死在屋内,满屋血痕,除却脖子上致命一伤之外并无其他,我当即启程带着钟慕鱼的尸身和亲笔信来了长安,经钟氏查证,那的确是钟慕鱼亲笔所写。”

  宋小河已然听不进去那些话,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执拗,哭着喊师娘,希望得到她的一声回应。

  “所以你们便认为此事乃是敬良灵尊所为?”沈溪山反问。

  “慕鱼亲笔指证,还有何余地辩驳?”钟昌薪怒道。

  钟懿盛此刻出声,语气缓和了些许,说道:“孩子,将你师父的行踪告诉我们,我们不会为难你。”

  “我不知道。”宋小河实话实说,“且此事绝不是我师父所为,我不相信!”

  “冥顽不灵,依我看,还是上刑具吧,小姑娘皮娇肉嫩,疼几下什么都招了。”钟岭插话道。

  沈溪山冷眼扫了她一下,“钟长老可有娘生,有爹养?”

  钟岭脸色一变,眉眼染怒,“放肆,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想来是没有。”沈溪山不仅敢这么对她说话,且语气还很随意,“设想若是有朝一日,突然有人把你抓起来告知你,你爹杀了你娘,然后畏罪潜逃,常人怕是都无法相信,无法冷静。钟长老这般不通晓事理,除却无父无母,我倒是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我想,总不能是你……”沈溪山看着她,缓缓说:“蛇蝎心肠,阴狠歹毒吧?”

  钟岭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贬低,脸色都要扭曲变形,拍案而起,怒道:“好你个沈溪山,胆敢如此以下犯上,钟氏不敢动你,不代表我不敢!”

  说罢,她双手挥动,祭出白色光芒,一连串的符箓从双袖中飞出。

  “钟岭!”左晔怒喝,声音如钟,在大殿内回荡,稍微能力较弱的人都被震得双耳剧痛,钟岭也无法抵挡,面上浮现痛苦的神色,捂住了耳朵。

  他声音粗莽,气势逼人,“我倒是看看谁敢动溪山。”

  “够了。”钟懿盛及时出面调停,以防闹剧一发不可收拾,“钟岭,下去休息吧,这里无你的事了。”

  钟岭气得面目狰狞,狠狠剜了沈溪山一眼,身影一晃,便在原地消失。

  沈溪山蹲下来,贴近宋小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见她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