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第254章

作者:风歌且行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玄幻仙侠

  滔天的悲痛之下,宋小河几乎失声,发不出来一丁点声音,只是眼泪不断地往下淌着。

  她不顾身上的疼痛催动灵力,往他胸膛上填补伤口。

  最柔弱的心口上被捅出了那么大一个洞,流了那么多的血,宋小河都不敢想象这有多痛。

  沈溪山却还笑得出来。

  他慢慢地抓住宋小河的一只手,像往常一样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里,用虚弱的声音说:“我之前在水牢里,起了一卦。”

  宋小河抽噎两声,慌乱地呢喃着:“没事,我会治好你的,我会治好你的……”

  “我算的是你此去之途,是否顺利。”沈溪山说一会儿,就要停一停,胸膛上的疼痛到底是让他难以招架,露出了不曾有过的狼狈之态。

  “但我却算出,你有一个大劫。卜算之法晦涩难懂,我本就学得不多,一开始不太相信这个卦,但是再算,就卦不成形,无法得出任何结论了。”

  “我怕……咳咳,我怕这一卦当真应验,便从水牢里逃了出来,不眠不休地追赶你。”

  沈溪山的嘴边流出血液,越来越多,染红了他整个下巴。

  宋小河浑身颤抖,央求他别再说话,眼看着他心口的伤填补不住,血液不断地流着,她崩溃地号啕大哭,“为什么止不住血!为什么?!”

  沈溪山的手指稍稍收了些力道,努力想要握紧她的手,继续道:“你看,我这不是算得很准,日后你可不能再说我卜算不行了,我自幼便是天才,学什么都快,区区卜算之法,如何能难得到我……”

  宋小河乞求,“沈溪山,呜呜呜呜,你不要死好不好?我只剩下你了,只有你了……”

  “我虽弃修无情道之后散了许多修为,但最后还是保护了你一下,我不是那么无用对不对?”

  沈溪山的眸光盛满温柔的春风,专注地看着宋小河,仿佛这世间能入眼的,只有她一人,“你不准嫌弃现在的我。”

  “我没有嫌弃,从来没有……”她哭得气息承接不上,满脸通红。

  “你别怕。”沈溪山用极度轻柔的语气说:“别怕……”

  这句话约莫是用尽了他最后的一丝力气,话音落下之后,沈溪山浑身的力道消散,闭上了双眼。

  他咽气的刹那,宋小河的脑子混沌起来,好像有一把极其锋利的剑直直从她的脑门穿过,扎穿了后脑勺。

  她产生了剧烈的耳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令她无比痛苦的声音持续响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溪山仍一动不动。

  “不要,不要啊……”宋小河这才像是重新拾回了呼吸的本能,大声地哭喊起来,用力地摇晃他,期盼这是一场噩梦,或是他故意开的玩笑,“沈溪山!沈溪山!!你醒醒啊!!”

  是了,沈溪山的性子那么恶劣,总喜欢逗着她玩,说不定这些也只是他故意的而已。

  可无论宋小河怎么哭喊,怎么摇晃他的身体,沈溪山都没有了半点反应。

  他甚至没有了呼吸。

  当初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他双手抱臂,下巴轻抬,还是仙盟里众星捧月的骄子。

  后来他笑得春风肆意,站在宋小河面前,唤她一声小河姑娘,月光都不及他半分绝色。

  沈溪山的脾气不好,总是很轻易就不耐烦,更对人性极为漠视,不想救的人就不救,想杀的人就动手,可他总是会在宋小河感到孤单的时候出现。

  不管是与她争吵斗嘴也好,是温柔体贴也好,是沈溪山或是沈策,有他在的时候,宋小河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

  就像他突然出现在宋小河六岁的那个夜晚,还有他陪伴在宋小河失去师父之后,深陷梦魇的日子里。

  沈溪山不会说那么多甜蜜的话,却会一遍又一遍地对宋小河讨要一句喜欢。

  于是宋小河从他的身上获得了一切力量,再也不会因为师父的逝去伤心难过,也不会因为迷惘前路而踌躇不前。

  有沈溪山作陪,她就能无所畏惧地大步往前走。

  宋小河低头去看,沈溪山就躺在她的腿上,闭着的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生得好看,即便是脸上沾了血,也丝毫不折损他的俊美,尤其是那一双多情的笑眼,诱人纵身沉沦。

  只是现在他的眼睛再也无法睁开了。

  宋小河觉得自己早该察觉不对的,沈溪山宁愿逃出水牢来也要追上她,怎会是简简单单的不愿分离?

  散去修为之后,他虽然嘴上从未提过,但骨子里仍旧满是骄矜,想用自己的力量护她一程。

  若是让他留在临安沈府,亦或是在他追上来的那夜强行将他送回仙盟,他就不会在此丧命。

  宋小河吐出几大口血,悲痛欲绝,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啊!!!!”

  报仇。

  她心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一道红光直冲云霄,刺进了层层叠叠的乌云之中。

  下一瞬,磅礴的寒意自宋小河为中心释放,如翻腾的海水往方圆奔去,地上覆了厚厚赤冰,极速扩散。

  不过片刻间,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东西皆冻上了一层冰,竟形成了瑰丽的画。

  宋小河将沈溪山轻轻放在地上,手掌凝出的光在他身上聋出一个冰罩,将他护在其中。

  而后她起身,召回了长剑握在手中,抬头看向站在龙首上的云馥。

  “偿命。”

  她只说了两个字。

  随着一阵疾风乍起,宋小河猛地跃到高空。

  而后下方传来一阵轰响,一声狼嚎刺穿山谷,在所有人的耳中回荡起来。

  就见一只庞大的白狼横空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这白狼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质,雪白得干干净净,光滑油润的毛发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华美无比,尖利的狼牙仿佛能轻易撕碎人的身体,蓬松的狼尾坠在身后。

  一只世间罕有的白狼!

  此狼正是苏暮临的真身,他不知从何地蹿出来,一声长长的狼嚎过后,琥珀色的眼眸一转,落在了宋小河的身上。

  紧接着就看他往前跑了两步,纵身往空中一跃,四只狼爪竟卷起了云朵,在空中奔跑,冲宋小河而去。

  她踩着红色光华,于空中一个利落的空翻,稳稳地落在了苏暮临的脊背上。

  “苏暮临,”宋小河一张口,血就落在他光滑的皮毛上,她咬紧牙关,带着滔天的恨意道:“随我一起,斩尽这些恶人!”

  短促的狼嚎响起,像是苏暮临的应答。

  他踩着云朵狂奔,张开锋利的狼牙,英勇地朝那条腐烂的巨龙扑过去。

  “战龙!”

  云馥惊慌地一声叫喊,龙首微动,像方才一样开始凝聚黑焰。

  只是苏暮临的速度极快,如同一道雪白的细影,刹那就奔到巨龙的面前,一下就咬上龙的脖子处,头一甩,当即撕扯了一大块肉下来。

  宋小河踩着狼背借力,高高跃起,一下就落在龙头上,片刻不曾停息地朝云馥发起进攻。

  红光乍闪,每一击都蕴含着凶猛的力量,云馥躲了几下,用银丝拴着龙角将自己荡起来,甩到空中。

  “合力斩杀宋小河!”

  她对还在发愣的仙门弟子大吼。

  所有仙门弟子被这一声惊醒,谁也没想到这一击竟然没将宋小河杀死,尽数被已经散去修为的沈溪山给挡了下来。

  宋小河的反扑,势必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他们不敢怠慢,凝聚力量齐心对付。

  长剑纵云霄,寒风十万里。

  宋小河浑身染满了白霜,仍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挥舞着剑奋力地砍向云馥。

  红光落下,龙角生生被她砍断一截,继而巨龙摆动着粗壮的龙尾,翻身一咬,腐败的龙口发出恶臭的味道,想一口将宋小河吞噬其中。

  她在空中练出三剑,赤光潋滟,正中龙的嘴巴,灵力爆炸的瞬间,它整个被炸得往后翻仰。

  龙尾在同时突地摆上来,宋小河用剑挡了一下,却挡不住这巨大的力量,整个人被拍飞。

  她在空中旋身,被闪电般本来的苏暮临接住,摔进了柔软蓬松的皮毛之中。

  宋小河抓着他的皮毛一翻身坐上去,轻拍两下他的脖子,苏暮临便再次大步狂奔上前!

  仙门弟子们凝聚的灵力化作万千灵光利箭,在夜空中划过,纷纷扬扬落下。

  宋小河祭出灵力光盾,在漫天的光箭中穿梭,来到巨龙面前她卷着极寒之力刺去。

  龙鳞到底坚硬,几件落上去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宋小河全身上下几乎凝满了白霜,却仍旧不断加大释放业火红莲的力量。

  莲花在心口盛开,源源不断的神力不仅成为她攻击的利器,更在侵蚀她的身体。

  众人合力的攻击被宋小河灵巧地闪避着,铺天盖地的灵符落下来,也被她用光盾抵挡,她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不知疼痛的战士,眼中只剩下了滔天的杀意。

  剧烈的战斗将不辞春整个笼罩上了五彩斑斓的光芒,空中散发的寒意,让冰霜将大地覆盖,没用多久,大多仙门弟子已经开始受不了炼狱八寒的力量,没有多余的灵力向宋小河攻击。

  云馥在空中与宋小河过了几招。

  现在的她完全不是宋小河的对手,肩膀负伤之后,寒气立即顺着伤口往里疯涨,心口瞬间麻痹。

  她倒吸一口凉气,匆匆闪躲,落在了巨龙的头上,喝道:“战龙!”

  腐败之龙往后一退,张开龙嘴,即刻喷出巨大的黑色焰火,汹涌的龙之力瞬间将宋小河整个人淹没其中。

  同时山谷震荡,龙尾高高扬起,在宋小河无法视物的空当,重重拍在她的身上。

  刹那,宋小河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拍得粉碎一般,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被这股强大无比的力量整个拍出去,摔在赤冰之上,滑行十数丈,血流了一地。

  苏暮临也没能躲开,被拍到地上之后摔出了一个巨大的坑,他急速化作人身,口鼻喷出了一大口血,瘫倒在地。

  宋小河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马上又爬起来,拽着剑重新飞向天空。

  仿佛知道自己绝不能倒下,否则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步天师!”云馥道:“是时候了!”

  步时鸢颔首,将手中的珠串往空中一抛,只见月华下的珠串浮在高空旋转起来,慢慢变成了一个圆盘的形状,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金色的线条。

  随后那圆盘越转越大,释放出的黑色光芒如同锁链一般,齐齐向宋小河缠绕。

  宋小河在空中飞速闪躲,长剑劈碎了光影却又马上重聚,数条黑色锁链在她周身环绕,终是将她的手脚缠住,紧紧束缚。

  她再次释放业火红莲之力,四肢覆上了赤冰,口中的血怎么也止不住,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而那红光却对这黑色的锁链没有任何影响。

  她不断奋力挣扎,头顶处巨大的圆盘向她缓缓压下来,风声咆哮着,夹杂着宋小河的怒吼。

  云馥紧紧盯着她,手中夹着银丝,生怕在此刻再出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