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他同事说,“不只是这些信息差不到,那条从庄园一直通到小青山外面的公路是什么时候审批通过的也查不到。按理来说,一处占地二十公顷的庄园,不可能什么痕迹都留不下,就仿佛凭空冒出来一样。”
李湛想了想,打开电脑调出了最近一段时间内的卫星监测画面,将时间调整到一个月前、两个月前、三个月前……时间定格在了三个月前,画面上空空如也,还是山林最原始的模样。
“古怪发生在这一个月里,二乘法排查。”
李湛口中的所谓‘二乘法’,就是先将这一整个月的时间分为前半月与后半月,从中间的时间点上看着庄园究竟是发生在哪半月里,确定之后,再次利用‘二乘法’进行折半分析,这样可以将时间段圈定在一周之内,再次二乘法就是三天……到了这时候,就已经不需要再二乘了,一天一天排查也能很快地确定大致的时间。
时间锁定在七十四天前,卫星图像紧紧是一帧的画面闪过,那栋占地二十公顷的庄园就出现了。
李湛眉头紧锁,他盯着卫星监测到的那个人影,一路放大到最大,直到人脸都快糊成马赛克,他只是从那张脸上感觉到了若隐若现的熟悉,可具体是哪里熟悉,他一时间看不出来。
“湛哥,这很明显不是修行之人干的事啊……要是修行之人,这得有多厉害。我们见过的那些修行之人加起来都没这么厉害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湛掏出非自然情况侦办所专用的一个掌上雷达出来,朝着那庄园所在的方向探测而去,大概等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一如当初探查到连笙那样,这个掌上雷达给出了‘超高危’的提示。
李湛调出连笙留在掌上雷达中的数据,与现在刚收集到的这组数据一比,眉头松了不少,“是个难缠的钉子,不过解决办法也有,我们是有帮手的。你先接着探测,争取将这个修行者的身份都探查清楚,我去请人来帮忙协助。”
李湛给连笙发了条微信,问连笙有没有空,还表明了这次遇到的情况有多么棘手。
可连笙没回。
过了一整晚都没回!
李湛又给连笙发了一条消息,“你是在忙吗?”
连笙依旧没回。
李湛又等了两个小时,眼看同事都已经将那修行者的活动轨迹给测算出来了,他还是没能在聊天框里等到连笙的出现,只能给连笙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倒是接通得很快。
李湛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怨念,“连大师,你的微信消息怎么一直都不回复,是不是把我设置成消息免打扰了?”
连笙打开流量开关,一瞬间有不知道多少条消息涌了进来,她买的手机算是顶配,这会儿都感觉卡顿得不行。
从聊天栏里找到李湛给她发来的信息,大致扫了一眼,连笙解释说,“抱歉,最近忙着学习,手机一直都没联网,现在你说了之后我才连上网看到这些消息。”
李湛很明显不相信连笙这一套说辞,可他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只能假装相信。
将山海市这边的情况同连笙完整介绍了一遍后,李湛给连笙发了个定位过去,连笙答应晚上过来。
李湛问,“晚上过来?你是打算坐飞机么?我给你订票吧。”
“不用,飞机太慢。”
李湛:“……”不坐飞机,难道你要做火箭炮过来?
在李湛的认知里,纵然是修行者,出行方式也是火车高铁飞机之流,修行者确实有本事,但并没有几个人真有飞天遁地腾云驾雾的能耐。
连笙在家看了一天的书,等到吃过晚饭后,看书看到连父连母散布回来歇下,她这才循着李湛发来的定位找到了那处庄园。
破虚天眼一开,眼前层层叠叠的密林顿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人在园中不停地耕作。
连笙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冲李湛嘘了一声,一步跨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牛泽身后。
她见牛泽盯着地上种的那大红色的花看,也凑过去瞅了几眼,问牛泽,“这是什么人花?”
牛泽险些被吓得把天灵盖都飞起来,深呼吸好几口才定下神,他问连笙,“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连笙拿出昆仑镜来,嘿嘿一笑,“如果我说是你妈让我来找你,我就一直在找,你信吗?”
牛泽黑着脸摇头,“不信。”
直播间里的九天玄女和西王母赶紧喊织女上线,织女见自家儿子总算找到了,顿时双目含泪,在直播间里哀哀婉婉地喊,“笙笙,你一定要把他送回来!不管他说什么,你都要把他送回来。”
连笙瞅了牛泽一眼,又瞅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昆仑镜,问牛泽,“你自己走还是我走?”
牛泽认命地叹口气,“我自己走吧。”
临化作一道光遁入昆仑镜的镜中世界前,牛泽揪了一朵自己种了满园的那红花,问连笙,“笙笙,你知道这叫什么花么?”
连笙想了想,试探着问,“小……红花?”
牛泽遁入昆仑镜的角度险些被气偏了,他最后留给连笙的话音或多或少都有些咬牙切齿,“这叫断念!”
连笙才不管这花是叫断念还是绝念,找到牛泽算是解决了她心头的一桩大事,她把昆仑镜往轮回袋里一塞,叮嘱西王母去找后土拿了这神器,然后去向李湛交差。
后土突然在直播间里喊了连笙一声,“笙笙,你知道断念花还有别的名字吗?”
西王母捂住了脸。
织女直接挂断直播不想听。
连笙愣了一下,“什么名字?”
“彼岸花,花开彼岸,根扎忘川,纵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法完整地带走一株盛开的断念,只因断念花株株情根深种,皆系不得善终。断念花种易寻,人间尚有遗存,可能将断念花培育出来之人,无不适经过情爱的千刀万剐之辈。”
见连笙不说话,后土问道:“你可有懂我的意思?”
连笙沉默片刻,在群里了织女,“织女姐姐,你说牛泽是不是早恋了?你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织女:“……好。”她说这个‘好’字时,肚子里的苦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她儿真是遇人不淑啊,爱上这么一个没有心的人。
西昆仑道场内,九天玄女看到连笙在直播间里的反应,她都有些纠结,问西王母,“你说这连笙,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西王母也拿不定主意,可是她想想连笙每一天都那么努力的修行《玄女真经》来给自己开慧,心里就有了答案。
“应该是装傻吧……要不然就是你给她的《玄女真经》出了问题。”
第53章 V37
送走牛泽,连笙压在心里的事情少了一件,她同李湛把这里头的事情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便被李湛喊着去了山海市的市中心撸串。
李湛和他的同事是开着车来的,车才开出小青山没多久,滚滚乌云就从四面八方汇聚了过来,没多时,伴随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就降了下来。
连笙看着车窗外出神。
李湛的那个同事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窗外,还拿出手机来拍了一段儿小视频。
李湛问,“你拍小视频干什么?”
他那同事乐颠颠地说,“京城的秋雨已经过去了吧,凭京城的那股冷劲儿,要是再降水,应该就是下雪了。我和湛哥你不一样,你一年到头都在出差,我还是头一次到这么南的地方来呢。”
李湛从他这同事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就是一只初出茅庐的菜鸟,青涩得很,他笑了一声,“只要你想出差,天天都能出差,咱那边接的活儿太多了,三分之一都做不完,改天给你多安排一些。”
他那同事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连笙透过车窗与车窗外连天接地的雨幕,看着在小青山上方肆虐的闪电,忽然说了一句,“山海市的零感染零确诊,保不住了。”
李湛与他那同事的表情瞬间凝滞。
李湛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抽,他扭过头来看向坐在后排的连笙,问,“为什么?”
“之前能镇住邪疫,就是因为有那庄园里的人给镇着,现在那庄园里的人走了,无孔不入的邪疫自然就要来。”
李湛眉头拧紧又舒展开来,他见连笙把头靠在车玻璃上不说话,小心问道:“那你有没有办法……镇住这邪疫?要是有的话,还请你一定要出手相助,这‘葡萄-16’给我们带来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
连笙摇了摇头,“有办法,但不能出手,谁出手,那雷劈得就是谁。”
李湛看了一眼车窗外,空中电蛇飞舞,实在恐怖,他再没生出邀请连笙出手的想法。
这样的要求太过分了,他说不出口。
撸串的地方没找到,倒是找到一家火锅店,因为想到这城市的‘太平’很快就会被打破的缘故,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吃到一半就散场了。
是在非自然情况侦办所在山海市这边的招待所住下的。
连笙借着招待所的幌子回了京城,脑中思绪纷乱,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能做点什么,实在想不清楚,她索性把这些想法全都抛在脑后,专心致志地看书。
李湛则是通过内线给自个儿的顶头上司打了一通电话,将山海市这边的情况告知了上司,还委婉地提了一句,“连大师说那庄园里的修行者原本可以镇压山海市这边的疫情,这也是山海市甚至是极南省能够一直都保持零感染零确诊的原因,可现在那修行者不见了,庄园也不见了,山海市与极南省极有可能会陷入到危机之中,而且因为之前在别的地方全部紧绷神经的时候,山海市与极南省并未遭到‘葡萄-16’的大面积攻击,这边的防疫措施很松,群众们也没什么防疫警觉,所以我担心……”
话不用说完,点到即止。
李湛的上司交代了李湛几句便让李湛好好休息,他亲自去同更上一个层次的人沟通。
这种沟通很难。
非自然情况侦办所调查到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不然就是搞封建迷信,可非自然情况侦办所侦办到的情况又基本上都是对的……如何在说假话的情况下让对方相信并且严格执行,这是一个本事。
非自然情况侦办所现在遇到的这情况,就如同是一个神医发现对面的病人命不久矣,他去提醒对方要多注意,结果对方甩出一大摞体检报告来,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还骂神医是在恶意诅咒。
根本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东西,怎么可能讲明白?
换到极南省领导这里也说得通,极南省原本零感染零确诊,这是妥妥的一份政绩,现在你非自然情况侦办所突然跳出来说真正的有功之人是一位修行者,你们这些领导层都属于躺赢,现在那修行者不在了,你们得加紧防范,人家肯定觉得非自然情况侦办所是眼红,是危言耸听,是故意吓唬。
非自然情况侦办所的领导考虑到这种情况,直接就向上级汇报了上去。
事关一省之地的人命,领导怎么可能不重视?只不过极南省之前一直都没确诊病例,这事儿得换个说法说。
想温馨提示极南省不能放松疫情管控力度怕被骂居心不良,那索性点名批评极南省疫情管控力度不够,没有领会文件的精神,这一届极南省的领导班子执行力太差,和风吹过去会让极南省的领导挑刺说这风吹得不够顺心,那直接来一拳头捶过去,重拳出击下,看谁有胆子挑刺?
就这样,极南省收到了点名批评的文件,当天就把疫情管控力度给提升上来了,文件一层层地下发,一个小时内,具体文件就发到了以社区为单位的基层,社区工作人员开始拿着喇叭喊,让各家各户都紧密提防不放松。
这突然来的势头可把极南省的不少人都给吓坏了,绝大多数人都安安分分地缩回了家里,不断在网上找各路新闻来看,可哪个地方都有些‘刺头’,就有人觉得极南省是干净的净土,没有‘葡萄-16’的踪迹,觉得是领导人太小题大做,大喇喇地就出去了,结果出去转了一圈,回家之后就上吐下泻头晕眼花体温直接飙到了四十度,送去医院一看,医生护士都吓坏了,这与卫生健康委公布的‘葡萄-16’确诊症状一模一样啊!
零确诊突然就变成了两位数,等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三位数。
感染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但对照着‘葡萄-16’的传染性来看,感染者起码是四位数,甚至都可能是五位数。
极南省的领导前头还在因为突然被上头没头没尾地批了一通而委屈呢,这会儿眼看着‘葡萄-16’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炸开了花,他们没时间委屈了,赶紧抓紧各级防疫措施,力求一个防疫漏洞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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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染病有个特性,只要‘易感群体’的活动轨迹被有效限制,传染病就会很快被控制,一旦‘易感群体’的活动轨迹失控,传染病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呈爆炸式传播开来。
在与‘葡萄-16’斗智斗勇这么多轮后,国内已经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控方法,对症的药物也渐渐摸索了出来,死亡率明显降低。
极南省的变故则是为那些以为疫情已经过去的人又敲响了警钟,虽然复工复产已经提上了日程,可该带的口罩还是带上吧,该保持的安全距离也还是接着保持吧,可别因为一时大意就送了命。
连笙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时候,都是带着口罩考的。
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水平究竟是什么样,只知道自己把大学教材都看了一遍,连研究生阶段的教材也看过,还有国内国外那些数学大家的专著也看过几遍,最新发表的论文也都一篇一篇跟着看了。
学习的过程不算顺利,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可连笙觉得自个儿还能接受这种学习强度,毕竟自己会的越多,不会的也就越少,看懂那些疑难问题的几率也就越高。
她花在政治上的复习时间不是很多,考完之后心里没多大的把握,但英语和专业课的把握就高多了。
至于填报志愿时选择的导师,连笙选的是科学院的徐争光院士。
以她那第一学历,徐争光院士是万万没可能接收这么一个艺术生跟着他读研的,老头子担心自个儿晚节不保,也担心自个儿到老了还得给连笙写硕士毕业论文,可偏偏他老家的祖坟出了事,联系非自然情况侦办所处理时,李湛给推荐了连笙。
徐争光院士针对连笙的数学基础做了一个测试,测完之后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么一个艺术生的数学功底居然那么扎实,当场就拍板答应下来——只要连笙能考上,他一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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