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渣我,我飞升 第40章

作者:西风来 标签: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复仇虐渣 玄幻仙侠

  但祁渡想,她应当是没有半点犹豫和心软的。

  即便她的手都在抖, 脸色被月光衬托得惨白, 但也看得出来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指节用力到泛白, 手抖得厉害,却直直插入他的心脏——

  祁渡低低地哼了一声, 眉头痛苦地皱起。

  他抬起手, 握住了她的手腕, 缓缓握紧,“涂萝……”

  灯火昏黄, 一道微小的影子在白墙上晃动着。

  鲜红的血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很久就将两人的手都染红。

  涂萝死死咬着牙,手抖得厉害, 却还是没有松手。

  她道:“我恨你……”

  她恨他。

  她尝试过豁达、尝试过放下, 但还是恨。

  白日里, 一切都静悄悄的。

  那些恨意仿佛都蛰伏起来, 让人无法窥见真容, 有时候涂萝自己都恍惚, 她在逐渐释然了吗?

  没有。

  夜晚来临时, 她便清楚地知道, 她有多恨。

  暮色降临, 那些白日里藏得好好的回忆, 不断地在她面前涌现。

  血、全是血……

  她闭上眼睛, 就会想到那日她的痛。

  一剑穿心啊……

  在她满心满眼信任他时、在她生命中最喜悦的日子——被爱的人一剑贯穿了心脏。

  这种疼的滋味, 怎能用言语表述。

  她的声音染上一丝颤音,不停吞咽着,却说不出其他的字眼。

  “我恨你……”

  眼泪就这么掉下来,落在他的刀口上。

  涂萝深吸一口气,半跪起来,利用肘部的力量,想将那弯刀完全捅进去。

  她抽泣着,明明是她在行凶,她却在哭。

  祁渡清醒过来,就这么望着她,眸中蛰伏着汹涌澎拜的情绪,最后都归于平静。

  他将那些黯然全都压制住,握上她的手,突然笑了一下,扯着嘴角对她道:“怎么不用力?来,我帮你。”

  说着,他便缓缓握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将那弯刀往下沉。

  涂萝陡然瞪大双眼,松开手,却被祁渡握得更紧。

  他带着她,将那刀没入自己的胸膛。

  刀刃劈开皮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血流了一地。

  涂萝的手一直在抖。

  握刀的时候在抖,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时候也在抖。

  她浑身都抖了起来。

  “……哭什么?”

  祁渡看到她掉了眼泪,胸口的疼痛还比不上她哭的这两下让他来得难受。

  他抬起手,去擦她的泪水。

  却看到手上沾满了鲜血,生生停在半空中。

  涂萝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哑着声音道:“我恨你……”

  她在哭什么?她不知道。

  但一定不是因为心软。

  她哭,是因为自己看到了希望,以为可以结束这一切的痛苦。

  ——却发现她杀不了他。

  这把弯刀只能够伤及他的皮肉。

  哪怕方才祁渡握着她的手,将那弯刀整个没入其中,裂开的地方也会迅速合拢。

  她都能够看到他鲜活的、跳动的心脏,不断地流血又愈合。

  那浓郁的妖气也只是割开了他的肌肤,或许能损耗一点修为。

  可祁渡不在乎那点修为。

  他的自愈能力强悍到让涂萝心生绝望。

  她到底要怎样才能够杀了他……

  祁渡将那刀给拔了出来,哐当一声扔在一旁。

  随即坐起身,看着她哭,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别哭了。”

  她的身上沾上了血迹,祁渡擦拭着她的眼泪,“别哭。”

  他又握着她的手,往自己心口的方向去,“要是不尽兴的话,捅到你高兴为止,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温柔,亲昵得不像话。

  涂萝猛地将刀甩在一旁,眼睛猩红,不愿再看他一眼。

  ……

  夜色寂静。

  府中却一直没有安生。

  下人们端着热水来来往往,端出来的盆里面都被染得一片红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境王也被这阵动静吵醒,才知道是祁渡受了伤,胸口上面有几个硕大的窟窿。

  他吓了一跳,连忙要让大夫给他瞧瞧,却被祁渡婉拒。

  他这才想起问他,“……怎么会突然受这么严重的伤?”

  祁渡没有言语,境王听下人们说,好像是入寝之后,剑尊与剑尊夫人发生了一点争执,之后便是这样了……

  下人们不敢多言,境王也只能够自己脑补。

  祁渡受伤,这可不是件小事,只能在私下悄悄问他,“无缘无故的,为何突然会受如此严重的伤?”

  他能感受到他伤口上附着的妖气,眉头一皱,“难道是有妖物……”

  祁渡寒凉地打断他,“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境王福至心灵,想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可能,“难道是您跟夫人……”

  祁渡揉了一下眉心。

  他坐在院中休整,让那些人不要去打扰涂萝休息,之后才淡淡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话境王可太熟了!

  他往日跟他夫人发生吵闹争执时,他夫人就爱拧他的胳膊,有时候手劲大了些,青紫一片,若是不小心叫他的那些兄弟同僚们见着了,他也只说是自己不小心。

  想到这里,他看祁渡的眼神,肃然起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回到屋子里之后,他忍不住叹了一句。

  境王妃打着哈欠,起身问他,“你大半夜的发什么癫?外面怎么了。”

  境王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又感叹道:“还是你好……”

  不管怎么说,至少境王妃只会掐他咬他,还是不会用刀捅他。

  难道他们修道之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要更浓烈一些?

  境王妃翻了个白眼,“傻子。”

  不过听到他方才说的涂萝跟祁渡的情况,还是有所沉思,对他道:“你还别说,他们两个这样,好像是有原因的……”

  他们这地方算不得风水宝地,常年灾害,自顾不暇,成日都忙着生计,是不怎么关心云鼎山那些流言蜚语的。

  但这一次林尘镜回来之后,境王妃就敏锐地发现自己的儿子情绪不一样,比往日消沉很多,便稍微打听了一些,多多少少知晓了云鼎山发生的事。

  听到她说完,境王登时就嗔目结舌,“他们云鼎山的人竟然还能这般恬不知耻的?”

  祁渡在他心中的形象顿时大打折扣!

  “我还以为他同我一般……”

  境王妃“啧”了一声,打断他,“总之不要乱说话,那女孩瞧着也挺可怜的……祁渡这一次过来也是了为了帮灾民,你就不要再掺和了,反正他被捅几刀也不会死,那是他们之间的家务事,我们不要管。”

  她其实原本还想说,他们儿子还对那个姑娘有点非同寻常的情愫。

  只不过看了眼境王那五大三粗的模样,还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

  后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

  院中的马白兰被吹落了一大半,铺在地面上,有种悠然自得的意境。

  倘若不是门外灾民们的动静越来越大,涂萝或许还能够多睡一会儿。

  昨夜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祁渡后来是如何处理的。

  她睁开眼时便看到自己已经一身干爽,身上的血迹也都清理干净。

  推开门,外头的晨光照射进来。

  她随意捡了一件袍子,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