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风来
境王妃的嘴巴很紧,什么都没说。
月弦凝更不用说,她不是那种到处大嘴巴的人。
祁渡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还和往常一样跟涂萝相处。
她不理会,他便说给她听。
涂萝感觉得出来,他对自己更加小心翼翼,甚至有时候她一个眼神,都能够让他坐立不安,揣摩良久。
看着他这般紧张自己的模样,涂萝心中无波无澜。
月弦凝来找她的次数多了一些。
她还跟平时一般,不怎么说话,每次来了也只问她,“跟我出去救灾吗?”
涂萝点头,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后。
第一日,他们去了河堤。
天洪的余威将堤坝冲垮,沿岸的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日以继日地修复。
月弦凝看着瘦弱却很有力气,帮着修筑河堤,涂萝行动不灵活,便分发粮食与工具。
很快,那河堤已能挡住致命的洪流。
第二日,他们去了灾民区。
天洪肆虐,界限外却是难以想象的干旱,洪水浑浊,无法饮用。
许多干渴至极的人曾奋不顾身投入洪流之中,只为了那一口水源,但结局只能是被冲走。
涂萝与她一起,将云鼎山带过来的水灵果给他们,虽艰涩难食,却能解渴解饿。
第三日,涂萝已经适应了这种日子,便跟着到了祁渡他们驻扎的地方。
这里是片很深的深渊,冷风呼啸,地面上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不断地有妖邪之物从里面跑出来。
祁渡手执一柄长剑,剑光锋锐,将他们斩落。
境王见到她们来,对她们道:“这里年年灾害,查了许多次都查不出缘由,后来才发觉,原来这边有如此大的魔窟……那些灾害,或许都是从这里带出来的。”
涂萝随着他的叹息,去看他的百姓们——
他们衣衫褴褛,终日都活在饥渴与饥饿的挣扎中,面色土黄,嘴唇干裂。
在最困难的时候,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孩子去世,连哭都没有眼泪。
这几日,涂萝见到了太多令她震撼的场景。
她甚至见到一位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用身上的血去喂养。
她也看到在洪流中被冲走的夫妻,男人为了让妻子活命,自己松开手,被那洪流冲走。
凡人太多,他们救不了这么多人。
救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总有没那么幸运的人。
而她也看到了许多残忍的事情——有饿极了的人易子而食,也有人为了一个馒头大打出手,头破血流。
更看到了当有好心人摆棚施粥时,遭到哄抢,好心人被掩埋在废墟下,而那些被救助的人只顾着哄抢粮食,无人在意被压在底下奄奄一息的恩人……
涂萝不由得迷茫。
为什么人可以那么高尚,又可以那么卑鄙?
在这些灾难面前,所有人都变得沉默。
林尘镜不再针对祁渡,他们与那些弟子战士们一起并肩作战,那些矛盾龃龉都被抛在脑后。
沉默地做事,沉默地救人。
涂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似乎是有一滴水源浇灌了她早就已经干枯的心田。
仇恨还没有消散,可却被更重要的东西给代替。
当她看到那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终于获得生的希望后、向她投来感谢的目光时——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活在烂泥里。
也有什么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感觉到了被需要,感觉到了存在的意义。
她开始和月弦凝一样,每日沉默地做事。
可她依旧不理会祁渡,对他说的话少得可怜。
祁渡也发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
她不再如同一团死气,她身上逐渐有了生机。
当魔窟的妖邪被斩杀到最后一只,再也没有新的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有祁渡脸色凝重。
今日是七月初七,若预言是真,那便是天洪降世、三宙覆灭的时候。
众人还未在喜悦中沉浸多久,便看到远处一人乘剑而来——
是祁怀岭。
境王很惊讶,他怎会出现在此处?
云鼎山现如今只有祁渡和祁怀岭二人坐镇,他们至少会留一人在山中。
如今两人都出现在这里,境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祖千里迢迢赶来,是为何事?”
话音未落,那沉寂的洞口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猛兽出笼,以一种极其迅速的速度朝这边而来。
山崩地裂,风云骤变。
众人大惊失色。
境王立刻拔剑,将境王妃护在身后,“这是怎么一回事!”
祁怀岭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看来,是它要出现了……”
涂萝也变了脸色,看向月弦凝,“什么情况?”
月弦凝苍白着脸,摇了摇头。
涂萝刚要动作,两条胳膊都被人给抓了起来。
一左一右,分别是祁渡和林尘镜。
最后还是林尘镜先松开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与月弦凝一起摆出阵法。
“应当是有大妖出世,保护好自己,迎接战斗!”
涂萝抬起头,望着天空。
风云变色,黑云压城,那猛兽的咆哮分明就在耳边,却看不到模样。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敌人的强大,更多来自于未知。
这魔窟太过于邪门,源源不断的魔气侵蚀着大地上的一切。
祁渡挡在她的身前,左手捏诀,一道金光闪过,将涂萝给围了起来。
霎那间,那些瘴气都无法近她的身。
她蹙起眉头,便看到祁渡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她,“你待在这里,哪也不要去!”
耳边是风声呼啸,她眼睁睁看着祁渡乘风而起,与那团冲出魔窟的黑雾缠斗。
周围的弟子也都摆好阵法,但那黑色的大雾根本就没有实形,无论如何攻击都不会损伤它一丝一毫。
甚至于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从魔渊中蔓延出来。
黑色的雾气从地面上攀爬着,只要触碰到人身上,那人便会像被烈焰焦烤一般发出滋滋的声音,进而迅速融化下去。
当第一个人被拖入黑雾中,融到只剩一双眼睛时,阵法瞬间乱了——
任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
这难道就是天罚?
一瞬间,耳边充斥着惨叫声、嘶喊声、哭泣的声音。
祁怀岭跟祁渡并肩作战,他们实力最强,冲在最前方。
当他们二人联手拖住那团黑雾试图阻止它前行时,祁怀岭猛然回过头。看向人群最后方的祁月——
“月儿!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他白发苍苍,厉声道:“诸位安心!云鼎山享三宙供奉,必定护百姓周全,月儿是神女转世,我们早就推算出今日会有大劫,只要月儿的神女之魂、与堕妖体熔炼,便能将这魔窟彻底封印!”
众人惊诧。
原来是因着此番原因,才需要夺取涂萝的堕妖体?
祁怀岭满怀崇敬和期待地看向祁月,“月儿,还等什么?该是你以身献祭的时候了!”
她如今有神女之魂和堕妖体,只有她能降服这黑雾!
祁月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师父,我害怕……”
祁怀岭变了脸色,耐心安抚,“无需害怕!你是神女转世,又是极纯之体,只有你能够拯救大家、拯救三宙!”
祁月原本是想上前的。
可一想到方才那些牺牲的人……双腿像灌了铅,怎么都不能上前一步。
“不行不行,我害怕……”
她好不容易才活过来,又要去送死吗?
祁怀岭见她犹犹豫豫,眼睛瞬间就充了血,“你是神女!为了你转世复活,我们已将堕妖体给了你,让你练成了极纯之体,你怎能在如此重要的档口退缩?”
是他太过于崇敬她、宠爱她,他的眼中,祁月始终是那个曾经拯救苍生、将他挽救于水火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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