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风来
……
回忆到这里,涂萝更觉得面前这幕,太像曾经的初见。
当然,是没有什么打斗环节的。
祁渡南游归来之后,仿佛更强了。
那些聚众的鸟妖,压根没有还手的余地,便通通被收进了那个葫芦样式的器物里。
涂萝骤然回过神来,压根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刚才还肆意叫嚣的信谦,转眼便没了身影。
就连一旁看戏的水玉也是,一同被收进了葫芦中。
“祁渡,你把水玉给放出来!”
她清醒过来,拉着祁渡的衣摆,“他们有的只是看戏、有的也只是奉命行事,喝退他们便好了,何至于……”
“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你再打架?”
祁渡收起器物,蹙起眉头,视线落在她身上,“南游前,我再三叮嘱你,要注意你现在的体质,不要过分耗损,你好好待在离火屋,又是怎么跟这群小妖起冲突的?”
涂萝还没来得及消化他提前回来的喜悦、没有消解数月相思的苦楚,就被他蒙头盖脸一阵数落。
她松开手,难免有些心虚,“你别当着大伙的面训我,回去说不行吗……”
那葫芦内别有洞天。
据说里面的妖物都是犯过事的,要接受剑宗的惩罚。
说不定就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呢?
祁渡瞥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指尖捏诀,唤来飞剑,便带着她回了离火屋。
……
数月未回,离火屋还是原貌。
只是墙角堆了不少大白萝卜、胡萝卜、大白菜。
祁渡:“……涂萝,你现在不是兔妖,应该吃一些人类的食物。”
涂萝走了几步,闻言,一脸茫然,“人类不吃萝卜白菜吗?”
祁渡看着凑到面前的圆脸,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推开一些:
“我去生火,给你炖肉。”
话毕,他又将她抱起,走到内室,将她放在玉榻上。
离火屋下有火脉,玉的温凉可抵御火的热毒,滋养涂萝如今的堕妖之体。
涂萝被他放下,见他动作温柔,问他,“不是要去炖肉么……”
祁渡不语,握住她的手腕。
片刻后,又去掀开她的衣裙,检查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瘦了。”
他直接下了结论。
眉尾冷淡,是心情不大好的预兆。
涂萝顿时心虚起来。
好吧,她的确不太喜食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但祁渡说,多吃那些玩意才会痊愈得快。
堕妖体若是太过虚弱,便承载不了多少活气。
她看上去便会病恹恹的,也会像个凡人一样,被头疼脑热侵袭。
涂萝答应过他,即便他出门了,也会好好照料自己。
被他质问,她深思飘散,不敢正面回答。
见剑尊的目光一瞬不瞬打量着自己,眉头微蹙。
涂萝攥着他的衣袖,索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想你想得厉害,所以消瘦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含冰
◎不日便可广发喜帖◎
涂萝被喂得有些撑。
祁渡在的时候,总是要盯着她。
一些炖物补品是家常便饭,奇珍异草更是不在话下。
她饱食终日,就团在玉榻上消食。
从前她还喜欢下山溜达,瞅一瞅飞流信宗的生意。
或是与水玉、信谦,找个小山洞修炼,菜鸡互啄。
只是后来信谦对她越来越疏远,最后竟到刀剑相见;
水玉也害怕云鼎山的修士,更害怕剑尊祁渡,只有在他南游时才敢过来陪她……
如今,他们全都被收进了那个大葫芦里。
涂萝翻了个身,肚子里撑得难受。
她听到外面的响动,勉强撑起身子,“祁渡?”
白影绰约,她看到他走了进来,目视着他在自己眼前坐下,“我今日吃得很饱……你能把水玉他们放出来吗?”
她原想着再寒暄几句,但心里着实记挂着水玉。
白菜精本就修炼不易,要是在葫芦里待得太久,说不定会耗损元气。
男人眉眼微掀,眉目间是淡淡的清冷霜雪,“不止今日,日后也要吃得饱些,你如今的体质,怎么也要多长几斤肉,才能固本培元。”
他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涂萝又糊弄了两句,兔子一样的圆眼睛直直看着他,“我知道了……那水玉你什么时候放出来?”
见他不说话,她又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祁渡?”
“我听说,凡人之躯,若是心中积郁成疾,也会消耗元气的,我想啊,我若是太担心水玉,肯定会茶不思饭不想,即便勉强自己进食,肯定也是每日郁郁寡欢,食不知味……”
她知道,祁渡最在意她的堕妖体。
他总是情绪内敛,不轻易表达,但对她身子的关心显而易见,不会让她有任何损耗元气的机会。
涂萝便觉得,这就是喜欢了。
像她心慕祁渡,就会担心他南游时是否会受伤、会担心他练功时是否会疲倦、担心他用剑是是否会割伤……
一如他担心自己那般。
果不其然,祁渡漆黑的眼眸看了过来。
一截清致的长指搭在涂萝的腕部,他缓缓道:“洗罪卺是锁妖之地,每一只妖要待多久,都由其犯下的罪孽而定,不能随意放出。”
涂萝的视线落在了他腰间那个葫芦上,“哦”了一声。
她道:“……那水玉他们也没犯事,应该马上就能放出来吧?”
祁渡扫了她一眼,知晓她的心思。
他站起身,替她盖好那床花色的神锦衾,“洗罪卺一旦进入,至少要待上数月。”
“那怎么行?”
眼看他就要转身出去,涂萝一下掀开被子,“洗罪卺里都是妖魔鬼怪,水玉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她是真的急了。
原以为只要将事情说清楚,水玉就能出来,却没想到得来的是这样的回应。
祁渡回身,看着她的眼神温淡,语气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们聚众闹事,并不无辜。”
“涂萝,你如今不是妖,不必再处处为妖说话。”
离火屋常年温热,即便有玉榻驱逐热毒,也需要时常开窗透气。
此时此刻,涂萝却觉得胸口发闷,难以呼吸。
“我堕妖……只为了与你在一处,并不是我耻于妖族的身份。”
“祁渡,难道没做错事的妖,也要被惩罚吗?”
祁渡没有说话。
在这片刻的寂静中,涂萝原本明艳的脸色,掺入了一寸的灰。
她心中,其实也藏着心事。
信谦的话,并不是没有在她心中掀起半点涟漪。
涂萝觉得,自己执着于堕妖,只是为了与他没有隔阂,可以长相厮守。
毕竟人妖殊途,她也知道不能勉强,总得要有个人做出让步。
这一寸的灰,埋在她的心间。
让她忍不住担忧,祁渡是否瞧不起她曾经是妖、也瞧不起她的那些妖怪朋友呢?
她总觉得祁渡是喜欢自己的。
否则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也不会对她这般有耐心;不会如此关心她的身体。
可他若真的喜欢她,他会对妖怪有偏见吗?
一个瞧不起你的人……会真心喜欢你吗?
涂萝这时便恼了自己的阅历不够,想不通这些徒然惹人烦忧的问题。
微风轻轻吹拂。
悬挂在窗前的白马兰微微摇曳,白色花骨朵有些恹恹,被这离火屋的热气炙烤得十分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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