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炒小黄瓜
他们都是巨头公司的员工,这座城市的牺牲品。
周姣知道,她不是那个可以改变时代的人——别看她敢跟江涟叫板,正常工作时,老板让她留下来加班,她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而且,过去几十年来,一直有人在反抗公司,但最终结局都像“生物科技什么时候倒闭”的账号主人一样下落不明。
她想,可能真的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才会将希望寄托于江涟吧。
江涟能改变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怪物,不通人情世故,不会信守承诺,也许上一秒钟还答应不会杀你,下一秒钟就将手扣在了你的颈骨上。
——你能指望他改变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
“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江涟来了。
周姣回头一看,江涟正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三天过去,他挺直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不翼而飞,幽邃细长的眼睛完全暴露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他没戴眼镜,还是他眼中的侵略性从未如此露-骨,周姣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滚烫的麻意从脊背一路蹿到后脑勺。
周姣不由有些迷惑,这麻意究竟是恐惧,还是刺激,抑或只是单纯的……心跳?
如果是心跳,她为什么会心跳?
就因为他向她示弱吗?
周姣咽了一口唾液,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抬头一看,却见江涟正紧紧盯着她的喉咙,随着她咽喉的上下起伏,他也做了几个明显的吞咽动作。
周姣的心漏跳了一拍,因为自己对江涟的强大影响力。
必须承认,她很喜欢这种影响力。
让她有一种驾驭、操纵怪物的感觉。
这时,江涟再度开口: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坐在那里干什么。”
他眼神冷得骇人,声音也冷得骇人:“我已经答应你,不杀你了。我只答应你这一件事。就算你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我,我也不可能再答应你什么。”
周姣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是“继续威胁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而她还没有把威胁的话语说出口。
江涟看着她的笑容,眼神更冷了,每一个字都裹着恐怖的寒意:“你笑什么?”
周姣想了想,稍微往前挪了一下——这是四十五楼,层高为2.5米,货真价实的百米高楼,即使她的身体被改造过,掉下去也必死无疑。
她看到江涟的脸孔肉眼可见地扭曲了一下。
下一刻,冰冷、恐怖、诡异的低频嗡鸣声在周围震荡开来:
“周姣,下来!”
周姣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还好她有心理准备,这古怪的低频嗡鸣声对她影响不大,换作其他人可能已经受惊过度摔下去了。
江涟到底是想让她活着,还是想让她去死啊?
但也说明,他是真的慌了。
周姣闭上眼睛,仔细感受内心涌起的愉悦感。
这些天,她担惊受怕,四处逃窜,不敢睡觉,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呆,割伤自己的掌心,穿陌生人的衣服。
她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在江涟慌乱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就这样愉悦微笑着,对江涟说道:
“别过来。你往这边走一步,我就往前挪一厘米。”
江涟冷冷盯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森寒气压,使天台硬生生结了一层薄冰。
他开口,声音伴随着极为混乱、极为狂躁、极为冷漠的嗡鸣声:
“我为什么要在意你的死活?”
话是这么说,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真以为,我对你的气味欲罢不能?对你气味着迷的,是另一个人类,原本的江涟。”
他视线冰冷,像是要顺着她的视网膜将她扒皮抽筋:“我对你的气味,一点也不感兴趣。你威胁不到我。”
周姣笑了:“真的吗?”
她举起那只受伤的手,几乎是立刻,江涟的视线就钉在了那只手上,目光又冷又热,直直地刺进她的掌心,像是要从她的伤口里掏出血肉来一般。
她扯下手上的绷带,当着江涟的面,丢在了地上。
江涟的视线立刻随着绷带而上下移动,仿佛上面有可怕的磁力一般,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珠不去看它。
好半晌,他的视线才从那条绷带上撕下来,由于动作过于缓慢,周姣甚至觉得,他的眼珠和绷带之间还黏着一缕缕半透明的细丝。
周姣饶有兴味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感兴趣吗?”
她好像把他逼急了。
他迫视着她,双眼急剧充血,爬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血丝,每一根血丝都是暴怒蠕动的腕足。
有那么几秒钟,他看上去像要因不可名状的癫狂而无法维持人形一般。
江涟一字一顿:“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姣微笑道:“我要你后退。”
江涟眼神森冷,似乎下一秒钟就会裂开钻出恐怖的触足,直接把她从天台上推下去。
然而,他却慢慢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一刻,周姣的心跳快极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爽感从她的神经末梢炸开。
——太爽了!
怪不得有人喜欢饲养野兽,给不驯的野兽套上绳子的过程,真的爽得令人头皮发麻。
江涟一直紧紧盯着周姣的表情,见她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眉眼间的戾气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立刻上前一步。
周姣顿时敛起笑意,呵斥道:“后退!”
空气凝固,气氛像被冻住,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江涟的声音冰冷到极点,已经不太像出自人类的发声器官:“你不会跳下去。”他顿了半天,才缓缓说出后半句话,“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蔑视人类,对人类毫无兴趣,认为这是一种渺小、肮脏、腐臭的生物。
即使对周姣的气味着迷,也认为她不过是鲸吞时的一条小鱼,不值得他分心关注。
但现在,他却开始分析她的性格,说出“你不是这样的人”这种富有人性的话语。
作为人类无法理解的高等生命,他开始尝试用人类的思维,去探索和了解她的一举一动。
这似乎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周姣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她眼中闪烁着甜美却恶劣的笑意,语气轻快地说道:“你出现之前,我有工作,有住处,有存款,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平凡而快乐地活着;你出现之后,我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不仅丢掉了工作,失去了住处,所有存款被冻结,还被你到处追杀,你不知道我压力多大……我做梦都想从这里跳下去。”
全是谎言。
——她甚至懒得掩饰这是谎言,声音里愉悦的笑意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她是如此恶劣,用自己的性命愚弄他,用他发狂的反应取悦自己。
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生物,都不会听她的话,站在原地。
毕竟,她不会跳下去。
他能嗅到她对活下去的渴望。
她求生的欲望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不然也不会摆脱他触足的控制。
而且,相较于求生本能,她的灵魂更加坚强不屈。
当他扣住她的颈骨,看着她的面色一点一点地发红发青,随时有可能死去,她却没有示弱求饶,也没有痛哭流涕,而是拼尽全力放手一搏。
他其实并不在意她当时说的话,真正令他松开手的,是她濒死却仍然游刃有余的神情。
那一刻,她散发出来的香气,令他头晕目眩恨不得贴着她狂嗅,直到胸口塌陷下去。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选择跳楼这种死法?
他有一千个她不会往下跳的理由,却始终不敢上前一步。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江涟才回答说道:“……我不会再追杀你,你想要怎样的生活都随你。”
周姣却摇摇头:“你不是人类,不会信守承诺。我不相信你。”
江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扭曲可怕:“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好吧,”像是见好就收,周姣轻声说,“你别杀我,我不玩啦……你过来扶我下去吧,我坐久了有点腿麻。”
可能因为往前的命令比后退更让人接受,江涟没有丝毫停顿,就朝她走去。
经过她扔下的绷带时,他的喉结十分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居然弯下腰,捡了起来。
周姣歪着脑袋,微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
江涟一手攥着绷带,另一手重重地扣住了她的手。
太久没有触碰她的皮肤,感到她掌心的触感一刹那,他马上感到一股微妙的电流,从她的掌心流窜到他的身上,化为炭火般滚热的酸麻感直冲头顶。
他手上立刻裂开一条条裂隙,钻出湿冷的齿舌,细细密密地舔-舐着她的手指。
仅仅是尝到她手指的味道,他就餍足得胸腔发涨,酸酸麻麻的热流涨满了身上每一个毛孔。
困扰他许久的烦躁感,瞬间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感。
他直勾勾地盯着周姣,粗暴地抓着她的手,呼吸紊乱,喉咙发干。
他想要……将唇贴在她的唇上。
奇怪的是,他想要贴着她嘴唇的冲动,居然大过了吮-吃她唾液的冲动。
为什么?
上一篇:别人御兽,我御机械生物
下一篇:我和陛下每天伪装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