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爆炒小黄瓜
可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静。
失控的暴怒与惶恐之中,他开始饱含恶意地想,如果他咬断她的颈动脉,迫使她看鲜血喷涌而出,她冷静的表情会不会有一点变化?
他不能把她从深度昏迷中唤醒,却可以赋予她强大的自愈能力。哪怕她断了一只手,也可以再生出来。
但是作为惩罚,他不会事先告诉她。
这时,周姣叹了一口气。
江涟感到自己的心脏紧缩了一下。
这很奇怪,一直都是他让别的人心脏紧缩。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古怪的疼痛感。
紧接着,周姣的话令他的心脏更为剧痛。
她说:“我不想跟你回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我跟你回去,我最终都会想办法离开你——我想要离开你,跟你没有关系,跟自然定律有关。”
她想了想,露出一个宽慰似的微笑:“没有猎物,会跟捕猎者在一起。”
有生以来,第一次,江涟因心脏剧痛而感到眩晕。
他甚至无法再听见触足的嗡鸣声。
他周围的一切,在这一刻是完全静止的。
他只知道,她不要他,因为自然定律。
在此之前,他也曾漠视她,排斥她,蔑视她,因为自然定律。
……她不要他。
她不要他。
她不要他!!!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他的眼眶彻底化为狰狞癫狂的黑红色,整个逃生通道都随着他的发狂而颤动膨胀,向她逼近,裂开布满齿舌的深渊巨口。
“答应我。”
他冷冷地命令道,收回了她不受他影响的特权,试图从精神上压迫她。
周姣的头脑嗡的一声,翻江倒海般的干呕感立刻冲上喉咙。
她终于微微变色,侧头干呕了几下,只呕出了几丝透明的酸液。
按理说,他应该对她的变色感到愉悦。
可他仍然感到暴怒和烦躁。
他的恳求没有触动她。
她会改变脸色,只是因为她不能接受他声波的振荡频率。
她什么都不接受他。
连他的声音都接受不了。
江涟的眼神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阴冷恐怖。他对她的杀意前所未有的强烈,想要杀死她,撕碎她。
他就不该唤醒她,陷入深度昏迷的她,比活生生的她要容易控制一百倍……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征求她的意见,直接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关起来关起来。
可是,她不想跟他回去。
她不要他。
他也舍不得……伤害她。
喜欢是一种复杂至极的情感,它似乎是化学反应,所催生的种种行为却完全不能像化学反应那样推导出来。
他喜欢她,恳求她,想要杀死她,撕碎她,却又舍不得碰她一根毫毛。
江涟的眼珠一动不动地钉在她的身上。
随着他的呼吸声愈发粗重,覆满逃生通道的肉质薄膜和肉质触足也在剧烈起伏。
听上去,就像无数个人在发狂喘息一般。
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最终,他一点一点地收回了堵在逃生出口的触足。
他再次妥协了。
不是因为放过了她,而是因为,他快要压抑不住失控的杀意。
保护欲压过了深不见底的占有欲。
他让她离开。
江涟眼神晦暗地看着周姣朝他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登上逃生艇,毫不犹豫地发动引擎,箭一般冲破了海浪。
她没有回头。
但是,没有关系。
每一条鱼都是他的眼睛。
它们会替他追踪她的去向。
不管她逃到哪里,他都会找到她。
第28章 Chapter 28
周姣其实很惊讶江涟会放过她。
与他对峙的过程中, 她看似无比冷静,实际上随时准备用电磁枪瞄准自己的太阳穴。
原以为她要丢掉半条命,直到濒临死亡, 他才会放她离开。
谁知, 他只是冰冷恐怖地盯着她看了半天——因为他的眼神过于恐怖, 铺天盖地的寒意向她倾轧而去,如同钢针一般刺进她的骨缝里。
有那么几秒钟, 她以为他要拆解她, 撕碎她, 吞噬她,用各种残忍暴力的方式留下她。
她全身绷紧, 做好了被他扼住脖颈的准备。
下一刻, 他却撤走了堵在逃生通道的触足。
那一刹那,周姣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
……与其说他是一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神”, 不如说是一头被驯服后、又被抛弃的野兽。
周姣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向逃生艇。
她的心脏却麻了一瞬,像是被他的眼神电了一下, 又酸又涨的感觉直击中枢神经。
她低下头,一边发动逃生艇, 一边深深吸气, 竭力稳住有些发软的手脚。
这一次的感觉,是兴奋还是恐惧?
是驯服野兽的成就感,还是让上位者低头的快-感?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这些天她所有激烈的情绪, 似乎都是因为他。
没有猎物,会跟捕猎者在一起。
但也没有猎物会像她一样, 全身心沉浸在顶级掠食者冷血的追猎中,享受那种命悬一线的刺激感。
周姣眉头微蹙。
她把逃生艇的速度加到最大,任由水花迸溅,浪涛起伏。
她没有再深思下去。
太危险了。
——不是说江涟危险,而是这段关系让她感到危险。
捕猎者与猎物,上位者与弱者。
来历不明的“神”与普通人。
远离他,才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不管逃生艇飙出多远,她总能感到江涟那边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磁力。
像是在问她:你真的能放弃这样特别的经历吗?
你还能在其他人的身上,找到这样兴奋、刺激、惊险、激烈的感觉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能陪你从百米高楼上一跃而下吗?
海风重重撞击她的耳膜,令她的耳边轰轰作响。飙快艇的感觉远远比不上与江涟对峙的兴奋感。
不知不觉间,她的情感阈值已被江涟提到了一个很高的数字。
周姣闭了闭眼睛,一转方向盘,掀起一泼波浪飞沫,找了个码头停靠,径直走向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高科保管柜。
可能是怕她核实后才愿意陷入深度昏迷,公司还算守信。
十分钟后,她收到了无人机送来的10万新日元、军用面具、气味抑制剂和光学迷彩服。
周姣没有用公司的气味抑制剂,鬼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她随手把这些东西装在高科公司赠送的背包里,转身租了一辆摩托车,油门一轰,驶向天际线的机场。
……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
周姣在加州安顿了下来。
加州的治安比屿城还要一言难尽,几乎每晚都有试图撬她房门的小偷。
有一回,她上班快迟到了,难得抄了条近路,跟着导航拐进一条小巷,谁知刚一走进去,前后就有小混混包围了上来。
他们拿着小刀、撬棍与从条子那里顺来的电-警-棍,一脸不怀好意地望着她。
一个刀疤脸走出来,朝她咧嘴一笑:“小姑娘,你上班的地方已经被我们摸清楚了,你每个月赚多少钱,也被我们黑客打听明白了。”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钱都交出来,”刀疤脸舌尖抵着牙齿笑了起来,“另一个,是被我们绑到旁边的诊所去,有多少健康的器官,摘多少——”
他的威胁尚未说完,就被周姣冷淡地打断:“我选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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