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灭过世 第227章

作者:江枫愁眠 标签: 女强 玄幻仙侠

  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正?因如此?,他更不能拖累她,成为她在天界的把柄。

  若有来世,恒子?箫只希望自?己能投生于混沌,即便只是一草一木,也好过这样的两岸相?望。

  这绚烂迷幻的庆典,自?司樾回归混沌便开始筹备,如今,终归是落了幕。

  夜色将央,城中?的喧嚣散去,曦光投下,一切又回到了日?常。

  三日?后,天界派一天兵来接恒子?箫。

  恒子?箫拜别了司樾和媿姈媿娋,随他离开混沌宫,前往天界。

  在混沌和天界的分割处,他还是没有忍住回头下望了一眼。

  目光所及,只能看见辉宏的混沌宫,再来不及多看一眼司樾的面孔。

  如梦似幻的三百多年过去,当恒子?箫再度来到天界时,一切过往皆成泡影。

  身处陌生地界,他的身边不再有可?依靠的朋友、师门,更没有师父,彻彻底底的孑然?一身。

  和初来时不同?,这一次他不再前往九重天,那?小兵在一重天便停了下来。

  他转身,立在天门外,对恒子?箫道,“从今日?起,你便看守此?门,无有谕令不得擅离。明白了么?”

  他说话时端详着?恒子?箫的脸色。

  和他们出?生在天界的仙族不同?,两个月前,这人还是一方世界里呼风唤雨的道祖,如今却只作一门卫,换作任何仙神都绝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

  但恒子?箫面不改色,没有任何怒意。

  他微微低头,对他道,“是,属下明白。”

  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对方一噎。

  他再度上下打量恒子?箫,实在挑不出?错,最后冷着?脸道,“去换一身衣裳!天门守将穿得这样黑,往来的仙君看了都要觉得晦气。”

  恒子?箫一顿,又顺从地应道,“是。”

  他恍然?明白了那?日?媿姈给他新衣时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为何要嘱咐他穿上。

  原来那?身靛蓝的窄袖劲装,正?是她为了他回天而准备。

  天兵把恒子?箫带到后便走了。

  天门通常要两名?守卫,但这里是第一重天,下面就是混沌界。

  从这里经过的,除了一年一次的冥府差役外,几乎再不会有人。

  恒子?箫换上了媿姈给他做的衣裳。

  至此?以后,他守着?百年也难有人经过的天门,站在天界距离混沌最近的地方。

  仅隔一层薄薄的云雾,他却始终不看见下方的混沌宫,目光所及,只有茫茫云海和自?己脚下的一方人影而已。

第164章

  二十年后

  “司君——司君——”

  远远的, 文昭听见身后传来疾呼。

  一听见这声音他便头疼,可若不理不睬地走开,又未免太不近人情?。

  他只得硬着头皮停下, 等?远处那只小蜻蜓飞近。

  “司君!”纱羊呼呼地喘着气, “我、我总算见到您了……”

  “引善仙子, 你又有何事。”这话文昭实在不想问。

  “当然还是子箫的事!”

  “司君,天兵守将十年一考核,子箫一直恪守天规,自飞升以来未离岗过一日。”纱羊急急忙忙道, “上?一次您说没有空缺, 这一次我打听过了,一重天的司茶安、月木山都在招人,要是他不够格,那光翎仙子、蒲芳仙君座下也缺使?唤,再、再不然, 我们百花田也缺人啊。”

  文昭司君揉了揉太阳穴,“百花田在六重天, 他如今不过是一重天的一门卫, 这一条你就不用想了。至于其他的, 我也不是一重天的督察, 天界各司其职——引善仙子, 天兵的事,哪归我管呢。”

  “可、可我只认识您这一位神君了。”纱羊说着, 红了眼眶,低声道, “而且,是您要我把?他带上?天的……”

  文昭无奈,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纱羊抬手,抹了抹眼睛,没有把?泪意?拭掉,反而愈勾出两分哭腔。

  “我只觉得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司樾……”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在煌烀界当个风光无限的道祖呢。

  文昭一叹,“天有天规,恒子箫的事,我实在爱莫能助。”

  “那…呜,那让我下去看看他吧。”纱羊抽泣着,“求您了司君。”

  “仙神串界,需要有公文批示,你…”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小蜻蜓,文昭不由得语塞。

  他扶额,终是软了语气,妥协道,“好罢好罢,你去拟一文书?来,就说要去一重天林园考察,我想法儿给你批了就是。”

  纱羊眨掉眼睫上?的泪珠,扑扇着翅膀欣喜道,“真的?”

  文昭哭笑不得,“去吧,只这一回,没有下次了。”

  “嗯!”纱羊连连点头,“谢谢司君!”

  她办了批文,欢欣雀跃地往一重天去了。

  看着纱羊扑扇扑扇的身影,文昭暗自叹息,一拂袖,继续往前行?去。

  纱羊一路飞去了一重天西天门。

  一重天的四道天门,只有南北二门会有冥界的差役、下界的仙神经过,东西二门常年无人,方圆数十里都少有人迹。

  云端之上?,纱羊一眼看见那白石天门下立着一颀长清冷的身影。

  他茕茕立着,二十年里几乎无一人经过他面前,只有背后的日月星光、往来的云烟与他作伴。

  纱羊刚褪去的泪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烫得眼睛发红,鼻尖发酸。

  “子箫——”她高呼大喊。

  那身影猛地一颤,随即转头,看见了空中小小的身影。

  四目相对,纱羊飞扑至恒子箫身前,想要打招呼,鼻腔喉舌却被咸湿的泪意?堵塞,除了哭以外,再说不出话来。

  “师姐。”还是恒子箫先开了口,他愕然地看着纱羊,“您怎么?会到一重天来?”

  “我、我求文昭司君来的。”纱羊胡乱擦脸,沙哑道,“你……”

  她想问“你还好吗”,可谁都看得出来,恒子箫不好。

  “我都好。”在她的停顿声里,恒子箫已然笑道。

  纱羊愈加难受,“骗人……”

  “我是说真的。”恒子箫笑道,“从前闭关,不也如此?么?。这里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会被俗事绊扰,且灵气比小世界浓郁十倍不止。在此?处修心,也算是天下修士的梦想了。”

  纱羊一愣,“你、你当真如此?想?”

  “师姐面前,我何必撒谎呢。”

  “子箫……”纱羊又是欣慰又是酸楚,“你真是长大了。四重天内能像你这样平心静气、随遇而安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恒子箫越是令她欣慰,也就越是令纱羊难过。

  她陪他一路走来,抛却私下的情?分不说,恒子箫也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实在不该这样被雪藏。

  纱羊悲从中来,抓住恒子箫的一根手指,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对不起?子箫,早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逼你成仙的。”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恒子箫刚刚飞升,资历固然低,派去守天门也不算不合常理。

  但纱羊总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上?一个十年的考核,恒子箫并无过错,可职位依旧原封不动。

  他的考核单被定为“无功”。

  但一个守门的,还能立有什么?功?这不是存心刁难么?。

  “师姐,别哭了。”恒子箫抬手,轻轻碰了碰纱羊的脑袋,“我并不委屈。”

  只是冷清而已,这比恒子箫来天界前预想的情?况要好太多。

  “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纱羊抽噎道,“还有你师父……我以前天天催她引你成仙,她总是怠慢拖延。那时候我还和她生气,觉得她不要好,如今想来,她是不是一早就算到你飞升以后会是这个处境……”

  “师姐……”

  “你都飞升二十年了,天界有那么?多地方、那么?多神仙,你却从没去过、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要是一直这样,那修得再好又如何,没人看见你,你就得一辈子待在这里。”

  恒子箫劝慰道,“师姐,修行?是在修自己,做一守卫也好,当一方神君也罢,都是一样的。”

  恒子箫拜师四百年,司樾未曾教过他一剑一式。

  她不曾带他闯过秘境,不曾领他拜访高人,唯有一点,司樾身体力行?、一步一个脚印地带着他理解了这世间?事事皆可奉持,时时皆是修行?,在在皆得受用。

  天地处处皆奥法,身处其间?,何愁不得自在法喜。

  若连师父这样的人物都可以泰然自若地当一囚犯、做一走卒,他又有什么?是不能够的。

  恒子箫并不向往玉鸾仙驾的上?仙神君,他宁愿站在这清静的天门下看清自己脚下的足印。

  如此?,也姑且能体会一番师父在灵台里三千年时的心境了。

  纱羊恹恹道,“话虽如此?,可总是委屈了你。”

  “我不委屈。”恒子箫笑着,岔开了话题,“还没问过师姐,师姐这些年还好么??”

  纱羊顿时有一肚子话要说。

  “别提了,”她一抹脸上?的泪,“我回来以后,所有人和我说话,问的都是司樾、司樾、司樾!”

  “司樾长什么?样、司樾平时做什么?、司樾是不是真的能把?天撕开……我简直成了她在天界的大使?,就没有一个人是只关心我的!”

  “还有就是……”她慷慨激昂地骂了一通,随即声音又弱了下来,“天界没有人吃饭。我在煌烀界和你们吃了三百多年的饭,回来后还真有些不习惯。”

  在煌烀界,每天早上?起?来就是烧饭、吃饭,收拾好后,要不了多久又要开始烧午饭、吃午饭,再要不了多久就又到了晚上?。

  不用吃饭做饭后,纱羊忽然有些迷茫,总觉得一天的时间?变得十分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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