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春是金色锁链
扎眼得咧!
现在进客栈的客人,哪一个不先望向这一桌?只远远地瞧,便像收不回眼睛似的一看再看,形貌昳丽,活色生香,刚才有个客人都看傻了。
出门时一头撞到了门框上,摔了个屁股蹲,惹笑了客栈不少人。
“菜齐了,客官慢用!”
刘司晨招呼道:“好了,咱们也吃吧。”
元樱先将筷箸递给祖宗,自己则端碗飞快地扒了口饭:“刚才有个人,走路不看路,一头撞到了门柱上,摔得四脚朝天,可真逗……唔,还是米饭好吃。”干硬的馒头这一路她都啃腻了,用火烤都救不了那噎人的口感。
阙清月接过筷子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自面前盘子里挟了一片青菜,放入元樱碗里:“好吃吗?”
元樱嘴里炫着米饭:“好吃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憋说话了。
刘司晨吃着饭,还不忘看桌前几人的反应,菜是他点的,也不知合不合他们胃口。
殿下自不必说,刘司晨了解,荤素搭配即可,吃饭时一举一动还带着些许宫里规矩,哪怕在营帐里忙的要与兵士一起吃,也只是速度加快,丝毫不见狼吞虎咽的举止,举手投足间有着浑然天成的贵气。
至于对面那位阙家祖宗阙姑娘,更不必提,吃起饭来比殿下还要优雅三分,米饭从不会大口往嘴里炫,都只是筷尖挟起一小撮米粒,轻放进嘴里,放进嘴里的时候,牙齿会轻碰筷箸,露出一抹如羊脂玉一般的玉齿,当真秀色可餐。
大概他视线看久了些,阙清月吃了一口,察觉到了,抬头,目光瞥向他。
似乎在问他,看什么呢?
刘司晨立即低头,筷子装作随便挟个什么东西。
没好意思再看,虽然还想再看看。
至于他旁边的元樱。
他不知道阙家祖宗怎么会将元樱带在身边,实在太能吃了。
刘司晨觉得她一人能吃下一头牛。
虽然夸张,但如果吃饭的空碗能叠在一起,估计现在已经摞很高了。
这主仆二人,一人不食人间烟火,就算吃,也只吃天生地养的食物,可身边这侍女,则来者不拒,米饭都已经吃八碗了。
脸那么大的一个碗,八碗米饭,说句不好听的,比他都能吃。
阙家祖宗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她在旁边吃喝,亦或吃相怎样,只要别溅到她身上就好。
饭后伙计又送来一盘甜瓜,入口如蜜香甜。
阙清月多挟了两块。
其它三人见她爱吃,都没有跟她抢,因为她吃得实在太少了。
就连元樱都能忍住嘴馋,跟没看见那盘瓜似的,等祖宗放下筷箸,不吃了她才吃。
四人一起吃饭,还是比较和谐。
一餐毕,刘司晨喝了口水商量道:“将军,我看阙姑娘的身体,现在也不太适合赶路,不如听郎中的,先在醉龙城调养半月,待身体好了之后,再出发?”
东方青枫目光看向阙清月,打量她道:“你要休息几日?”
元樱旁边抢着说道:“怎么也要半月吧?郎中补药都是按月算的。”
“半个月?”东方青枫手在桌子上点了点,如果停留半月,那待赶到京城时,那个时间恐怕已冰封雪飘了。
天越冷,路越不好走。
不过想到她在铜庐时,低头吐血时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就半月吧。”
待到四人商量罢,起身时。
客栈匆匆进来一人。
“小白衣!你站住。”
来人布衣宽袍,腰间挂了一只天师紫牌,另一面刻着阙字。
迈步气势汹汹地向几人走来。
“殿下,他是……”刘司晨本想阻止此人靠近,但见到他腰间的天师牌,犹豫了下。
东方青枫也看到了,他手拿剑抱臂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是阙门的李长老,多年前见过一面。”
阙清月回头见到来人时,颇有些意外。
她转过身。
待对方走近,她将双手交叠,轻轻行了一礼,“见过李师叔。”
“李师叔?”元樱在后面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美须男子。
没错,他就是阙门长老之一,六长老,李洵逸。
“你。”李洵逸上下看了一番,“都长这么大了”
他摸着美须仔细端祥半天,道:“嗯,不错,当真骨骼清奇,身俱天人之姿,好。”
阙清月将手放在袖中,听罢,忍不住脸扭向一边,看看旁边门柱。
这话,听得她耳朵都磨出茧了,不忍直视。
“当年初见时,你不过才十岁,我记得你还在我府里养病三个月,后来才去了罗煞城,这么多年也没有给我来一封信,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师叔给忘了。”
阙清月回过头笑了下:“白衣绝不敢忘记李师叔当年一路护送的恩情。”
李洵逸也是当年护送她到罗煞城的几人之一,当年他不过三十出头,如今却已四十了,胡须都已经留出来了。
李洵逸见到阙清月,一时放下心,目光望向刘司晨等人,最后在东方青枫身上停留了一瞬,刚要说什么。
阙清月开口道:“李师叔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她才不过入城半日都不到。
本来还和颜悦色地李洵逸,听到她如此问,终于想起他此行为了什么,当即怒道。
“你还来问我?要不是我门下弟子发现有人拿着阙氏玉佩去当铺,他冒充伙计半路截去了这块玉佩,你这……还真要将老祖宗的玉佩给当了?”
……
客栈二楼房间内,方桌前坐着二人。
东方青枫倚在门外的栅栏处,刘司晨则在门口站着。
元樱留在屋子里,有点紧张地泡了壶茶,放桌子上。
阙清月见这傻妞没给两人倒茶,她自己一抚袖子,拿起茶壶,似乎要亲手为对面的布衣紫牌长老,斟上一杯。
“欸。”李洵逸伸手阻止她,没好气道:“我可不敢,祖宗斟的茶,我一小小长老怎么敢喝?毕竟,祖宗主意大到,连阙氏老祖的身份玉牌都敢拿去当了……”
这要传出去,太悟阙门所有长老的牙非要被人笑掉不可!族长也不能幸免。
阙清月手一顿,只好将茶壶拿回来,给自己斟了一杯。
祖宗这两字,真是走哪儿也甩脱不掉,罢了。
她手拿茶壶,抬头看向旁边的元樱,示意了一下。
元樱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接过茶壶,给长老李洵逸倒茶。
客栈的门没关。
门外站着的刘司晨,忽然听到里面那位长老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
十分生气的样子。
刘司晨有点担心,在门口左右走了走:“殿下,这李长老,不会对阙姑娘动手吧?”
手拿刀倚着隔栏抱臂的东方青枫嗤地一笑:“动手,你看对面那个,怕他吗?”
“阙氏一向重规矩,门内多年才出这么一位祖宗,长老护都着嫌来不及,与她动手?”可能吗?
东方青枫提醒道:“你想想,那三千两黄金……”
刘司晨恍然,“也是。”当今圣上还有十几位皇子呢,这阙氏一门,可只有这么一个祖宗,三千两黄金都舍得拿出来请人护送的主儿。
说着,二人又看向房内。
“阙白衣!你这胆子太大了!都是族长把你宠坏了!别以为我不敢教训你!”六长老李洵逸拍着桌子,急眼骂道,看样子还想找个什么东西教训一下。
只不过,坐在他对面挨骂的人,却还在低头喝茶,杯子都没抖一下。
元樱还是第一次见到阙门的紫牌长老,正缩在阙清月身后站着,听到这话,她连忙伸手:“别别别,我们祖宗……身子弱着呢,可经不得打……”
别说长老打了,就是她平时都小心冀冀,就怕把祖宗挤坏了。
“这是你新收的侍女?”李洵逸生完气,终于注意到元樱,凝目观她一眼,摸着美须问道。
阙清月也奇怪地回头看了眼不知为何,今日有些畏首畏尾的元樱,她放下茶杯,为李洵逸介绍。
“她叫元樱,罗煞城人。”两人虽是主仆,亦是朋友。
元樱知道自己长得不是普通侍女的样子,和阙清月原来带到罗刹城那四大丫鬟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她……粗手粗脚,人高马大的,于是缩着脖子,等着李洵逸指责一通,类似什么那么多会照顾人你挨个挑,怎么会收这样的侍女云云。
没想到,李洵逸看过她后,竟然久久不语,最后道了句:“不错。”
元樱听罢,立即肩膀伸展开,站直了点。
阙清月也跟着扭头上下看她一会儿,夸道:“是很不错。”
“呵呵……”元樱傻笑。
“但是你也不能将祖宗令牌给当了!”李洵逸继续吹胡子瞪眼。
阙清月知道这事不承认是过不去了,她道:“主要是当时没钱……”
这确实是事实,没钱,元樱吃饭都成问题,不当了它,难道要抱着美玉饿死吗?
“没钱?”李洵逸更不理解:“每年阙氏都要往罗煞城送一批金银物资,这些东西经各地天师府阙门弟子之手周转,后又经我的手,送到罗煞城太守府上,你现在跟我说,你没钱?”
知不知道阙门一年要送过来多少钱?
阙清月左右看了看,无人能帮,最后只能展了下衣袖:“不就是花了嘛。”
李洵逸恨铁不成钢,这要不是老祖转世,金身娇贵,他非拿着尺板,像打学生手板一样,先给她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
“没钱,哼!”李洵逸将怀里那块羊脂玉取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一枚年代久远的椭圆随形状玉佩,整颗随着玉石原形打磨而成,未多做加工,色白呈凝脂状光泽,表面油润沉稳,白如截脂,上面只龙飞凤舞刻有一字,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