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穷比 第455章

作者:一呱 标签: 仙侠修真 沙雕 玄幻仙侠

  乌束嘴角的笑容愈加肆意,大有和郁不说,就替他说的意思。

  和郁无奈,只得说出影像的事情。

  众人都围了过来,就连迟迦陵也放下大缸,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这下子,和郁再不情愿,也得把影像公布出来。

  天极界贺拔家族的那两人也靠了过来,贺拔恕哼笑一声,语气满是调侃,“牧云亭不是死在坤舆界的天道院么,宗门内的影像也被你拿到了,九德界的实力不得了啊。”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一想到九德界能在坤舆界安插钉子,恐怕自个儿界域也逃不过。

  和郁气笑了,反手就把刺儿扔回去。

  “贺拔少主抬举了,坤舆界防守极严,我能拿到这份留影,还得多亏你们呢。”

  众人的眼神又不留痕迹地挪了过去,贺拔恕脸都青了,张口要反驳,被一旁的贺拔长老拦住了。

  迟迦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别墨迹了,快放。”

  和郁一指点在玉牌上,往半空一挥,玉牌的影像立时放大在空中,在场的人都能看见。

  景象最开始泛起像是水面的层层涟漪,平息之后,现出一处偏僻的悬崖,悬崖之上有一处洞府,门前刻着“牧”字,似乎是牧云亭闭关的地方。

  洞府前满是枯叶灰尘,看来多年没人来过。石门前堆满一张张硕大的蛛网,其上的露珠在月辉下发出晶亮的光芒。

  一只松鼠循着月光而来,停在洞府门前,正打算啃怀里的果子。

  轰——

  洞府内传来巨大的声响,连地面都震动起来,松鼠吓得浑身一震,扔下果子就跑。

  紧接着哭天抢地的咆哮声响起,回荡在悬崖下,更显可怕。石门轰然倒塌,把结了数年的蛛网拍下地去。

  一人夺门而出,身影快得只剩一道黑光,直冲向悬崖边。

  和郁还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以为他就要这么跳下去的时候,临到边缘,又猛地刹住,抬起一张苍老的脸来。

  头发枯燥,满脸污垢,衣袍散乱,脖颈上还布着被掐的血印子,仿佛深山的野人。

  和郁细细瞧了一会儿,才从这张野人的脸上看出些许当年牧云亭的风采。

  眼角通红,脸上是通悟后的了然,眼神里溢满恐惧和绝望。

  一般人恐惧未知的事物,他这却是明确清楚事物的恐惧。

  牧云亭抖了抖,脑袋缓缓往上抬,眼神一触到繁星点点的夜空,又猛然垂下,脸上的惊惧更甚。

  对着黑沉沉的悬崖深渊,他一跃而下。

  和郁心想,好歹是个元婴期,不至于摔死吧。

  身体如叶片般无力往下掉,掉到中途,牧云亭眼神流露出决绝,识海大亮。

  观看的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他竟然......”“怎么会,自杀就算了,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了么?”......

  迟迦陵轻轻地哼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般吐出几个字,“自灭神魂么?”

  牧云亭眼睛里的光芒慢慢消失,脸上却绽放出解脱开心的笑容。

  他的身影沉入深渊,影像里只剩下漫天绚烂的星辰。

  在场众人都看傻了,愈加好奇【世界的终极】,到底有多可怕,才能把一个人逼得自灭神魂。

  诸天万界,哪怕是坏事做绝的凶恶邪修,寻常情况下也不会灭人神魂。哪怕是复仇,也只是杀一人,杀光那人全家,杀尽那人在意的所有人。

  一世事,一世毕。这个轮回的恩怨情仇,绝不会牵扯到下一世,是所有生灵的共识。

  谁知道他们上一世是不是至亲家人,是不是相好密友,或许将来某一世又有结缘的可能呢?

  某一世证道渡劫之际,往世记忆重归识海,灭人神魂这等罪大恶极之事或许会成为飞升的阻碍。

  然而此刻,牧云亭竟然自灭神魂,他连下一世都不要了。

  所有人都想不通。

  和郁定定心神,朝迟迦陵请教道:“前辈,以往悟到【世界的终极】的人,全都自杀了吗?”

  迟迦陵摇了摇头,“不,还有一个活着。”

  “是谁?”和郁迫不及待地追问。

  迟迦陵抬头望向天空,意味不明地笑了。

  “一个疯子。”

第361章 361 暴露

  ◎不,你没资格问◎

  黑门大开。

  门里如门外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寒凉的白雾虚虚浮在半空,阴森得吓人。

  不知从哪儿起了一阵风,裹挟着雾气冲出来,直直撞向门口的和光同筑基期修士,留下一身湿透的衣袍,无情地穿梭而过。

  和光掂了掂衣袖,湿得可以拧出水,贴在皮肤上冻得刺骨。

  她沉沉地吸了口气,带着一身湿透的衣裳,一步迈入门内,身后那天极界的筑基期修士也紧紧跟了过来。

  里面比她想象得还要黑,三尺之外便看不清了,更别说辨别方向,她们只能依靠直觉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哗地一声。

  左脚仿佛被冰刃割断了一般没了知觉,低头一瞧,原来踩入了水中,冰冷刺骨的湖水漫过了脚腕。

  和光提脚,聚齐佛力于脚掌,踩在水面上。

  旁边的筑基期修士也这么做。

  她们踏着水面行走,越往前走,水越深,应该是广阔的湖。白雾缓缓消散,湖面透出点点微光。

  和光以为湖下放了夜明珠,刚想什么夜明珠竟然能避开湖水的反射,透出这么清晰明澈的光芒,这一点一点光连起来,绘成的图案眼熟极了。

  天枢贪狼、天璇巨门、天玑禄存、天权文曲、玉衡廉贞、开阳武曲、摇光破军......

  这哪是什么夜明珠,分明是星辰投在水面的倒影!

  四下渐渐亮了起来,仿佛披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空中的雾气不知何时散了,诸天星辰的光芒彻底照了下来。

  四面黑暗,八方星辰,一瞬之间仿佛又回到魔域,一双双窥探的眼睛、一只只窥伺的黑影......

  哗——

  旁边的水面波动了一下,那筑基期修士身体一歪,一层层涟漪从他脚下荡出来。

  “怕了?”

  带着些许醉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艮目!

  和光顺着声音望去,正巧看到一个侧影。

  他随意地坐在湖面,身边落满空酒壶,壶口朝上,在湖里上上下下地漂浮,里面盛满耀眼的星辰。

  一阵风拂过,馥郁的酒气飘了过来。

  和光鼻子有些发痒,也不知喝了多少了,这酒瘾,怕是比疏狂界飞舟里的那些弟子还厉害。

  他似乎没注意到一般,两指还捏着一只酒壶。

  湖面的涟漪荡得越厉害了,旁边的筑基期修士低下头,眼神一触到湖面的倒影,又赶紧挪开,身体紧绷得厉害,连带着水面也波荡起来。

  艮目扬手一挥,四周突然暗了下来。

  湖面的倒影一片片消失,天空仿佛张开一块黑布,一下子遮住了星辰和夜空。

  和光心想,自欺欺人的把戏。

  “这样呢?”艮目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的力量,一下子抚平了水面的涟漪。

  旁边筑基期修士的身体放松下来。

  和光恭声道:“多谢前辈。”

  艮目朝她们招招手,“过来。”

  她抬步走过去,艮目半边脸的轮廓、眉眼愈加清晰,微微上挑的眉毛透着疏狂界特有的萧飒不羁,冷冽半阖的眼睛溢出来的狷介气息,远甚过宁非天。

  哪怕是天问碑的守护者,也是疏狂界的修士,这样的艮目,在和光的预料之中。

  等她绕过去,走到正面,看清艮目的另外半张脸,却怔在原地。

  紧紧皱起的眉头,眼角堆着一层细纹,唇角紧绷得下撇,这是怎样的半张脸啊,历经世事的忧愁和无处抒发的绝望,在这半张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敢问青天的疏狂和万念俱灰的绝望,怎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但是现在,就是出现了,无法调和的矛盾强硬拼在一起,便是这样的艮目吧。

  疯子。

  不知为何,和光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词,她自觉不礼貌,可又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眼前之人再合适不过。

  一旁,那筑基期修士看得睁大了眼睛,惊住了。

  艮目似乎毫不在意,自顾自地饮酒,一口灌完,脸上还没露出欣慰的神色,酒气就从他体内排了出来。

  四周的酒气更浓重了。

  一饮酒,就用灵气散去酒气,似乎喝酒不过是习惯性动作,保持清醒才是他的日常。

  和光仔细看向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一丝酒意,满是清醒的绝望。

  疯子。

  就好像悬崖边的人,一只脚已经踏出悬崖,心里极度想要跳下去,硬是用理智拉住,靠另外一只脚站稳了。

  既不缩回脚,又不跳下去,高不成低不就,就这么维持令自己痛苦的状态。

  疯子开口了,“自我执掌天枢阁以来,你是第二个参透天问碑的人。”

  第一个,是牧云亭,跳崖身亡。

  艮目语气平淡,和光也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单纯的说事实。

  她双手抱拳,恭敬地施了一礼,问道:“前辈,天问碑两问已过,敢问我们距离【世界的终极】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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