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用啊,Enigma先生 第5章

作者:老天鹅啊 标签: 机甲 玄幻仙侠

  再结合暗杀宫叁的任务,不难推测应该是宫叁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这已经对老头构成了威胁。

  “所以事后我让胡粥潜入了宫叁的办公室,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申宸说,“决定性的证据是没有找到,可能老头找了更信任的人去办了。但是胡粥发现了这个。”

  申宸说着,把一沓A4纸扔在了茶几上。

  Enigma们忙不迭凑上去打开,发现是一篇充斥着数字和符号的外文文献。

  他们皱着眉头看着这几页纸,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申宸的眉头可能皱得比他们还深:“你们看得懂吗?”

  Enigma们纷纷摇头。

  申宸说:“那能不能把纸放下听我说?”

第5章 信息素

  也不能说什么都看不懂吧,至少能看懂个作者名字,叫“Thomas”。

  但申宸评价道:“这是非常幼稚的一篇文献,通篇都在提出构想,但没有任何实验数据支撑。不过构想的内容很大胆,是关于信息素、腺体与人的繁衍。”

  她说:“作者提出了一个概念,叫‘信息素的繁衍欲望’。并不是说信息素是活物、能有自己的意识,而是从最终呈现上来看,信息素所带来的远超激素的‘繁衍欲望’,完全是一种背离文明发展道路的产物。”

  “哪怕不从生物学角度,而从社会学角度来看,信息素的存在也带来了诸多不便。在人们意识逐渐觉醒,越发追求自由与平等的当下,Alpha却天生为高等,Omega则因附庸高等而伪高等,Beta更是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动荡是必然产生的。”

  “所以说,作者认为,信息素的利益和人类利益其实是冲突的。信息素不知因何种原因依附于人体,完成自我的繁衍欲望,而AO就是信息素的载体,是欲望的承担者。这里作者用了个很有趣的比喻——就像远古传说中的‘蛊虫’。”

  终于来到熟悉的领域,有人应和道:“我听说过这个,类似‘情人蛊’那种感觉吗?”

  “对。”申宸说着打了个响指,模样像极了教授在世时,“作者认为Alpha的腺体相当于雄蛊,Omega的腺体相当于雌蛊。蛊虫寄生于人体,想完成的无非两件事——生存和繁衍。到这里这篇文章的推论其实就结束了,只是在最后一段,作者可能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又想稍微升华一下主题。”

  “文章写道‘另一个可以作为证据的现象是,腺体本身并不会衰老,只有人体本身会在不断衰老中丧失调动信息素的能力,待人体死亡时,腺体才会因养分不足而迅速枯竭。AO终其一生难逃信息素的控制,唯一可以喘息的机会却是在年迈时,这委实令人痛心。但如果换一种思路,利用腺体的永生反过来对人体进行调控,或许可以使信息素成为人体的奴隶也未可知。’”

  待申宸翻译完,有人迟疑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申宸解释:“就是说作者有考虑利用腺体永生反向达到人体永生,但因为作者本人也没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做,所以就在文章末尾埋了这么个看似高大上的伏笔。”

  申宸说着又往回翻了翻:“这篇文献发表于八年前,水准奇差,逻辑不成闭环。我猜作者本身想的是‘腺体移植’之类的好事儿,之前也有过给老人移植了年轻人的腺体,从而使老人状态更年轻了的新闻。但是这其实是个悖论——既然腺体本身不会衰老,那老人和年轻人的腺体其实就是一码事,只能说恰好移植到了更健康的腺体,才有可能延年益寿。但从这个角度来说移植任何器官都是这样的,更健康的器官可以让人活得更久。”

  听者愈发一头雾水:“那这份文献还有什么用呢?就是说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就是它出现在了宫叁的办公室。”申宸说,“这样的一份学术文献,你们看不懂,宫叁他肯定也看不懂,即便如此他还是打印下来圈圈划划地看过了,连单词都查了。那么如果我们先认为这篇文献有大用处,如此反推过去,认为有人就是通过这个思路进行了‘永生’相关的实验,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

  Enigma到底还是不敢用“老头”进行称呼,只能应道:“大人。”

  “是的。但他一定不会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他会先用旁人进行实验,那这个‘旁人’从哪来?”

  有人小声揣测:“是我们吗……?”

  “不,你们在另一个实验系统里。”申宸否决,“永生实验一定比Enigma实验的失败率更高,死亡情况也更加普遍,那么这脏事谁来干呢?谁手上出现过大量命案却没被制裁呢?”

  胡粥终于反应过来,应她道:“是宫氏?”

  *

  “所以我们捋一下这个流程。”申宸开始总结,“因为八年前的一份文献,勾起了一个向往永生的联邦高层的探索欲。他成立了自己的研究所,同时以宫氏作为资金来源。宫叁原本可能以为自己只需要提供资金,但没想到的是越陷越深,对方不仅要钱,还要人。”

  “于是宫氏开始时不时地向研究所输送实验样本,这应该就是宫氏大案告破后新闻里提到的死者们。直到某一次,实验真的成功了,或者说有了成功的迹象,于是该高层决定改造自己。”

  “就老头目前的状态来看,我觉得他是失败了。但可能也有成功的一面,因为他到现在还在不遗余力地督促我给他搞出一支Enigma军团,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他还打算再活500年。所以短期内他应该不会死亡了,这就是他的成功。”

  “宫叁估计是因为手上沾的人命太多,怕了,所以暗自进行了调查,而且真的查出了些东西。他以为以此为威胁可以让自己活得长久,但反而成了他不得不死的理由。”

  “然后就是人尽皆知的宫季两家因婚约闹掰,如果此时季氏查出宫氏的后台是老头,私下约见老头并表示可以取代宫氏,那对老头来说当然是好事。于是老头默许了警署的行动,等于弃了宫氏。这也可以解释宫季两家的旷世婚礼上,为什么是警署的人搀着老头入场。”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申宸嗓子有些干了。她不拘小节地摸过旁边不知谁喝了一半的啤酒,抬手便灌了一气儿,拿开时已经微醺:“你们几个在四年的任务间,基本已经深入到各个领域。有的在警署,有的在雇佣军中,有的从政,有的经商。还有像晋故这样被安排入职季氏的,本质是对季氏的监视。老头将你们视作他有力的爪牙,但你们自己应该清楚,你们不是。”

  申宸说:“你们一定要记得,你们是受害者。千万不要动了‘跟着大人飞黄腾达’的心思,这是亲者痛仇者快。你们要记得,是谁害得你们变得异于常人,是谁让你们每个月必须回到研究所注射稳定剂,是谁让你们不得不顶着可能会陷入终身狂躁化的恐惧生活,是谁限制了你们的自由,让你们再不能自如地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能在一个又一个任务间疲于奔命。”

  当申宸这么说着的时候,七个身强力壮的Enigma,就围在四周直勾勾地看着她。

  “是那老头。”申宸说着,然后承认道,“也是我。”

  胡粥眉头紧皱,一面提防着其他人的动向,一面伸手抢过申宸的啤酒瓶:“别喝了,你喝多了。”

  申宸也不否认:“我是喝多了,但我的头脑很清晰。”

  她舌头有些硬,但确实没耽误说话:“之前我逐个地联系过你们,表达过我想要搞死那老头的个人意愿,但总是要求你们按兵不动,那是因为我们对敌人知之甚少。现在情况不同了——永生计划尚未完成,宫氏的职能落在了季氏头上,也就是说,接下来季氏很可能也会开始向老头提供实验样品,这就是我们的切入点。”

  “我和晋故人在季氏内部,会及时注意他们的动向。我希望的是当你们收到相关信号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毫不迟疑地作出反应——警署的及时上报,政界的立刻发难,经商的现在就可以开始跟季氏接触以备不时之需。还有雇佣军中的,可能要做好调兵的准备,因为老头的手下可远不止我们。”

  “所以我说,团结合作很重要。”申宸看着他们,“到时情况瞬息万变,我未必能及时获取所有信息,也很难准确地给你们发号施令,所以你们互相之间得有配合——当然啦,我越是下死命令,你们可能越是不会听,那我觉得,不妨就相信你们的能力。”

  “你们本就是雇佣兵中的精英,成为Enigma之后就更非常人所能及。你们是Alpha的变种,是比Alpha更高级的群体,作为你们的创造者,我对你们的实力深信不疑。再加上大人的助力,如今你们每个人在各自领域中的能量都不容小觑。有这样的伙伴与我同行,我为何没有胆量赌一把呢?”

  她重新抄起另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然后站了起来:“机会只有一次。事成,我兑现我的承诺,将你们的身体恢复原状;事败,我们所有人会同时暴露,一起死在老头手里。”

  她将手上的啤酒高举:“不愿意的,明天就可以去老头那里告发我;愿意的,举起你们手上的酒瓶。”

  就算怀揣恨意、怀疑和忧虑,其余七个酒瓶还是同时举了起来。

  这就是研究员对实验品的绝对压制,从申宸决定搞事的那一刻起,其他人其实就只有陪着干这一条路。

  “干!”随着申宸一声令下,所有人将头一仰,酒瓶吨吨吨地见底,包括她自己那瓶。

  待到一瓶饮尽,大伙儿又将酒瓶从嘴上拿下。场面仍是寂静,大家都以为申宸还有话要说。

  但她只是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秒后,身子一软,醉倒在一旁的胡粥身上。

第6章 名利场

  群狼面面相觑。

  胡粥甚至在那一瞬间举起双手以示清白:“你们都看着了,我没碰她,是她自己倒过来的。”

  场面又寂静了几秒,刚和晋故打完架的那个肌肉老哥率先忍不住,将空酒瓶往桌上一敦:“这到底靠不靠谱啊,前一秒还说着事儿呢,后一秒就这样了?”

  一直坐在沙发拐角没说话的斯文眼镜男幽幽开口:“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这谁说得好呢?”

  肌肉老哥顿了顿,又把酒瓶捧回了手上。

  *

  在座的除了晋故以外一共六人,三个仍属雇佣兵,一个成了老头日常工作中的下属秘书,一个潜伏于警署,一个是上市公司冠氏集团的老板。

  斯文眼镜男就是冠氏的老板冠妄。

  冠妄是个典型的保守派,当初接受注射时就尽可能地往后缩,排在了最后面。

  但是申宸是从最靠近门的一个开始注射的,所以他就成了第一个。

  从那时起他就明白,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人生多得是赌的成分。

  *

  他自认为还算幸运的,至少他顺利地变化成了Enigma,而没有变成晋故那样。

  晋故发狂袭击申宸时,他是唯一没上手制止的一个,因为不知道万一被咬了会不会得病。

  后来六名完全体Enigma被带到大人那里,被告知从此他们将有新的身份,余生的使命便是为大人效劳。其他人一时都炸了锅,他们为此感到愤怒,质问这是谁决定的,为什么没人问过他们本人的意见。

  冠妄却从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因为他觉得对方既然敢于胁迫六个强大如怪物的家伙,就一定还留了后手。

  果不其然,他们得到的回应是——可以不配合,但如果没有每个月按时回到研究所注射稳定剂,他们就会变得和晋故一样。

  *

  被注射后的第一年,晋故是完全没有人类意识的。他时刻沉浸在狂躁状态里,脑子里只有关于配对的原始冲动。

  冠妄每次去打稳定剂,进门前总要做一下心理建设。他知道此前晋故和他一样,是骄傲的Alpha,是被严格训练过的优秀雇佣兵。他们一同被选中参与这个所谓的“特训”,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晋故运气差了些罢了。

  有时他会看到晋故被拴在锁链上挣扎,龇牙咧嘴地想要攻击任何人;有时恰好碰上晋故被束缚在器械上承受电击,那就是更加可怕的哀嚎;还有时实验室里静得出奇,晋故被铁链绑着,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这就是刚从器械上被放下来,已经累得动都动不了了。

  而不管晋故是什么状态,那个穿着宽大实验服的Omega研究员,都只是一脸冷淡地做着自己的事。

  要么是在记录数据,要么是在摆弄她的那些瓶瓶罐罐,要么拿着个平板不知在划拉些什么。

  见冠妄进来,她便将手上的东西暂且放下,伸手去摸注射器:“报编号。”

  冠妄说:“1号。”

  *

  他对晋故非常同情——都变成这副模样了,不给个痛快也就算了,竟还要每天承受非人的折磨,完全成了个可以随意折腾的实验样本。

  所以申宸在他眼里就毫无人性可言。

  冠妄听说过一些远古酷刑,凌迟、拔舌、炮烙,都是难以想象的残忍。不过比起受刑者的痛苦,他更疑惑行刑者如何下得了手。

  现在他不疑惑了,申宸就是他脑海中行刑者的具象化——他开始明白,是真的有人能在铺天盖地的惨叫声中长期生活的。

  这令他感到恐惧,因为每个月他仍要任由不明不白的药剂打进自己身体里。不接受的话,就可能像晋故这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生不如死;接受的话,他又生怕药剂有什么未知的问题,他会变得比晋故还惨也说不定。

  所以每次打完稳定剂,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样,就如获新生。

  冠妄走出研究所,整整自己的西装,对着路口的拐角镜抹一把头发,然后摆出总裁该有的表情。

  仿佛从地狱出来,走向自己的天堂。

  *

  是的,研究所以外的世界对冠妄来说完全就是天堂。

  在晋故滞留研究所的同时,其他六名Enigma都开启了新生。

  比如冠妄,因为气质冷静沉稳,加上有一些经济学背景,于是他的定位便是大人在商界的触手。

  冠氏集团算不上什么大企业,但走哪都有人给面子,因为坊间盛传冠老板不是一般人,后台硬得很。

  至于后台到底是谁,什么来头,倒是没几个人能说得清。

  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中游荡时,冠妄也有想过人活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名、权、钱、色,他好像什么都不缺了。

  如果只是作为雇佣兵,不论多么拼命,他都达不到现在这个高度。

  他得到了人们的吹捧和尊敬,更多滋源在抠抠裙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那些比他年长得多的商业巨头极尽谄媚,积极创造“偶遇”,只为了能和他吃顿饭套上近乎;他得到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钱财,哪怕生意失败,亏空也会被源源不断地补上,只要有大人在冠氏就不会倒台;他才三十出头,所有人都会说一声年轻有为,各色Omega争相爬上他的床,甚至有合作伙伴主动提出要将子女嫁给他。

  如果这些都还是可以想象的快乐,那么□□飞升的爽感,就更加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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