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后我觉醒了血脉 第148章

作者:不问参商 标签: 灵异神怪 爽文 逆袭 轻松 玄幻仙侠

  在宿昀安排下,有两名六境修士自玄石大营回到钦天学宫,之后数日,玉京城内外只知姬瑶和谢寒衣于学宫闭关,而无人知晓他们留在了玄石大营中。

  身为?玄商国君,宿昀还?不至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也无人能想到,传闻长?于阵法的姬瑶,还?有补全沧溟道之能。

  天元四十七年十一月末,玄商玄石军与骁武卫于玉京城外滁虞山行演武,商君领玉京朝臣,诸多?世族往其一观。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刚入十一月, 玉京城上空便已经飘起了细碎小雪,来往于城池中?,呼吸之?间凝出淡淡白雾。

  不?过初冬, 畏寒的人已经早早披上厚重裘衣, 风雪中?挟裹着凛冽寒意, 缓缓沁入肺腑。

  在持续了数日的小雪中?,玄商岁末演武终于到了。

  这日一早, 天边尚还在似明似晦之?际,商王宫中众多内侍宫婢便已各自忙碌起来, 君王出行,随行仪仗自不?能太简薄。

  在一片忙碌中?, 宿子歇作为难得的闲人, 丧着张脸站在内殿中?, 一双死鱼眼耷拉着,像是还没睡醒。

  身为国君公子,今日他却不?能与姚静深等人一道出席,作为宿昀如今身边最年长的儿子, 他也要着冕服随行左右。

  宿昀膝下不?是没有与宿子歇年纪相仿的子女, 不?过他们都还尚在其?他诸侯国为质, 留在他身边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岁余,所以在宿子歇回?到玄商后, 他便一跃成为了宿昀身边最年长的儿子。

  也是因为听说他回?到玉京的消息, 宿昀其?他为质的儿女不?免心思浮动, 各自施展手段,希望宿昀也能将他们接回?玄商, 却未得回?应。

  看着宫婢为宿昀穿上玄黑冕服,宿子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真无聊。

  公子冕服不?如君王冕服繁复,他早早就已经穿戴完毕,却无事可做,只能候在此处。

  注意到他的神情,宿昀看了过来,袍袖自张开双手垂落,其?上绣了烈烈玄虎纹。

  宫人扶着玉冠,小心为他戴上,冕旒垂下,宿昀看着自己的儿子,忽地含笑问道:“你可想着此衣冠?”

  宿子歇面?上困顿神情一整,他抬头看向宿昀,眼底已不?复之?前那般漫不?经心。

  父子二人无声对峙着,一别十余年,宿子歇的身量已经不?逊于自己的父亲,他不?久便要及冠了。

  他看向自己父亲的神色中?难掩戒备,未作任何回?答。

  这本就不?是能轻易诉诸于口之?事。

  见他如此神色,宿昀却缓缓笑了起来,他自如地转开了话题:“寡人听说,你近日改修了法家?”

  “在上虞之?时,不?是一直都修符道?”

  宿子歇拢着袖子,微垂下双眼,语气听不?出多少喜怒,只道:“想改便改了。”

  听了他这话,宿昀勾了勾唇角:“你离开玉京之?前,不?是还同寡人说,所谓律条法令,都是狗屁吗?”

  宿子歇的声音有些沉冷:“我在淮都遇上些人,懂了些道理。”

  心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

  淮都围杀那一夜,许镜的话便如炬火,令宿子歇终于下定了决心。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九州历来如此,但宿子歇忍不?住想,为何律法只能节制下民?

  他实在不?喜欢这一点。

  就算古来如此,他还是不?喜欢。

  阿瑶说得不?错,既然不?喜欢,就该去改。

  他或许没有阿瑶的能力,但至少也能做些什么。

  看着宿子歇,宿昀眼中?笑意略深了些许:“看来在淮都这些年,你也不?至完全虚度了。”

  宿子歇不?再说话,宿昀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内殿中?骤然安静了下来,一时只剩下宫人动作的轻微窸窣声,这片有些凝滞的沉默一直延续到宿昀起驾出行。

  君王车驾一路自商王宫而出,径直向玉京城外?滁虞山而去。

  宫中?禁卫着甲胄,身骑玄虎,护卫在君王銮驾左右,前后仪仗赫赫扬扬,大商玄虎旗在风雪中?飘扬。

  玄虎为大商图腾,商王宫中?豢养数只,每到大场合时便都要牵出来撑撑场面?。

  滁虞山行宫之?中?,宿昀到时,玄商朝臣并众多玉京世族已经候在此处,但主位下首的位置尚且空缺。

  在君王倚仗抵达行宫之?时,长孙静一行也终于出现在滁虞山上。

  齐整的马蹄声响起,声势浩大,抬头望去,只见绣有长孙氏族徽的玄色旌旗在风雪中?铺展,长孙静未坐辇驾,着玄色深衣驭使龙驹而来,傅集与长孙恒龄等人紧随其?后,数名骁武卫铁骑随行而来。、

  龙驹脚力上佳,不?过片刻长孙静一行便已越过冗长仪仗,追上缓缓而行的君王辇驾。

  宿子歇骑在玄虎上,自君王玉辇旁转头,恰好?对上青年冷冽目光,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缰绳。

  长孙静着实生了一副好?相貌,骨相优越,不?过过高的眉骨投下阴影,让他面?容平添几分肃杀,分明有鹰视狼顾之?相。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宿子歇不?由自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寒意,他紧紧抿住唇,面?上神情似乎因为用力太过而变得僵硬。

  衣袍之?下,宿子歇身形绷紧,像是一张被陡然拉满的弓,被他深埋在回?忆中?的旧事,在见到长孙静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他眼前仿佛只见一片血色。

  宿子歇的母亲出自没落小世族,又是旁支血脉,家中?境况比之?庶民其?实好?不?了多少,却还要撑起世族的架子,过得着实不?易。

  十六岁,为了让唯一的妹妹能有个?好?前程,她自愿入宫为婢。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因容貌姣好?之?故,得宿昀宠幸,有了封位。

  不?久后,她怀上宿子歇,却在生他时难产,未过多久便因病过世。

  也是因此,为了照顾阿姐留下的孩子,宿子歇的从母(注一)成缨放弃了自己原本的志向,入商王宫中?做了女官。

  宿昀对此也未多作计较,遂了她的心愿,成缨既然愿意照顾宿子歇,那让她留在他身边也无妨,这不?过是件小事。

  于是从宿子歇还是襁褓中?的婴孩起,成缨便陪在他身边,他自幼失了母亲,却又有了另一个?母亲。

  从蹒跚学?步到识字辩经,皆是成缨在教导他。

  成缨长于诗书?,看得最多的一卷则是《商律》,如果不?是为了宿子歇,她应当不?会入王宫。

  她出身世族,若能得引荐,便可入朝为官,这便是世族与庶民的分别了。

  成缨的志向并非是宫中?分管琐事的女官,而是明断是非的法吏。

  大约是受她影响,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宿子歇不?过五六岁时便已能背下玄商不?少律法条文,与人辩证。

  身边宫人若有不?端,他也不?会根据喜好?行事,要按宫中?律令一丝不?苟地处置。

  这样?来看,宿子歇未来定是要做法家门徒的。

  不?过世事无常,宿子歇七岁,岁末,宿昀于商王宫中?大宴群臣,骁武卫诸多将领皆列席其?中?。

  那时他尚年幼,宴席过半,成缨便带着他告退,却在宫室外?遇上了酒醉离席的骁武卫将领。

  成缨姿容甚美,他醉后忘形,不?仅以言语调戏,更是近前动手动脚,甚至在宿子歇要阻他时,反手将其?推倒,对成缨欲行不?轨。

  宿子歇撞上石栏后便陷入昏迷,未曾得见之?后种种,只听人说成缨尽力反抗之?下终于引来宫中?禁卫,将这名失状的骁武卫将领押至宿昀面?前。

  偏殿之?中?,骁武卫将领拒不?认罪,反诬成缨主动勾引,后又自污构陷于他。而宿昀似乎也信了他这一面?之?词,竟要降罪成缨,列席在旁的长孙静却要杀她以全骁武卫之?名。

  自昏迷中?醒来的宿子歇愤懑不?已,当即自内室冲出,厉声斥骁武卫将领虚言。

  成缨想阻止

  ‘于王宫之?中?对女官欲行不?轨,此其?罪一;罔顾尊卑,伤国君公子,此其?罪二;虚言蒙蔽君王,为大不?敬,此其?罪三?!请君父明察!’宿子歇不?顾成缨示意,扬声开口。

  在他尚有几分稚嫩的话音落下后,坐在上首的宿昀久久未曾开口,偏殿顿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许久,主位上的宿昀看着长孙静,神情幽深难测:‘卿如何看?’

  对上君王目光,长孙静徐徐开口:‘公子所言有理,是我未曾约束好?麾下,令其?触犯律法。’

  在一室凝滞中?,长孙静站起身,一步步向宿子歇走?近。成缨想护住宿子歇,却被内侍押在一旁,挣脱不?得。

  在对上长孙静双眼的那一刻,宿子歇浑身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他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强撑着稚弱身躯,试图挡在自己从母身前。

  就在这一刹,雪亮刀锋闪过,扑溅开的热血淋湿了宿昀半张脸,他僵硬地回?过头,只见女子已是身首分离。

  在他目光看来的瞬间,成缨的唇动了动。

  ‘别怕……’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还在对他说,别怕。

  宿子歇呆呆地站在原地,耳畔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冬日的风雪中?,他浑身血液也都随之?冷了下来。

  他神情只见一片空白,连哭也都忘了。

  长孙静随手将从禁卫腰间拔出的刀扔下,武道宗师的一刀实在太快,快得甚至不?是一个?七岁的孩童能看清的。

  他看向宿昀,语气平静如常:‘而今,应当无人触犯律法了。’

  既然这王宫中?不?曾存在过一个?叫成缨的女官,那骁武卫将领何曾触犯了什么律法。

  玄商的律法,在上位者的心意下,不?过一纸空文。

  滁虞山上的风雪中?,宿子歇再次感?受到同七岁那年一般,自肺腑中?传来的森冷寒意,但这一次,他对上长孙静的目光,未再躲闪。

  不?过一眼,长孙静的视线便一掠而过,他手上沾染过无数血腥,只怕也记不?清十多年前商王宫中?那片血色了。

  以宿子歇如今的身份,也不?值得他投以多少注意。

  “臣见过君上。”在靠近玉辇之?时,长孙静抬手一礼,口中?徐缓道,全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冕旒垂下,宿昀面?上噙着些微意味不?明的笑意:“长孙上卿不?必多礼。”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于滁虞山别宫中下马, 长孙静一行人向山巅青云台行去,在他身后,自有宫人上前妥善安置骑兽。

  青云台上, 玄商朝臣与玉京诸多世族子弟已然列坐在此, 远远看见长孙静的身影, 已有世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青云台上的议论声暂时?为之一歇,众人转头望去, 随即先后站起身来,皆向长孙静抬手作礼:“我等见过上卿——”

  即便君王在前, 大约也不过如此。

  姚静深心中叹了一声。

  在这般场面下,他与姬瑶等人仍然安坐于位次中, 未有任何动作, 在众多躬下身来的人中不免显得有些突兀。

  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姬瑶几人身上徘徊, 其中意味各异。

  前日长孙氏和?钦天?学?宫之间发生的争端,玉京几乎无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