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他想,若是对招,他便可以定下赌注,要是赢了,便可以理所当然地提出某些条件……
没成想方遥直接推开了他的剑刃:“你身上带伤,我不和你打。”
有他在这里搅事,方遥也没了练剑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她刚才练剑的时候,那丝要突破的迹象更强烈了。
于是对不远处的谢听道:“不练了,我们回去。”
祝雯月见袁成秀脸色难看,小声嘀咕地问:“师兄,你该不会因为老被方遥在擂台上虐,被虐出感情了?你刚才那样子,真的很像在吃醋……”
袁成秀的长相其实也是俊秀清朗那一挂的,但他刻薄嘴毒,稍微有点脾气的女修,都受不了他这个性子。
不过他是金阳宗掌门嫡子兼亲传大徒弟,人人都捧着他,上赶着献殷勤的人也不少。尤其是这两年,袁鹤也在为他相看道侣了,大抵是世家大族里哪位双灵根的嫡女。
他跟方遥怎么都不合适,更何况人家都有道侣有孩子了。
袁成秀就没把祝雯月的“吃醋论”听进去,他怎么可能喜欢方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或许是他心高气傲眼界高,这么些年,被他放在眼里的对手,就方遥一个。
她若是找了个正儿八经的世家弟子做道侣,他都没那么怄气。
结果挑了一个凡人?竟是一个凡人?....
袁成秀竟有一种自己被折辱了的感觉。
谢听跟在方遥的身后,俩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那人俊美到有些妖异的侧脸偏过来,无声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饱含轻蔑、鄙夷,仿佛在看一只蝼蚁,还暗含挑衅、带着淡淡而凛冽的杀意。
“……”
他竟然敢用那种眼神看他?!
袁成秀心惊之后,心火怒涨,当下提剑,突然发难。
方遥感受到剑风袭来的时候,反应更快,一手将谢听拉至身后,另一只手径直一掌击向袁成秀的左肩。
剑风只划过谢听的鬓角,几根发丝被斩落。
方遥这掌击得毫不留情,正中他的受伤之处,伤口撕裂的剧痛让袁成秀头皮发麻,再抬头时,她手中的雪寂已悍然出鞘,锋冷的剑刃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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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顺梁(八)
◎她这长相放在妖界就是天菜。◎
方遥的剑就架在他的咽喉处, 剑刃带着凉丝丝的寒气,只要再往前探一寸,就能轻易割开他的喉管。
袁成秀下意识吞咽了下口水,眼神依旧气愤恼怒。
“你敢伤他, 就别怪我不顾两宗之谊。”方遥冷冷看着他, 一字一顿地警告。
袁成秀偏头咬牙, 没作声。
她看了一眼他被自己掌击过的肩头渗出点点血迹, 手腕一松,剑刃缓缓从他脖颈上移开。
方遥拉着谢听,径直转身走远。
袁成秀恍然站在原地没动,半晌后, “咣当”一声, 手里的剑被他用力掷在了地上。
祝雯月摇头叹气:“大师兄, 你这是何必呢?”
堂堂大宗掌门之子, 对人家的凡人道侣出手,这传出去, 多丢人丢面。而且还被方遥出剑拦下,打也没打过,自己还受了伤。
既丢面子又扎心。
“她就如此讨厌我?竟要杀了我?!”袁成秀气恼过后,有些丢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
祝雯月觉得自己这大师兄大抵是脑袋被驴踢了。
是你先对人家道侣出剑诶,人家凭什么不还手, 人家没直接给你来上一剑,已经算她方遥手下留情了。
祝雯月心里想, 等唐师弟养完伤, 他们还是快些回金阳宗去, 勿要留大师兄在这里惹是生非了。
—
回到屋里, 方遥心头也有余火未消, 手中的长剑拍在桌案上。
“他袁成秀真是枉为金阳宗大弟子!”
谢听跟着她缓步走进来,敛眸颔首:“他许是一时冲动,应不是故意为之,毕竟我与他并不相识,也不曾得罪于他……”
方遥闻言,心下更气了三分。
他袁成秀若是看她不过眼,尽可冲她来便是,欺负她道侣,这算哪门子的事?
“喝点茶水,消消气。”谢听提起茶壶,倒了两盏热茶,给她递过去。
方遥接了,但没有喝。
袁成秀往日傲归傲,也没那么没分寸,怎得今日跟个疯狗一般,莫名其妙就要和她约架,不答应便对谢听出手,简直不可理喻。
谢听唇边藏笑,指腹摩挲着茶盏边沿,心中也在暗讥,那袁成秀还真是受不住激,就这点手段,还想对阿遥起旁的念头,自不量力。
经此插曲,方遥心气不稳,闭眼感受了下丹田里已经开始暴动的灵气,对谢听道:“我的境界有些压不住了,你托徐知府给我师父送封信,我现在就得闭关破镜。”
她本来想再压俩日,等回宗后再安心破镜,但破镜的时机难遇,再等下去,她怕错过了这么好的时机。
但她又担心袁成秀趁她突破的这段时间,为难谢听。
“雪寂你拿着,可作护身之用。”
谢听看着她递过来的银纹玉柄的长剑,微微一愣。
他知道她有多宝贝这把本命剑,从不离身,她竟然愿意把这剑给他?
方遥把雪寂给了他,仍有些不放心,叮嘱道:“我此次破镜可能需要月余,他若找你麻烦,你便叫醒我。”
说罢,她眉心微动,似已控制不住体内躁动乱窜的灵气,当即匆忙走到窗边席地坐下,闭眼凝神,双手结印掐诀,开始冲击境界。
与入定不同的是,她周身灵气暗涌,她需要仔细疏离这些灵气,冲击气窍,破出境界桎梏,每一步都不能有差池。
更不能被打扰唤醒,否则灵气逆流,会有损修为。
谢听不敢再像昨晚那般使小伎俩,挪动她的位置胡作非为,而是抱着雪寂,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直到夜深。
谢听放出的神识感应到隔壁院落里那几个金阳宗人都歇下了,遂拿出特制的竹笛吹响。
这次,卢砚过来的时间有些久,大约半个时辰,一个体型圆润的鼹鼠影子跳上窗台,费劲地把窗扇抬高,结果力气太小,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抬了一条缝,卢砚无奈化作人形,双臂才将窗扇彻底撑了起来。
“这窗扇可真够沉的……”卢砚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匆忙赶路而冒出的汗。
谢听靠在窗边双手环胸,半点没有帮忙的意思,开口第一句话便问:“阿正阿圆,这俩日状况如何?有没有闹出乱子?”
卢砚笑眯眯道:“尊主放心,俩少主最近跟着他们那几位师叔,又是学炼丹又是学阵法,都很听话,我这会儿正给他们讲话本子呢。”
卢砚不识人族的字,更看不懂那些话本,全靠一张嘴乱编。俩崽崽倒也不挑,听得津津有味。
他方才听到竹笛声是从顺梁方向过来,只好先把俩位少主哄睡着了,再匆匆赶来。
灵霄宗和顺梁两地相隔甚远,连修士御剑都要整整一日才能到达,身为谢听的御用信差,卢砚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它这能缩地成寸的遁地术,传信报信,效率甚高,否则换成别人,只怕天亮也到不了地方。
“你给留守王城的下属们传个信,安排人盯着庞提,我需要知道他的动向。”
月夜之下,谢听常挂在他眉眼的清润柔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和冷肃。
他执政妖族的时间并不算久,他的属下里有听话的,也有各怀鬼胎的,庞提就属于后者。
谢听留意他挺久了,只是还没有确凿的把柄,也尚不得空去处理。
骇鸟妖四兄弟已经板上钉钉,是被庞提放出来的,可见他做此事不是第一次了,暗自里不知道收拢了多少从缚魂塔里放出来的罪妖。
他若是单纯的造反,谢听还并不放在眼里。
缚魂塔不会拘感染了冥纹的妖,那妖定是被放出来后才感染的。
谢听顾忌的是,他背地里和幽冥教信徒有往来,刻意放出来罪妖将其感染,特意派往版图中心的城池,想要大肆感染人族和妖族,那样的话,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记得让属下们留心,庞提有没有感染冥纹,平日有无和幽冥信徒有往来。”谢听吩咐道。
“冥纹?”
卢砚并不知顺梁城中的事,乍一听到这个词,心下一惊:“幽冥信徒那帮子人不是常年只在西北荒漠吗,难道出现在了顺梁?”
谢听淡淡道:“人是活的,出现在哪都不奇怪。”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卢砚自知此事的严重性,打算今晚就拾掇铺盖跑趟王城去报个信。
“尊主,上次属下和你说得那事……”
他寻思尊主亲自回王城主持大局不是更好,省得他来回传信了,然而话说一半,卢砚才忽然发现屋里还盘腿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正在闭眸打坐。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镜片,一向没精神的双眼不由地瞪圆了。
这就是尊主夫人?
他第一次见方遥,好奇心盛,从她的长相打量到周身,心下感慨,难怪尊主看不上王城里那些艳俗的女妖。
自古妖男/女配剑修,尊主夫人这副绝尘禁欲的长相,放在妖界,就是天菜啊。
他见过不少女修都穿着她这样的白衣,但都没有她穿得这般清绝脱俗,只是闭着眼的样子,就让他想到了潭中月、梅上雪。
难怪尊主从古墟回来后,就一直心心念念地要来寻妻,等少主们刚懂事了些,就不惜带他俩远行千里,深入人修腹地上门认亲。
如今寻到夫人,俩夫妻竟在这里过上了二人世界,都轮到他一个跑腿信差去哄崽睡觉,这样下去,尊主怕不是连王城也不想回了……
然而还没等他多看几眼,视线就被谢听的身形挡住,尊主俊美的脸和嗓音都有些阴沉,逼近他:“看够了没,用不用我重新帮你再配副琉璃镜?”
“不用不用,尊主客气了……”
卢砚身子一哆嗦,干笑两声,快速化为原型,跳下窗台,钻地遁形。
谢听拉下窗扇,严丝合缝地阖起来。
转身看了眼还在和境界较劲的方遥,走去她对面席地而坐,把雪寂剑轻放在俩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