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74章

作者:裁云刀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玄幻仙侠

  他无法提及他的姓名,因为他早已抛掷了它,用作筹码去封印他自己,锁住他的魔心。

  卫朝荣站在乾坤冢的边缘。

  他慢慢地摊开手,松开沉冷坚硬的玄金索,掌心魔血滑落,将地面?侵蚀了一重重。

  难道这?一生就这?样浑浑噩噩、身不由己,不明不白地分离陌路,又或者一起在疯狂中走向?毁灭?

  一千年?前不可以,一千年?后也不愿意。

  就算是死路,他也会走到尽头。

  曲砚浓掌心微痒。

  她摊开手掌,看见?漆黑戒指中浮现出的纤细触手。

  “我是魔。”漆黑的触手在她掌心出现,一笔一划地书写,“或者说,那个注定要毁天灭地的魔主。”

  他是魔。

  曲砚浓微怔。

  她能感受到触手上的魔气,也早就猜测戒指里的人是魔修,可从?没想过他会是传说中的魔主。

  他就这?么直白地承认了。

  “……卫朝荣?”她犹然不信。

  就算卫朝荣沾染上的魔气,又怎么会变成魔主呢?

  他真?的是卫朝荣吗?

  她心乱如?麻,思绪乱七八糟,这?一刻竟说不清她希望戒指里的这?道残魂是卫朝荣,还是希望他不是。

  卫朝荣神色冷淡,目光却深笃。

  他操纵着坚冷的触手在她的掌心书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顾自说,“听说你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保护了五域一千年?。”

  “我很好奇,”他说,“我现在就在冥渊下,离人世一步之遥,如?果我出来,你能怎么办?”

第58章 子规渡(八)

  南溟的风浪一重重地拍打在银脊舰船的舷窗上。

  申少?扬坐在舷窗边, 一手牢牢地握着舷窗边的扶手,忧虑重重地望着浪花猛烈地撞击在舷窗上,溅起白色的飞沫, 顺着琉璃窗重新落回海面。

  透过琉璃舷窗,隐约能看到被汹涌浪潮后晦冥变化的天空, 遥远海平面?一闪一闪的白光。

  坐镇舰船上保驾护航的元婴修士和海水下潜藏的妖王陷入了鏖战,船客们在上清宗弟子的指引在依次回了船舱内休整。

  银脊舰船内设有复杂的阵法, 使船舱内自?成稳定的小空间,能保证舰船在风浪里颠簸时,船舱内的船客不?会感受到一点动静。哪怕银脊舰船已?在风浪里猛烈翻滚了一圈又一圈, 船客们也会在阵法的作用下?如履平地。

  ——要是让申少?扬来说, 在这种关头坐在船舱内干看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元婴修士的斗法,元婴以下?的修士是无力插手的。”祝灵犀冷静地说,“与其让船客们乱哄哄地站在甲板上,不?如先把?人都带回船舱内保护起来。在这种时候, 金丹、筑基、炼气?是没有区别的。”

  在元婴修士面?前?,都是只会拖后腿的累赘。

  申少?扬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心里急。

  富泱盘膝坐在蒲团上,一手清静钞,一手契约书, 纸张“啪啪啪”地翻过,他头也不?抬地说, “申老板, 你?宽宽心, 这事着急也没用,银脊舰船是当今世上神品以下?最强的法器, 元婴修士掌控着银脊舰船,实力至少?能翻三倍,如果这样?还敌不?过那只妖王,那上清宗可就丢大人了。”

  祝灵犀眉毛立了起来,横了富泱一眼,对他后半句很不?适。

  申少?扬唉声叹气?,“我以前?在莽苍山脉的时候,见过不?少?可怕的妖兽,它们的生长环境比我们人类修士恶劣得多,它们想要活下?去?,必须经历数十倍的鏖战死斗,因?此同样?修为?的妖兽比人类修士要狠得多,我就怕上清宗的元婴前?辈没有经验,不?小心着了道?。”

  戚枫坐在富泱对面?,帮后者一张张点着契约书,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腼腆地笑了一下?,“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玄霖域的妖兽都冠盖五域,上清宗每年要花费大量的清静钞在管治妖兽上,尤其是镇妖司的修士,个个身经百战,你?不?用太?担心。”

  祝灵犀早就想说这个了,她一板一眼地陈述,“镇妖司的入门?考核,第一关就是在晦水沼泽生存一百二十天,期间必须深入沼泽,拿到至少?一件信物,每件信物都被放置在金丹妖兽的巢穴中,想拿到信物,至少?要和妖兽斡旋半个月。”

  “莽苍山脉很有名,但我们玄霖域的晦水沼泽也是五域闻名的凶地。”她神色认真地说。

  富泱抬起头,嘲笑申少?扬,“在四方盟排出的五域十大凶兽盘据地中,莽苍山脉排第四,晦水沼泽排第三,镇妖司的修士个个都不?比你?经验少?。”

  所以,申少?扬那点莽苍山脉的经历,就别天天拿出来显摆了。

  申少?扬和祝灵犀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猛地盯住富泱,目光灼灼。

  富泱一愣:“怎么?”

  他就是随口调侃一句,怎么这两人一起盯着他,气?势汹汹,很不?善的样?子?

  申少?扬和祝灵犀异口同声:“第一、第二是谁?”

  富泱莫名其妙。

  “当然是我们望舒域的弦月山谷和三覆沙漠了。”他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望舒域的妖兽没有玄霖域多,也没那么多从山海域迁徙来的元婴妖王,但全都聚集在一起,比一般妖兽更难对付,论起妖兽的难缠,晦水沼泽和莽苍山脉都比不?上我们。”

  “放——”申少?扬差点脱口而出不?雅词,说到一半又收住了,“胡说,我们莽苍山脉有十万大山,小半个扶光域都被覆盖其间,你?们玄霖域和望舒域有那么多修士,哪能像我们一样?空出那么多地方给妖兽栖息生长?当然是我们莽苍山脉最危险!”

  祝灵犀眉头紧锁。

  “只有在实力明?显没有优势的情况下?,才会加入五花八门?的理由作为?评判标准。”她格外断然地说,“你?们说的这些都不?过是借口,唯有实力是摆在明?面?上的——玄霖域的元婴妖兽是至少?比其他界域多了五成。”

  富泱:“我们望舒域都是钱串子,忙着赚钱,不?像你?们玄霖域天天镇妖,妖兽繁衍一千年,未必就比你?们少?!”

  申少?扬:“我们扶光域都是土包子弱鸡,不?像你?们两域有超级宗门?坐镇,被妖兽撵着跑,扶光域的妖兽发展得肯定比你?们都好!”

  祝灵犀斩钉截铁:“我们上清宗修士都心慈手软,常常放虎归山,不?仅让妖兽自?然繁衍,还锻炼了妖兽的实力!”

  三人气?势汹汹,异口同声,谁也不?让谁:“我们玄霖域/望舒域/扶光域的妖兽才是最危险的!”

  戚枫攥着一把?购置硬底云靴的契约书,左看看,右看看,满脸写着茫然:

  ……这三人在干嘛啊?

  心智成熟的戚枫低下?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排名,这个名单和他们山海域注定是没有关系了,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真的!

  “你?们不?要为?这个吵起来啊——”戚枫轻微的劝架声被淹没在三人的争辩声里,他红着脸,焦急地看看这个,再焦急地看看那个吗,束手无措。

  船舱里间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了。

  “砰!”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轰然巨响。

  正为?谁家妖兽最危险吵得不?可开交的三人齐齐回过头,闭上嘴。

  曲砚浓静静地站在门?板后面?,什么也不?说,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们。

  三个小修士束手,规规矩矩站直。

  曲砚浓目光淡漠地扫过他们的面?颊。

  真是怪事,她想,千年前?她和其他修士一起被妖兽追着逃了二百里的时候,心里深深铭刻的只有一句话:等她修为?提升了,早晚要把?天下?的大妖全都抽筋扒皮,一个也不?留。

  她要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修士终日生活在忧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大妖捉去?当口粮的惶惶中。

  不?是她普渡众生、慈心济世,而是她记仇,而且记恨得不?讲道?理,不?仅记住从前?撵着她跑的妖兽,也记住了这世上的一切大妖。

  她分定五域,执掌山海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走了山海域内所有元婴以上的大妖,以最强势、最霸道?的姿态,斩杀了所有不?听话的妖兽,让山海域成为?这人世间最安泰、最高枕无忧的清平之域。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千年后,居然还会有三个小修士凑在一起,为?谁家的妖兽更厉害争得脸红脖子粗,甚至不?惜自?贬,把?自?家界域说得一文不?值。

  曲砚浓淡淡地开口,她几多困惑,语气?散漫地说,“早知道?你?们这么喜欢妖兽,我当初就留几只最桀骜不?驯的大妖,谁最想赢得这个比赛,我就把?妖兽送给你?们界域好了。”

  “不?不?不?不?——”三个小修士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谢谢仙君,还是不?用了。”

  要是真的因?为?一次争吵,给自?家界域赢回几只桀骜不?驯的元婴大妖,他们以后就不?用回家了,同界域的修士会打断他们的腿的!

  曲砚浓轻描淡写地哂笑。

  她伸手,按在船舱门?上刻印的阵法上,微微旋转,推开了船舱的门?。

  剧烈的水波从甲板上甩了过来,劈头盖脸地撞在门?上,朝门?内落下?,却在她面?前?倏忽变成一道?水幕,平和地滑落在地上。

  没了阵法的保护,申少?扬四人明?显感觉到银脊舰船猛烈地晃动了一下?,要不?是他们身处船舱之中,也许又要被甩飞出去?。

  “好像结束了?”申少?扬紧紧拉着扶手,感受了一下?,愕然地问。

  确实,在那一阵剧烈的动荡后,银脊舰船便彻底恢复了平稳,再没有任何变化。

  曲砚浓走入潮湿的甲板。

  银脊舰船的灵气?防护罩完全破碎了,连寻常的海浪也挡不?住,任由带着咸腥味的海水拍打在甲板上,像一艘最普通的船。

  隐藏在海水下?攻击舰船的妖兽修为?很高,镇守舰船的元婴修士不?是它的对手,全靠舰船自?身的防护占了上风。

  走到甲板的中央,她迎着浩荡的海风,听见被禁制重重包裹着的高楼上,击退妖兽的元婴修士和另一人的对话。

  “银脊舰船上不?是有隐匿符文吗?为?什么这只妖兽还能跟过来?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灵气?防护罩早上一刻崩毁,现在逃命的就是我,而不?是那只妖兽——我要是逃命,你?们一船人都得死。”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意外。”另一人的声音很沉稳,“我刚才看了,问题还是出在货品上。宗门?让我们采购的耦合丹数目是正常的十倍,应该是誊抄的执事写错了。正常分量的耦合丹不?会引来妖兽,但十倍的耦合丹是逃不?过元婴妖兽的探查的。”

  “你?明?知道?数目不?对还买?”元婴修士恼怒地无以复加,“你?自?己想死,拉上我干什么?”

  另一人辩解:“我不?是想死——单子上这么写,我又能怎么办?我只是根据经验猜测执事抄错了,万一不?是呢?那我就是违背指令,擅作主张。訾议会在即,这种事是要从重处罚的,你?理解我一下?。况且,咱们现在不?是安全了吗?”

  元婴修士的声音阴沉:“你?现在是把?责任都甩出去?了,獬豸堂不?会来找你?的麻烦,我却要被带走问话了。”

  另一人惊愕:“为?什么?”

  元婴修士冷冷地说:“镇妖司有规定,若非穷凶极恶、残暴之极的妖兽,诸修士应以镇压为?主,不?得蓄意杀害、折磨妖兽。方才我敌不?过这妖兽,用了舰船上的符文重伤它,没想到这狡诈的畜生舍了躯壳,只用一具软躯逃跑了。”

  “我没留神,不?知道?它跑去?了哪里,刚才一细想,它甚至可能躲在舰船上。”元婴修士语气?冰冷,“如果它对舰船上的船客动手,獬豸堂既要追究我保护船客不?利的罪责,还要查我一笔,看我是不?是刻意折磨妖兽。”

  另一人难以理解:“镇妖司的人疯了吧?这是什么破规定?好端端的人,居然还比妖兽低一等了,只许妖兽伤人,不?许人杀妖兽?”

  元婴修士烦闷之极:“他们一向?是如此——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宗门?对妖兽的态度实在太?宽和,为?什么夏仙君不?能像山海域的曲仙君一样?,直接强逐走所有元婴大妖?也省得有镇妖司定下?越来越多的规矩。”

  人只能守规矩,但妖兽不?需要任何规矩。

  “总之,我能断定,那畜生一定就在这艘船上。”元婴修士断言,“它伤得极重,绝对逃不?远,咱们私下?里排查出来,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另一人有些犹豫。

  原本杀妖兽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但听元婴修士说了镇妖司的规定,难免就踟蹰起来,“……其实之前?上船前?,我听驻守在山海域渡口的同门?说,咱们这艘船上有一位大人物,要咱们行?事更小心谨慎一点。”

  “什么大人物?刚才元婴妖兽出现,连个鬼影都没见到。”元婴修士没好气?地说,“至多不?过是某个实权长老拐弯抹角的亲戚罢了,得罪就得罪了,难道?还会比獬豸堂找上门?更可怕?”

  “找到妖兽后,你?来动手。”元婴修士语气?冷酷,“原本就是你?不?想被獬豸堂找上门?,这才图省事,给我招来的麻烦。现在要私下?解决,当然该由你?来动手,不?然,我怎么能保证你?下?了船不?会去?找獬豸堂告密?”

  “你?必须动手,没得选。”元婴修士重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