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岁碎
徽月安静下来,松开力道趴在少年的肩头,鼻子贴着,只露出?一双垂着的眼眸,湿漉漉的。
她轻轻“嗯”了一声。
阿今待她的确是一直很好?。
可脑中空荡荡的感觉总让她莫名焦虑,他们之前不是未婚夫妻关系吗?为什?么她对阿今总会有本能的抗拒?
路今慈揉揉她的发丝。
少年很爱干净,衣服洗得很勤,像是怕徽月嫌弃他脏,所以她隐约闻到了皂荚香,和她衣服上的很像。
他突然?很贪念这时候的月月,不怀杀意,不憎恨他。
即便是骗来的温存,他也万分珍惜。
徽月想起今儿买石榴时婆婆跟她说过的话,对路今慈道:“阿今,你最近出?门小心点,听婆婆说乌山通缉的那只穷凶极恶的邪魔还在逃,见人就抓,见小孩就吃,清水镇最近总有妖魔去羊圈里抓羊吃,阿今还是不要总出?门。婚事可以延后。”
路今慈云淡风轻笑了一下:“嗯。”
“不要相信他的话!”有人在她脑海中说道。
徽月疑惑,那声音继续道:“他是邪魔,他在骗你!你听我说月月你现在想办法离开这去长衡仙山。”
她肩头一颤,手不小心打翻了薰炉。
路今慈挡在徽月面前,不让她挨到高温炭灰,关切地问:“月月,月月你现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煎副药。”
徽月捂着额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个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话……”
喋喋不休,她头一时很痛。
路今慈浑身一颤:“什?么声音?”
徽月:“她说她是我师父……还说你是骗子。”
“……”
树枝的黑影压在屋头。
路今慈眼眸一刹那阴郁,徽月感觉到不寻常,路今慈低声安抚她:“月月别怕,那天?你伤得太重会留下癔症很正常,不要去搭理她,我明日去请郎中给你想办法。”
他头突然?靠在宋徽月肩头,话语中饱含浓浓的眷念:“月月,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失去你。”
两人发丝交缠,徽月忍着耳边的聒噪:“好?,不离开。”
可明日还是出?了意外?,总是偷家?禽的一只长着四只眼睛的魔破门而入,宋徽月藏在床底下与之盘旋,阿今怎么还没回?来?
正想着,魔发现了她。
血红的眼睛阴毒地盯着她,割开床。
宋徽月翻身才勉强躲过。
魔这样的丑陋,阿今怎么可能是魔?
徽月捂着发疼的头,虽第?一次看?见魔,却好?像是很多次见过。
屋内被魔毁坏,路今慈为她画的画像,做的胭脂,打的耳坠,通通滚在地上被魔踩了个稀巴烂,徽月一直在躲,来不及护。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瞥眼一看?,窗户只有一步之遥。
她咬着牙跑过去,却在手碰到窗棂的一刹那脚踝被魔缠住,那魔张着血盆大口,白牙森然?想要将她吃掉。
这时从窗外?翻进一名青年:“大胆妖孽!在我共寂山历练的眼皮子底下也敢为非作歹。”
他声音清润如风,徽月觉得很熟悉。
他藏蓝色的衣袍,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手中的剑刺向魔将魔激怒,两人打得一时难舍难分,徽月莫名觉得这青年眼熟,可深入一想头却是很疼,究竟在哪见过?来不及想这么多,那青年突然?呼出?一道灵力将徽月推开,魔奔向宋徽月的方向,就算是那青年插手也躲避不急了。
徽月跪坐在地上,听隔壁大婶失声惊:“哎呦路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快进去看?看?你家?进魔了!你那小娘子还被困在里面啊!”
青年这时也回?头看?清了宋徽月,震惊道:“月月!你怎么会在这?”
不顾手臂上的擦伤,提剑就刺进了魔的身体?,魔嘶吼一声,显然?是被激怒了。
他怎么会认识她?
徽月大脑一片空白,看?见外?出?回?来的路今慈就喊:“阿今,快跑不用管我!”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道:“傻啊!该跑的人是你,他一个邪魔跑什?么跑!”
她早已默认将这个声音当成?幻觉,才不信路今慈是什?么邪魔。
魔的触手缠绕上宋徽月,勒住她的脖子,徽月难受到满脸通红。
魔看?江绕青不好?招惹转而又奔向门口的路今慈。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凌乱的一切,高束的马尾在凛冽风中肆意飘扬,黑色衣袍席卷地上尘埃,尘土在风中飘扬一时间雾蒙蒙,他越是平静,院子外?围着看?戏的镇民就越欢。
共寂山修士围着院子成?了一堵墙,怎么驱散也无法打消他们强烈的好?奇心,看?一个苦命人,同情的目光下是幸灾乐祸,平时被路今慈针对的那些人尤其嚣张,在他们潜意识里反正共寂山的修士都在,魔是威胁不了他们生?命安全的。
魔也将路今慈当成?一个软柿子,收紧勒着徽月脖子的触手,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咬断路今慈的脖子。
所有人都在看?路今慈笑话,不关心他死活,只有徽月在让他走。
他脚边是夜夜为徽月画的美人像,被魔踩得稀烂,耳坠已然?成?了粉末,少年杀意凛然?。
面对魔越来越近的面容,路今慈咬着手,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红唇妖艳动人,不乏邪气。
只是笑了一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魔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松开徽月,就要逃,却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毫无预兆炸开,粘稠溅了围观的群众一脸,极具有腐蚀性,他们当场就毁容,四处咒骂。
应该是这些修士出?手了。
围观群众可不这么想。
“魔怎么会莫名其妙自爆?肯定是路今慈用了巫术!”
“草,我也这么觉得,没发现他眼神成?天?凉飕飕的?我他妈是受不了。”
宋徽月剧烈咳了几?声,虚弱地爬起身,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你们吧……这个时候就落井下石。
路今慈一看?到她这样连忙冲上去,想将她抱入怀中看?看?有没有伤到哪?江绕青剑尖指着他不让路今慈靠近,眸中复杂:“我带她走。”
归根究底,共寂山还是欠了这对母子。
路今慈冷漠道:“滚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江绕青冷笑道:“我不检举你是怕她被连累。现在乌山到处通缉你,还将我未婚妻当成?了共犯,带她回?去履行?婚约是我的责任,正好?堵住那些风言风语。你跟她在一起被别的修士看?见只会害了她!路今慈,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要害她吗?她是为谁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就忘记了吗?”
少年嗤笑一声,那副好?看?的皮囊越发妖孽。
他咬着手,眼眸黑白分明,涌满了好?斗,像个顽劣的小孩儿:“行?,我奉陪。”
少年阴森森笑道:“孤就要在这里与她成?婚!看?哪只不长眼的阿猫阿狗敢撞上来!”
第41章 端倪
江绕青气得不?轻, 转头看向:“月月,你跟我走!他在骗你!他是邪魔!”
脑中的声音没有停止:“月月!他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你眼前这个就是骗子!”
徽月猝然抬眸,眼前少?年扶起她, 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温热的触感,他手上还沾有魔物的血。
“阿今, 我头疼……”
路今慈手放在她耳朵边上,耳边喋喋不?休的声音停止, 她茫然地抬头, 鬓发已然湿漉。
少?年安抚她:“都是幻觉,不?要去管, 都是幻觉。我回来了。”
“你!”江绕青欲言又止。
路今慈笑道:“鸢儿?, 送客。”
随后走出一个青衣圆脸的少?女?,模样好看,耐人?寻味地看着这一切。
徽月仔细打量, 这人?莫名眼熟,明眸皓齿,也在看着宋徽月, 她叉着腰站那很神气, 对江绕青道:“江公子,请吧。”
江绕青急了:“鸢儿?姑娘, 我们见过的,我是你家姑娘未婚夫啊!”
鸢儿?端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笑道:“嘶, 莫非是江公子记错了, 我家小姐未婚夫一直是路公子。不?过江公子今日出手相救我替我家小姐感谢你,请吧。”
路今慈低声对徽月道:“这是从小就与你要好的丫鬟, 过来照顾你。你爹娘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很快就过来。”
少?年越过徽月看江绕青,黑眸闪过警告,意味深长地扫了一圈共寂山弟子,江绕青咬牙:“宋姑娘,我就住在镇外?几里的来福客栈暂时不?会离开,你若有需要找我便?是。”
很奇怪,这青年明明之前没见过,却?知道她姓名,似乎以前很熟悉。徽月越往深了想头越疼,但总不?可能他是她未婚夫。
当天晚上,路今慈好似特别害怕失去她,要她坐着给她画像,徽月虽在看书,心思却?不?在书中,白日那魔莫名裂体的惨状一直浮现在她眼前,她下意识就觉得肯定是共寂山修士出手了,可再?一仔细想当时好像也没见到那些修士中的谁出手。
自?从阿今白日按了她耳朵后脑中的声音就消失不?见,清静了,她确实没有平日那样神经过敏,可少?了那声音叨叨她又有点?不?安。
不?会真是阿今干的吧。
烛火在晃,灯影温和,铺洒在书卷上,窗户纸上人?影绰绰,徽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惊觉手中的书卷一直是反着拿的。
而路今慈正站在她面前,低下头,伸手抚上徽月的耳垂:“在想白天的事??”
徽月点?头,耳垂痒痒的,而面前的少?年神色认真,视线从她耳垂到下巴到唇,目光灼灼,每一寸眷念又贪婪。
她用袖子挡住书,此时才认真审视这名少?年,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有点?抗拒他,可是邪魔不?都那样丑陋吗?
路今慈没有说话,取下她耳坠,那莹白色的耳坠在烛光下璀璨,徽月失神,那耳坠上有一条细细的裂缝,是她躲避魔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好可惜。
路今慈指腹摩擦着耳坠:“没事?,我再?给你打一对,想要怎样的?”
徽月沉默了一会:“红色的吧。”
隐隐约约记得她以前有一对红色的耳坠,路今慈说:“好。”
他端详了一会那破裂的耳坠,说:“我们明日去镇上买点?朱砂。”
只是隔日在镇上发生的事?彻底让徽月改观。卖石料的是一对母子,母亲嫁给石商前是出名的美人?,如今也风韵犹存,开着铺子,露出腕间的青镯,小孩爱闹腾,母亲脸上写满了疲惫。
徽月一去就听?见那小孩在吵,鸢儿?扶着她踩上石梯,在听?见小孩要母亲买下江绕青腰间的身份玉佩,嘴巴差点?没有闭拢。
徽月侧头,她就恢复原样。
路今慈问朱砂的价格,女?人?正要开口就被小孩打断,他拍打着母亲的背,大喊:“我不?,我不?,我就要!”
“小宝乖,一边玩去。”女?人?声音温柔,那小孩却?是不?买账:“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买!坏人?!你就是不?想给我买!”
小孩见女?人?一直不?理他,使劲拽着女?人?的衣服,这突如起来的力道她都始料未及,看女?人?从凳子上掉下来,路今慈不?是怜香惜玉的主?,还是徽月扶着她才没有一头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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