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岁碎
她这才?惊觉原来?神像不是?没有脸,而是?它?的脸被人用刀一刀刀划烂,土灰外翻。
路今慈拉着她站在?树下,萤火漫天飞舞,徽月侧头看了眼路今慈,少年眼中?兴奋,真是?一个疯子,不敬神明?在?修真界不亚于人间造反,是?重罪。
修真界的所有世家都异常重神。
巫师说:“呈祭品——”
她扫了眼竹简上那鲜血书写下的祭词,每一句都是?诅咒,不是?活人倒是?罕见。
诅咒被丢进火焰中?烧给神。
问灵道:“他好日子总会过头的。”
徽月很是?赞同,在?火光的映照下,她也将神像的脸看得更清了,脑中?拼凑着被割坏的五官,她几乎是?下一秒她睁大?双眼。
这神像怎么跟路今慈他亲爹一模一样。
懂了。
他现在?是?在?这阴阳怪气起来?了。
她对问灵解释道:“别急,这好像不是?正神,十?年前飞升过一个邪神,是?路今慈的爹,也就是?这尊神像。”
问灵却很疑惑道:“月月,就连我都不知道有人飞升,你?是?怎么知道的。”
徽月将她与天道的事对问灵说了一遍,自然?也将自己是?素缘玉体的事告诉了她,问灵告诉她,要么跑要么解决路今慈,要不然?以他有病的状态,很有可?能走极端利用她飞升。
师徒两想?法子。
那戴着黄金面具的巫师却突然?失声惊叫,徽月回神看过去的时候他脸上的面具裂开,玉璋断裂,他瞳孔涣散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跌倒在?地上爬行?。
火盆掀翻在?地上。
“他在?这!他一直在?这!他在?人间!”巫师瞳孔充血。
他喃喃,一个劲对神像磕头,“不是?我不是?我主动的,我罪该万死!是?,是?路今慈要我这么干的,小人真不是?故意要冲撞您啊!”
也就是?在?此刻,神像脸上的伤疤诡异愈合,他露出一个微笑,好像是?在?嘲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王。
众邪魔惶恐。这位现魔王一直以来?的荒诞之举他们早以习惯,可?现在?……
“显灵了?”
“真的显灵了!”
路今慈伸手将徽月护到身后,挥出一掌将那尊神像拍得粉碎,冷着脸对鸢儿道:“把这个装神弄鬼的给孤弄过来?!”
鸢儿也是?第一次看见此情形,皱着眉将巫师拖过来?,路今慈每朝他走一步他脸色都越惨白,他抓着巫师的头发,冷笑道:“你?要不要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
他声如蛇蝎,手背上青筋凸起。
徽月一直被路今慈护到身后,只是?往巫师那看了一眼就惊觉巫师一直在?盯着她,顿时毛骨悚然?。
他在?这……
路今慈他爹,一直在?这?
还是?说这是?有人对路今慈设的套?徽月宁愿相信是?后者,前者太过荒谬也太过可?怕。
巫师颤抖着手指向宋徽月。
路今慈脸一冷,直接抓着他头撞向地上的花岗岩,顿时他皮青脸肿。少年回眸,神情冷淡地看了宋徽月一眼,对鸢儿道:“先将宋徽月带回去,我亲自审他,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背后装神弄鬼。”
在?路上,徽月还是?忍不住问鸢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这巫师怎么突然?疯了。”
鸢儿沉声:“他活了上千年,也算得上是?老一辈主持了上万场祭祀,虽然?路今慈这人大?逆不道,但这场面也是?第一次见。”
徽月又问她的师父。
问灵道:“有人对他下幻术让他产生幻觉了吧,大?概率是?内斗挺无聊的。与其关心这个,为师教你?的心法有没有在?练,这对修复你?被百煞封魔榜毁掉的筋脉很有帮助。”
徽月点头,那这正好也是?一个好机会了。
她对鸢儿说:“鸢儿,你?有没有想?过逃出去,我是?说趁路今慈现在?注意力在?巫师身上,去找你?族人。你?难道甘愿一辈子为他所用吗?”
鸢儿平静地看着她道:“别费尽心思了宋徽月,我信他。”
眼见鸢儿要离开,徽月扯住她的衣袖,坚持道:“可?我更信他折磨你?族人,路今慈就是?这样的人,信我一次好吗?我们合作吧。”
鸢儿摇摇头:“你?懂什么啊,宋徽月,其实路今慈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十?恶不赦。但你?们修士就这样,只要是?魔是?鬼看谁都是?坏的。”
眼睁睁看着鸢儿离开,徽月咬着唇,行?吧,一个人也行?,指望不上她。
徽月避开那些看守她的人,偷偷溜出去,回到了那处山洞,但一无所获,她很是?失望。
回去时,她在?路上听到了一则传闻:在?她成亲那日,共寂山有一个农夫曾无意中?闯进鬼打墙,因此看见了路今慈在?山洞中?发疯屠杀失踪的莫魅一族,以修邪门功法。
她浑身一颤,幸好鸢儿没跟着她出来?。
徽月下意识想?要跑魔宫去质问路今慈在?那天究竟还干了什么,却是?看见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她的青衣少女,鸢儿站立不稳,瞳仁一直在?晃动。
她揪着行?人的衣领,戾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第48章 求我
徽月拉住她。
那?行人显然吓得够呛, 鸢儿罢手,直接抓起宋徽月就往共寂山的方向走。
那?山洞很多人围满,岩壁上血液发?紫, 雨多空气闷尸体就容易腐烂,恶臭让很多人都捂住鼻。
鸢儿见此情形就?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那农夫还在对围观行人滔滔不绝地说:“我当时看到那?魔王就?害怕, 生怕他?发?现我,却是无意间看见他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造孽啊造孽。”
徽月安慰鸢儿:“现在我们都不是路今慈的对?手, 你先冷静点?。”
青衣少女?无声地哭,活了上千的鬼仿佛这时才呈现出老态, 背脊线弯出老牛才有的拘搂。
她红着眼?看向徽月, 单手掐诀将宋徽月控制住:“要他?命有何用!我要他?亲眼?看着你死,后半生活在悔恨之中。”
于是徽月就?被她带到了黄泉客栈内,明明是路今慈造的孽, 到头来她还是被牵连进来。
小鬼们蹦蹦哒哒在外面?跑,徽月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运转着心法, 按照问?灵提供的方法她经脉的确是恢复了很多。
她打量着身上灵绳, 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暗自问?师父:“邪魔一般会将心脏藏在哪里?”
问?灵叹气:“还想?着呢, 我们逃出去再?说。你默念我给的心诀,我帮你修复一下,她现在还不知道你修为在恢复,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徽月很听话的, 按照她给的心法进入了神识海,她看见神识海中枯萎的莲花苞慢慢恢复生机, 从她第一次修练时这花苞就?在,好奇若是有一天开花会发?生什么。
她感?受到了微薄的灵力,割开绳索,从镜中看见自己还穿着那?件祭祀服,红白相间,多种纹章极其华丽,各式各样珠宝点?缀她发?着幽暗的光。
太过显眼?了。
徽月前世被鸢儿绑架过比较熟悉这里,推门看金碧辉煌的走廊差点?晃了眼?,走廊上的女?侍慌慌忙忙端着珍馐美酒,看见割开绳索的宋徽月正要叫人。
她一个手刀打在女?侍的后脑勺,拖进门中交换了衣服塞进床底,随后徽月又在角落找到一个木头娃娃变化成自己的模样,坐在镜前只是目光呆滞。
做完这一切,就?听见走廊上有人喊:“阿珠,主子?要的酒准备好没?”
徽月掐诀将自己容貌变成女?侍。
黄泉客栈与上次不一样,不再?像一间荒芜鬼宅,倒像是人间热闹的勾栏瓦舍,徽月代替女?侍走出长?廊,左看这墙上山水画明显是刚贴上去不久,再?看那?边上挤满了女?侍,她们手中端着珍馐,香气飘散满屋。
“都伶俐一点?,今晚要是有人出乱子?我拿你们是问?!”
“把那?个人类也?给我看好了!主子?特意吩咐不准让她逃了!”
鸢儿现在居然还有心情办宴会,她要宴请的人是谁?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为路今慈准备的鸿门宴。
逃,路今慈又会跑到长?衡仙山去发?疯。
徽月思索片刻,找主管换上最烈的酒,但愿他?不是千杯不醉,还能?钻空子?问?心脏的位置。
她迈入前厅,鸢儿斜坐在塌上,神色木讷徽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她。联想?到天道之前的话,她一想?到鸢儿从开始就?是冲着她素缘玉体而来嘴角泛上苦笑,还以为是真心的呢。
旁边的女?侍见她走神提醒她:“那?魔王脾气古怪,等待会儿可别走神冲撞了他?。”
鸢儿的目光落在徽月身上,她也?只能?故作镇定,耳听见木门碎裂的声音,徽月抬起手臂阻着风,侧眼?见手提着剑的路今慈。
他?踢开涌上来的小鬼,直奔鸢儿:“宋徽月在哪?”
一手执剑,木几都要被他?捏碎。
鸢儿漠视脖子?上的剑尖:“不想?她死你就?坐。”
她冷笑:“还是你想?她给我族人陪葬?”
路今慈冷冷望着她,拿起她桌面?上的酒浇在地上:“她若死,你下去给她陪葬。”
从他?身上,徽月甚至看不出一丝悔意,这么一个恶劣的人,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她原本都准备好趁路今慈与鸢儿谈条件的时候灌酒套话,看这两人根本就?没有要谈的余地。
她抓紧酒壶。
鸢儿大笑:“路今慈,你真觉得我现在活着还有意义吗?我曾经是那?么信任你,可是结果呢?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冲我来!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就?是因为你的贪欲!”
路今慈面?无表情对?着她的质问?,他?甚至没有一丝动容也?不打算解释,回头对?着身后跟来的魔:“要的人带来了没。”
那?邪魔神色匆匆:“主子?,那?农夫他?,他?被人发?现在家中上吊,说,说是被您逼迫的……”
鸢儿浑身颤抖。
好劣质的一出好戏,路今慈居然还想?着洗白自己。徽月提着酒壶的手都要僵了,路今慈还一直不入座,其实早就?该知道的。
一桌子?的佳肴美酒还未开席就?散落一地,玻璃瓷器的光辉映亮了鸢儿阴郁的脸,她对?着满屋慌张的女?侍喊了一句滚,又要小鬼将“徽月”押过来,手中的傀儡丝对?着她的脖子?。
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宋徽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竟然在邪魔眼?皮子?底下玩幻术……对?方还是路今慈。
真蠢。
她慌忙转过身,刚刚一直站在阴影底下,路今慈应该没有注意到她。
背过身,她感?知的范围就?有限。
只听见路今慈一步一步将地上的碎瓷器踩成灰,清脆的破裂声好像是有人用一口钢牙咬碎了月亮。
少年衣袍牵动。
鸢儿咬牙:“你再?敢进一步她就?死。”
徽月看着柱上两人的倒影,路今慈并没有听他?威胁,抬手就?拧着鸢儿的脖子?引得徽月身边的女?侍惊叫,少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勾唇:“劝你不要拿赝品糊弄我哦。”
鸢儿牵动傀儡丝,割断少女?的脖子?,掉下来的却是一个木头脑袋,骨碌碌,一直滚到徽月脚边才停下,徽月脊背一僵,她瞥了眼?那?木头无神的双眼?似在嘲笑着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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