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撕枕犹眠
“所以我去抢了旁边的ATM机。”
说是抢,不如说是砸——正好砸电脑的锤子还带在身上呢。
“今天也是巧,那家银行今天正好有武装人员。我当时哐哐砸那台ATM机,当场炸出来两个荷枪的警备。我当时还开心呢,想着都有枪了,那要直接死掉应该也很容易,他们瞄准我的时候,我还特意往前凑了凑——谁能想到,现在人家用的都是防暴弹。”
说实话,乔灯志是有认真考虑过自杀这个选项的。他心里也清楚,被抓只是退而求其次,最好就是一跃解千愁——然而就像那人说的,自杀对他来说,似乎真的很难做到。
他的体内就像是被安装了某种强制性的保护程序,每当快要迈出那关键的一步,整个身体便自动锁死,死活无法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因此,在发现自己可以冲向枪口找死的时候,他还挺激动的——虽然这激动中,多少掺着些心惊胆战。
……然后他就被□□的烟雾喷了一脸,痛苦倒地,生不如死。
“然后我就被按在地上了,旁边都是声音,特别嘈杂。”乔灯志认真回忆,停顿了一下,忽然有些尴尬地笑起来,“再然后……不知是不是因为刺激太大,我突然感到心脏不太舒服……”
准确来说,是整个人都不太舒服——心脏抽痛、左臂发麻、呼吸困难。
就像心脏病发作了似的。
他对这感觉太熟悉了。小时候不知经历过多少次。明明是很痛苦的经验,此刻重温,竟让他感到了几分解脱。
随着那感觉逐渐剧烈,他的意识也随之抽离,直到最后,彻底归于沉寂。再次醒来,人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体里。
“……诶?心脏病?”钟杳在旁边默默听着,终于忍不住插口,“什么意思?是那家伙本身就有病吗?”
“我倒觉得未必。”方叶心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那凶手的“叶子虫子论”。
“或许这也是你能力本身的机制,只是你不知道?”她轻声道,“类似某种强制脱出机制,一旦你的感受超过了某种阈值,就立刻把你拉回来……”
“用心脏病发作的方式?”乔灯志忍不住嘶了一声,无意识地又按了下胸口,“真扎心。”
“某种意义来说……还挺实际?”方叶心微微侧头,眼中的思忖更重了些。
乔灯志没明白她的意思,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方叶心这才回过神来,忙摆摆手表示这不重要,眸光微动,瞥见乔灯志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又不由抿了抿唇。
“……总之,辛苦了。”片刻的沉默后,她轻轻吐出口气,伸手抓起乔灯志的手腕,凑近打量一番,又轻轻揉了揉。
“真是抱歉啊。”方叶心诚恳道,“这次最辛苦的就是你,差点又让你直面死亡。”
“……”
说话间,指腹再次擦过手腕内侧的皮肤,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下去,带来微微的疼。
似是被她的动作惊到,乔灯志整个人猛地一颤。抬头看了眼她揉着淤痕的手,又飞快移开目光,不过转眼,耳垂又隐隐开始发烫。
“没……没事。”他强作镇定地回答,只觉胸口又开始砰砰作响,像是有一只小鹿,正在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
想要抽回手,又有些不想。乔灯志只好僵在原地,强迫自己继续大义凛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况且,这、这不还没死吗。要是放着他不管,我迟早也会出事,我这也是自救,没什么好在意……?”
话未说完,忽然注意到挂在旁边椅子上的棉布。
方方的、粉粉的、看上去就很柔软。
未竟的话语被一下吞了回去。又过两秒,乔灯志迟疑开口:“这块抹布,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方叶心看了一眼,随口回答,“刚才有用,就拿过来了。”
“……”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方才还一脸无所谓的乔灯志脸色微微变了。
脑海中警铃大作,直觉在警告他别再刨根问底,然而乔灯志犹疑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请问,具体是怎么做的?”
“堵嘴啊。”方叶心觉得他问得奇怪,“他当时一直咬牙,我怕他咬你舌头,就说先堵一下……”
“?乔治?没事吧?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乔灯志没有应声。
他只是在意念里沉默地招手,把那只正在胸口乱跳的小鹿招回来,栓好,关进栅栏,严严实实。
别乱动了宝。
现在不是动的时候。
他不知道方叶心是从哪里找到这块布的,但一般来说,这布他都是放在卫生间里擦水渍用的……
所以他现在只想去死。
第四十章
无论如何,对方电脑被毁,还被抓进了局子。这总是好事。
方叶心特意向林苍苍咨询过,抢银行这种事,保底三年。只是不能排除对方暂时自由的可能,比如装精神病,或者取保候审什么的……
好在乔灯志还砸了他的电脑。按照李梦海留下的记录,已经争取到了足足七天,起码回家过年的时间是有了。
而就在乔灯志回归后不久,一直待在502的林苍苍与云溯也终于被叫了上来,带着三个被砸烂的U盘。
考虑到乔灯志砸电脑时的异状,方叶心特意和他们也对了下时间线。遗憾的是,因为他们破坏U盘的时间点正好和乔灯志砸电脑的重合,所以一时也搞不清他们这举动到底有没有用……
但管他呢。砸都砸了。
比起这事,林苍苍显然更在意钟杳的状况。在确认方叶心这边没什么事后,便立刻带着钟杳去了医院——虽说钟杳觉得自己的脚伤不严重,但总归还是确诊下才更保险。
至于云溯,则留在了1001。
……准确来说,是留在了1001的卫生间。
方叶心承认,她当时让云溯与林苍苍一起去楼下处理U盘,多少是存了些将人支开的心思。毕竟云溯的性子明显属于容易激动的那一类,虽然这激动往往以泪失禁的方式呈现,但面对杀了自己八次的凶手,实在很难说她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而此刻,面对着他人对凶手下场的转述,她的反应倒是十分明确——没等方叶心说完,她的眼眶就又开始泛红了。
看得出来,当事人有在努力克制,可惜最后还是没绷住,强撑着跟方叶心说了声谢谢,说完捂着嘴躲进了卫生间,小小声地哭了很久。
久到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方叶心路过卫生间时,还能听见压抑的抽泣声。
方叶心原本想把她叫出来,把卫生间还给乔灯志。毕竟后者从尘埃落定后就开始沉默地收拾床单与枕套,早就在等着洗了——而且不知为什么,自从自己和他说过用布堵嘴的事情后,他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看上去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
方叶心琢磨着,也许他也很需要一个空间,去稍微发泄下情绪。
然而想到云溯迄今为止经历的一切,方叶心终究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将自己的家门钥匙交给了乔灯志,让他去自己的屋里洗床单,自己则安静地坐在了1001的客厅里,听着卫生间的哭声一遍又一遍地起伏,反反复复,直至彻底消失。
等到云溯哭够了,她才再次起身,回到502收拾了下东西,又叫上乔灯志,带着两人一起离开了天星苑,转而到附近的酒店订了间套房。
折腾这么一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她还是不太相信那凶手的话。
尽管那家伙信誓旦旦,说自己是一人行动,但谁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况且他自己也承认了,曾经和某个“研究团队”有过接触的。
明天就是2月7日,是云溯恢复正常的日子。等她恢复,就可以立刻改签机票,离开这里——在此之前,方叶心觉得,还是谨慎为上。
考虑到乔灯志也在敌方的猎杀名单里,索性也带着他一起谨慎了。反正订的套房有两间卧室,也够他们三个人睡。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事实上,别说三个人。两间卧室都是双人床,还带沙发,哪怕把钟杳和林苍苍塞进来也绰绰有余。方叶心一开始还真是这么打算的——直到她在搬进酒店不久后,忽然接到钟杳的电话。
当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云溯累了一天又哭了很久,顶不住已经趴床上睡了。乔灯志一个人待在隔壁卧室里,隔着墙壁,可以听到轻微的敲击键盘声。
方叶心左右看看,拿着手机躲进了卫生间,这才轻声开口,询问起钟杳那边的情况。
“不清楚,等着明天做检查呢。”手机那头,钟杳似乎正在吃东西,传来呱唧呱唧的声音,“我们来得时间不巧,门诊已经结束了。就说挂急诊,但今天附近好像出了事故,看急诊的人也多……就说等明天了。”
“事故?”方叶心蹙了蹙眉,“交通事故吗?”
“好像是。反正来了好多人。”钟杳道,“我觉得我情况也不是太严重,就不去和他们抢位置了。”
“行吧。”方叶心叹气,“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现在正在外面吃饭。”钟杳道,“不过我在想我今晚睡觉怎么办。我脚肿成这样,很不方便诶。”
……倒也是。
方叶心心中一动,顺口和钟杳说了他们集体搬到酒店的事。听说方叶心订的是带浴缸的套房,钟杳很是兴奋地“哦”了一声;听到方叶心关于那凶手的猜测,语气又一下凝重起来。
“也就是说,你还是怀疑他背靠着某种势力——”
“起码肯定有人帮他。”方叶心笃定,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可能不是人。”
“而且他还参加过某个研究项目。”钟杳若有所思,“话说回来,之前听到他说这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你说这种项目,具体又是研究啥的呢?”
“不知道。不过肯定和我们身上这种异常有关。说不定还邀请了其他的‘能力者’一起参与……”方叶心说着,顿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补充,“没准还牵扯到宝石滩。”
“这倒是……”钟杳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似是再次陷入思索。
另一边,方叶心探头看了眼已经沉沉睡去的云溯,又问起钟杳他们的回家时间。钟杳与旁边的林苍苍交流片刻,却是很快拿定了主意。
“我哥等等会回来,我就不了。”她对着手机道,“我现在腿脚太不方便了,真要出了什么事,逃命都不利索,只能拖后腿。”
“也行。”方叶心本来也不想她涉险,当即毫不犹豫应下,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那你晚上在哪里过夜?酒店吗?”
“不清楚,先去附近的汤泉馆瞅瞅。”钟杳很快道,“被你的浴缸刺激的,现在只想好好泡澡。”
况且这种汤泉馆是可以在公共场合过夜的,挑个喜欢的地方直接躺下睡就行。四周还经常有工作人员巡视。从某种程度来说,钟杳挑的这地,没准儿比方叶心他们现在的酒店还安全。
至于林苍苍,在将妹妹送进汤泉馆后,自己便也跟着钻了进去。据说是打算先舒服地洗一个澡再开车返回,明天再驱车回来,带着钟杳去做检查——不过因为男女浴池是分开的,所以钟杳实际也不清楚自家老哥现在的状况。
方叶心心里大致有了数,很快便挂断电话。回到卧室,发现云溯还在睡,索性就在屋里找了个角落,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她的电脑里,有林苍苍发来的几张照片。其中最令她在意的,无疑就是那整齐排列在六张黑白人像——吊诡的是,那些人像,似乎正在融化。
据林苍苍所说,他刚拍下照片时,照片上的人像绝对是清楚的。然而没过多久,那些人像的轮廓就都开始变得模糊。等他将照片传给方叶心时,模糊的程度更是变本加厉,除了大致的五官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一直到现在,方叶心再次翻出这张照片,却见上面的内容,几乎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所有人的脸都融化了。融化到五官都难以分辨。
方叶心原本还打算把照片上的人像都截下来,利用网络进一步搜索;然而现在这状况,只能作罢。
身后传来云溯绵长的呼吸声,像是规律起伏的海浪。方叶心这会儿却没多少睡意。横竖也没其他事,索性又将李梦海留下的记录翻出来,一页页仔细看了起来,边看边整理。时不时露出个略显微妙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心情复杂的记录。
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快十二点。久违的睡意终于爬了上来。
方叶心重重吐出口气,伸手将笔电合上。恰在此时,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刻接通了电话。
“钟杳?”她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啊,很晚了吗?我都没感觉。”手机那头传来钟杳无所谓的声音,“算啦这不重要。你看微信,我现在传个东西给你。”
“?”方叶心愣了下,打开电脑微信,果见钟杳发了张图片过来。她点开一看,表情随即凝滞,“这、这是……”
“我刚从别的同行手里要来的截图。”钟杳沉声,“你之前不是说,怀疑那变态的研究项目还邀请了其他人吗?我当时就在想,既然要做项目,那肯定要找专业的啊……”
研究研究,除了样本,自然还得有研究员。而他们这种人,又普遍存在着严重的表达问题,很难向外人告知自己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一个既能充当样本,又具有一定科研能力的人参与研究,那不是最好的吗?如果她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肯定会优先去挖这样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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