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门客
幽阳模糊之际,还隐约听见林斯文、刘珠叫着?什么“人人人”……
要是她提着?蒲剑进了幽世,这?些?凡俗还是被疫鬼害了。她岂不是在?一群炼精化炁跟前丢大脸?
布娃娃法相的?纶音随即传遍幽土,大大小小的?“人”抬头看着?她。
凡人肉眼?凡胎,并不知道天地管理公司发生的?更替。
但他?们的?“魂魄”在?幽世之中,却认出了她身上社稷图的?炁。
于?是,遍布大魏东西南北的?哭声有一霎低了,但却更止不住了。
他?们一边哭,一边叫:“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啊,被困在?这?里啊!如此困境,怎能不哭?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布娃娃问:“你们要我怎么救你们?”
东洲的?现象们说:“我想走出重重山峦。”
中洲的?现象们说:“我想水汽湿润戈壁。”
北洲的?现象们说:“我想得到?温暖。”
此时,剑倒无用。李秀丽收起剑丸,既然暂时砍不到?那些?疫鬼,就先把这?些?凡人救出来吧。
要不然他?们哭哭啼啼的?,实在?头疼。
蒲剑一时派不上用场。如此情景,倒刚好适用七十二术。
她摇身一变,法相切换,化作一条银龙。
李秀丽于?术法、神通学习上,一向天赋绝伦。
这?段时间,地煞七十二术,她已经熟了大半。
七十二术中,有些?法术,刚好与龙身非常相合。
龙腾空而起,下一刻,四海五洲皆起风,风呼啦啦推来漫天乌云。
银龙在?乌云里摇头摆尾,噼里啪啦,滂沱大雨,把整个世界都拢在?了雨幕中。
这?场宛若史前的?暴雨下了没多久,又同时停了。
银龙鼓起一口气,吹散乌云,太阳光就照了下来。
阳光照下来的?同时,大魏幽世上空,出现了许多条彩虹……
李秀丽朝这?些?彩虹吹了一口鱼龙变的?炁。
鱼龙变里的?龙相,本?是天下龙祖。
得了这?一口气,彩虹顿时活转。
它们长着?眼?睛,七彩的?鬃毛舒展,身体修长,尾巴摇曳,化作一条条虹龙。
李秀丽命令这?些?“虹”:“去,作桥。”
于?是,高山险峰间,便连起了一条又一条的?桥,穿过?缭绕云雾。
虽然仍有高山深壑,却有桥梁,顿时东洲的?天堑变通途。
东洲之人,惊异地看着?那一条条横跨高山的?美丽桥梁,渐渐止住了哭泣之声。
*
阳世。
新?改组的?东洲政府头疼极了。
当?林斯文跟他?们沟通这?场传染病的?控制方案时,东洲首脑道:“我们虽空降了首府,但时日尚短,各省并不服气。且省与省之间,山头林立,互不配合……您要求同时封路、封闭,又要组织互相援助,统一调配资源。但各省代表昨晚都有不同的?意见,不知为何?,吵得比以前更厉害。恐怕……”
林斯文说:“不必担心,董事长正在?降伏疫鬼,她是有道真人,你们只管安排各省。”
他?话音刚落,首脑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首脑惊异万分:“各省愿意坐下来配合、沟通,尽快落实统一疫情控制方案?”
*
幽世,当?人们止住哭泣时,当?桥梁让山与山不再阻隔时,不断隆隆增高的?高山,竟止住了增高的?趋势。
一个青面獠牙的?身影,竟然慌张地从群山间显出了身形……
蒲剑长啸,猛然扑下,瞬息将这?青面獠牙的?身影化作飞灰。
咦?此时李秀丽正将最?后一条虹,点化成?桥。刚刚那是……疫鬼?
*
离开平京,去往中洲时,刘珠问:“师兄,李真人太鲁莽,不听我们交待,就自个跑去幽世了。她能找到?疫鬼所?在?吗?要不然,让公司里的?阴神那帮人去通知她……”
林斯文莞尔一笑:“没关系,相信李真人罢。东洲的?疫鬼,不就被她抓住了吗?”
“在?我所?知道的?她的?事迹中,她其实是个听不得人间哭声的?人。”
林斯文说:
“听不得人间哭声,便能捉到?疫鬼。”
“毕竟,疫鬼本?是心魔。”
第217章
太?平镇。
太?平小学接到了上级的“避疫”紧急通知,全校师生?都放了假。
三年级的杨萱也背着一书包的作业回家了。
即使是情况特殊,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也没有放过他们,一本?本?的作业都布置得明明白白。
杨萱把书包一扔,老师的“明明白白”从她的左耳朵里进去,从她的右耳朵里出去,兴高采烈地要跑出去找刘浩等小伙伴玩。
祖母却摁着她:“萱萱啊,街口?站着人,大家都不能?乱跑,没人陪你玩的。乖,先写作业。”
祖父祖母在院子里洗菜、编竹笼的时候,杨萱写了十五分钟作业后,打开电视看了一个小时的动画片,站上?破旧的沙发,电风扇嗡嗡转,她嘴角粘着西瓜粒,单手叉腰,跟着动画片里的主角一起大喊“变身,神圣使者!”
尾音没落完,被滴滴的汽车喇叭声湮没了。
没一会,门外传来祖父母高兴的叫声。温缓的祖母从没有这?么激动过:“萱萱,出来!快出来!”
杨萱“哎”地应了一声,却见院门大开,从汽车上?下来两个拎着大包小包的面生?男女。
一见到她,他?们就眼睛发红,直擦眼泪,直叫“萱萱”,上?来就要搂。
杨萱在女人带着城里时髦香气的怀抱里愣了半晌,被祖父拍着肩膀说:“傻孩子,怎么不叫人?你爸爸妈妈回来了。”
一向活泼到有点?野的她,比起激动,更?多?的是手足无措,瞬间木讷起来,揪着衣服,半晌声音低低地叫了声“爸妈”。
祖母抚着她的头:“小军,阿红,不要介意,你们五年没回来,小孩忘性大。”
又问:“这?次待几天??”
杨军、向红夫妇有些难过,但很快打起精神,甚至露出了笑:“妈,这?次我们不走了。”
祖父、祖母都呆了一呆:“不走了?你们不在东部省城那厂子干了?现在年景不好,太?平镇没什么钱赚……”
杨军说:“爸妈,太?平镇,不,大魏换了新政府。前几天?,镇上?给我们这?些在外进厂打工的,挨个打了电话,说新政府推出什么‘就地工业化’‘产业布局分配’‘农村工业化’计划,县镇要在本?地开工厂,让我们这?些熟练工回家来,工资比外省低了点?,但也不差,而且离家近。”
老人家惊呆了,忙不迭地问真假,又问什么厂,具体工资多?少?。
向红笑道:“我们打听过了,真的不能?再真。”
他?们跟祖父母絮絮叨叨不停,杨萱只听懂父母从此不走了,别的懵懵懂懂,就站在那踢石子玩。
见她站得无聊,大人们就让她去写作业。
玩嘛,父母刚回来,杨萱摸不准他?们的脾性,也不是很敢继续看电视,只好老老实?实?去写作业。
爸妈和爷爷奶奶一聊就聊得晚了,分隔五年,就算有电话,也有说不完的话头。中途,向红还来看了一眼她,翻了翻她的作业。
摸着她的头说:“囡,以前你很爱吃红烧土豆,今晚妈给你烧,好不好?”
杨萱没吱声。心里想,可是,四五岁的事,谁还记得?她早就不爱吃这?道菜了啊。
向红看女儿没反驳,就高高兴兴地去烧菜了。
杨萱写一会,咬一会笔头,涂涂改改,写完了数学试卷。
厨房里的香气慢慢飘进房间,天?也慢慢黑了,月亮出于中天?。
杨萱伸个懒腰,打个呵欠,本?想再写语文作业,却不自觉趴在桌子上?,眼皮渐渐沉重。
她迷迷糊糊间,觉得指缝间滑溜溜、冰凉凉的,又有小扇子在拍脸颊,挥挥手:“走开,走开……”
房间外,妈妈在喊“萱萱,很快就能?吃饭啦!”
随即,那滑溜溜的触感从她的脖子上?一溜而过,痒痒极了,杨萱终于一个激灵,从书桌前坐了起来,反手就去抓脖子。
呀,抓到了,她睁开眼一瞧,目瞪口?呆,鱼!
一条橘黄色的小鱼,发着莹莹的光,在她掌心里扭来扭曲,怪不得滑溜溜、冰冰凉!
橘黄小鱼挣了没几下,又一条宝石蓝的鱼从她跟前游过,纱尾摇摇,同样浑身透明有光。
鱼,游……鱼,游?!
杨萱的手挥舞了几下,空气啊,没水啊,鱼在空气里游?
她惊讶得跳了起来,但一抬头,却看到了更?惊讶的场景。
夜空上?,弯弯的月亮像金黄的钩子,特别近,近得好像从窗户伸出手,就能?够到,照得人间的城市都仿佛低矮了。
有数不清的闪闪鱼群从月亮前游过,从遥远的天?边从虚空蜿蜒伸出,向远方?而去,汇聚,好似一条流动的大河。
她跟前的小鱼绕着她转了几转,也朝夜空游去,加入了“河流”。
杨萱张大嘴巴,傻傻地、情不自禁地推开了窗,夏夜的风吹进窗,吹得作业本?簌簌翻。
风送来了若隐若现的涛声,宛转空灵的渔歌小调。
那是“河流”中闪闪的鱼群在唱:
“一万年,一万年,我们照耀谁?”
“一千年,一千年,我们记得谁?”
“一百年,一百年,好像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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