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门客
李秀丽在云头惊而站起:“你是什么东西?”
人形不答,只道?:【外来者,莫再徒劳,速速离去。】
李秀丽冷笑:“外来者?装神?弄鬼的东西,应该是你从本座的中?洲滚出去!”
便毫不客气,蒲剑不断变大?,悬于?中?洲,宝剑倚天,朝这人形劈去。
那人形却不惧不恐亦不动:【粗浅修行,也想杀我?】
蒲剑刺穿了这中?洲地脉沟壑绘成人形的一霎,惨叫声亦起。
李秀丽怔了一怔,却见那些她本来要救的中?洲“凡人”,竟无论男女老少,刷刷地大?片倒下,捂着心口?,惨呼不止。
绝大?多数,更露愤恨之色,吃吃怒道?:“您说要救我们,却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这样的毒手!”
于?是,方才模糊了一瞬的“人形”,更加清晰,甚至于?,祂光轮中?悬转的火焰,也愈加清晰,燃烧更胜。
祂被绘在中?洲的土地上,如绘在中?洲百姓的心肠中?,微微一笑:
【中?洲凡人不灭,我亦不灭。】
祂光轮中?的火焰,便渐渐散播开来,炙烤得中?洲愈加贫瘠干裂。
中?洲百姓却毫无所觉,甚至捂着心口?,逐渐缓了过来,心有余悸,甚至在各自的部?族,国度内切切私语:“什么世?界之神?,却是对着我们下毒手的混蛋!”
“她降下的雨水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千万不能去饮用?使用?!”
“那水怎么办?”
“隔壁部?落的那群人,说是他?们部?落里的祈雨经?文比我们多了两个字。必是异端,杀了他?们,我们就能祈到雨了!”
恍惚中?,李秀丽看到这些凡人的魂魄里升起一朵一朵火苗,汇聚成无名火焰,融入炙烤中?洲的“光轮”中?。
她的眸,隐隐透过这些火焰,看到了冲天的彼此征伐声,狂热的面容,如火焰般扭曲。
那“人形”一边炙烤中?洲,一边却而很平和地对她“说”:【修士,我知你来意。可是比起疫鬼,你们更可怕。疫鬼只是助长心魔,你们却要我们剜心换心。】
*
阳世?。
中?洲那边,仍然没有动静。中?洲各国彼此之间因为?教义不同,分为?多派,还?在彼此争斗不休,最近莫名斗得更厉害了,根本无暇理睬天地管理公?司。
刘珠看到天地管理公?司的要求被打得白热化的各方全然搁置,摇头道?:“中?洲修士虽然递了降表,可是他?们幽世?境内的‘那东西’可没有投降。疫鬼加上那东西,可不好对付。我们玄武盟曾经?就在众多阳世?的祂身上吃ω*? 了大?亏。”
林斯文道?:“是,那东西,光从幽世?正面下手,应对起来极吃力。速速联系李真人,我们从阳世?为?她递一些‘法宝’过去。”
“那东西,从幽世?对付,很是难缠。但从阳世?下手,却大?有可为?。”
“而且,正面不能下手,可以绕道?侧面去袭击它。”
林斯文眸光闪动:“这也是吸取我们过去的教训,以及参考其他?兄弟门派的经?验。”
*
幽世?,李秀丽的通讯器响了。
公?司特制的能同时在幽世?阳世?使用?的通讯器,玄武盟弟子?给她传了点信息。
她正在琢磨怎么料理中?洲幽世?,看到这条信息,心中?称奇:
【李真人可擅聚兽之术?我等有一法宝,可平中?洲黄风。请李真人接收法宝。】
下一刻,却有物件,逐渐在她手中?成型。李秀丽本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正兴致勃勃之际,等这“法宝”成型,她定睛一看,咦,捕鼠笼?
通讯器那头,老阳神?门派的玄武盟人说:
【即使是黄沙之地,亦有硕鼠。您先除硕鼠,方能降魔。】
啊?让她先捕鼠?
鼠在何处?
而且,捕鼠跟平定沙尘暴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第219章
是日,中洲各地的沙尘暴仍然漫天飞舞,宛如滚滚黄云,遮天蔽日,一片昏暗,街道上覆满沙子,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只要稍有一条缝,很快室内都会布满尘土。
这是很寻常的一日,所有人都是这么一代代过来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的风沙实在太大了些,吹过戈壁荒凉的小丘,吹过半陷流沙的废弃建筑,吹得绿洲一寸寸缩小,水源一点点干涸,有时候是人间的风声,有时?像幽深的惨呼声,震得人耳朵发疼。
谁分?得清呢?在滚滚黄云,天地昏昏黯淡的时?节,分?不清天与沙的交界,也分不清人间与未知的界限。
麦城人无?可奈何,骂骂咧咧,裹紧头巾衣袍,仍然过着艰难但已经习惯的生活。
但因?这次的沙尘暴实在太过恶劣,持续时?间也太长,即使再是迫于生计,行走街头的人也少了许多,都躲进了家门。
娜娜抱着一个瓦罐,遮盖着头脸口?鼻,裹住所有裸露的肌肤,勉力顶着风,一步一步往家里?挪。因?过急的风速,走两步还要退一步,沙砾透过薄薄的布衣,打得她脸颊生疼。
一个踉跄,瓦罐晃得太厉害,洒出了点水。她吓坏了,连忙扑上去护住盖子,连漏出半张脸,被沙子呛了半张脸都顾不得,遂又咳嗽起来?,抱着罐子跌坐在地,几次想站起来?。可她太瘦弱了,在风里?举动维艰。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轻轻一拽,黄风施加的压迫力就好像忽然消失了。
娜娜抱着瓦罐,眯着眼,勉强从遮挡沙尘的面罩下,看到了一个外乡少女。
五官柔和,黑发顺直,年纪没比她大几岁,看容貌特征,似乎是东洲人。
但在这样人人恨不能?把自己头发丝都包起来?的黄风天,这外乡少女却穿着短袖中裤,头脸就那样暴露在风沙中。
麦城平日里?也会有一些外国?游客,打扮得更出格的西洲人也有。
但这样的天气,游客们?也不敢出门,更不敢穿成这样吃沙子。风沙进入鼻腔、肺部,被送去医治的倒霉鬼多了,谁都知道厉害。
娜娜当?然吃了一惊,但这样的天气,家里?的母亲又还等着她回?去,她在外头多留一刻也不愿意,更没心思多管闲事,急急地对这外乡少女道了声谢,说了句“您也快回?旅馆吧,下午的风沙会更厉害的!”便?匆匆而去。
所幸中洲的城市规模,因?水源限制,都不大。
麦城也不大。这条街离家不远。
快快地回?了家,一进家门,母亲接过瓦罐。娜娜脱下外衣,一抖,满地的沙。刚抖完溜进头巾的沙子,家里?的门却被啪啪拍响。
是邻居?娜娜裹住口?鼻去开门,却见是方才路上遇到的外乡少女。
外乡人说:“我?打听个事。”
“你们?知道,城里?哪里?老鼠最多吗?”
噗嗤,十岁的娜娜没忍住笑了,觉得这外乡人真是说不出的怪,冒着沙尘暴,敲了陌生人的家门,却问哪里?老鼠最多。
妈妈在屋里?一边煮水做饭,一边喊:“娜娜,是谁啊?是邻居大叔吗?”
娜娜说:“老鼠,老鼠多得很。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畜生。只不过,这样的天气,连老鼠都不敢到街上去。或许,或许老鼠也有聚集的地方,藏起来?躲避风沙呢。但我?怎么会知道老鼠在哪里?躲避风沙?”
外乡人哦了一声,忽然又问:“那你家丢过东西吗?”
莫名?其妙。怪问题。娜娜说:“谁家不丢点东西?我?家当?然也丢过。”
“你家丢过的最贵重的东西是什么?”
娜娜有点警惕起来?了,但上下打量这外乡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回?答了这个陌生人。她说:“是我?爸爸送我?的金镯子。”
外乡人看看这座低矮简陋的屋子,说:“金镯子,确实贵重。”
娜娜摇摇头:“不,只是镀金的。但那是我?爸爸送我?的。”
“他在外出时?,被一枚炮弹扫到,再也没回?来?。那是他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外乡人却说:“噢,我?知道了,被偷走的是你爸爸。老鼠把你爸爸偷走了。”
娜娜愣了愣,情?绪立刻低落下来?,低声说:“别说怪话了,没人偷走他,他是……再说,老鼠怎么会偷我?爸爸呢?”
那外乡人却不听她说话,摆摆手,转走走了,走时?还说:“等我?抓到老鼠,虽不能?还你一个爸爸,但可以还你点别的。”
这一刻,娜娜终于注意到,狂风沙砾扑面而来?,外乡人站在风里?,却连一根头发也没被吹起来?。
当?日,麦城来?了个怪人。
怪人。外乡人。
外乡人挨家挨户,几乎敲遍了麦城的门。尤其是穷苦人家。
这外乡的怪人,张嘴就问老鼠在哪里?,聚集在哪里?。张嘴就问,问大家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有人抱着戏谑的心态,有人觉得说说也无?妨。
于是,有小男孩告诉她,说自己丢了妈妈给他缝的骆驼玩偶。妈妈生了病,没钱治,也没什么医院,她快病死前,给他缝了个骆驼玩偶。
也有老奶奶叹了口?气,说自己丢了儿子生前常穿的袍子。她的儿子为了补贴家用,下了矿,但是出了事故,一去不回?。有人给了她一笔少少的钱,说是“赔偿”。这是他还在家时?,最喜欢穿的袍子了。
他们?丢的东西可太多了,什么样的东西都有。甚至有的人打开四壁空空的家门,笑呵呵地说:“我?可没有丢东西,是他们?把我?丢了。”他的家人全死在了两个国?家因?不同的经文差异而互相的袭击中。他说,他的爸爸妈妈兄弟姊妹,一起把他给丢下了。
人们?似戏谑,又像抱怨,偶尔也如叹息。
但他们?说了很多,外乡人却坚持说:“一定是老鼠把这些贵重的东西偷走了。你们?告诉我?,老鼠都藏在哪里?,我?帮你们?捉老鼠。”
麦城人都觉得这外乡客荒唐,老鼠哪里?偷得走这些呢?
怕不是个癫子。
有人玩笑,指道:“喏,墙根,墙角,沙洞下,都有老鼠……”
外乡客却又摇摇头:“不是,不是。”
一直到天色晚了,则终于有人回?答了外乡人关于老鼠的问题。
白发苍苍的老者,告诉外乡人:
“我?听我?的祖辈,我?的祖辈听我?的祖辈,说起一个故事。据说,老鼠们?平时?藏在地下,角落,四处分?散。但每每有重大的喜事时?,它们?会欢聚一堂,就在城外的一座废弃的楼房里?。那很多很多年前,没被沙子吞没前,是我?们?的旧城。曾是旧城里?最辉煌,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建筑,现在荒废在沙丘里?,没人用了。”
“我?昨晚出去打水,听见水井边,有两只老鼠说,今夜有大喜事,它们?要在‘老地方’地面。”
“我?猜老地方就是那幢楼。”
有人立刻反驳老者,说:“天呐,这都是故事里?的故事。您老了,别拿一些久远的荒唐传说教给年轻人、外乡人!老鼠怎么会说话?”
但外乡人却反而很满意这个荒唐的故事,点点头,向老者道了谢,求了指路。转身就出了城。
是夜,她夜宿沙丘,登上了这座荒废已久的古楼。
城中依然风沙大作,但郊外的沙尘暴却慢慢停了,露出月亮。
她打个呵欠,躺在屋顶早已毁坏的最高一层楼,双手枕在脑后?,仰面看着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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