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门客
它折腾了一阵,热得舌头的口?水滴答成?线,又?快要干涸,在大太阳下险些站不住。想起?树荫的时候,也想起?,咦,它舍近求远干嘛?
大老虎趴着的树荫旁,不是有口?水井吗?虽然也有石板压着,但推了共用水井上的石板,去打水喝,总没有人管了罢。
它连忙回返,直奔大老虎身侧不远的那口?井去,吭哧吭哧,直立而起?,去抱压井盖的石板。
这石板分量重得离谱。它使尽气力,石板刚发出嘎吱一声脆响——
“喂,你们?干嘛!”有人瞥见?,飞奔而来,拦在井前,大叫:“外乡客偷开压盖石!”
原本对一狐一虎视若无睹的小镇居民,听到喊叫的,纷纷围了过来,神色不善。
二虎伏在那安然不动。
胡虫虫却被他们?吓了一跳,倒退几?步,结结巴巴:“我、我只是太渴……这井在街上,又?、又?不是私用的井,我、我打口?水喝……”
谁知,镇民们?却说:“谁管你渴不渴!私自在非正午时分开了井,到时候,水猴子?这些鬼物逃出来,祸害全镇,你个外地客负责吗?”
二虎的摇晃的尾巴停在空中一瞬。
胡虫虫张大嘴巴:“水猴子??”
第241章
这些?镇民现在陷进洞天中?,五感昏昧,并不如何清醒。连看到一狐一虎,都看?作普通外乡客。
因而毫不畏惧树下的老虎,围过来时气势汹汹。
其中?,有个?穿绸衣的拄仗老镇民,旁边的都叫“齐老”。
齐老诘问狐、虎:“你们是哪里来的?到了我们镇上来,一个?在树下一动不动。一个满大街乱窜。现在还?想开井。临州附近乡县的都知道,我们镇的水不干净,有鬼物出没,形状如猴,食人,有蛊毒。我们叫它水猴子。”
“水猴子?神出鬼没,可以出没于所?有的水面,包括溪流河湖,也包括我们的水井、甚至人家的水缸。只有正午时分,阳光猛烈,它畏惧阳光,也不敢作祟。我们平日里都只在正午那一个?时辰才敢去洗衣、洗澡、打水。”
胡虫虫心?想,难怪家家户户的水缸都压着那么重的石头,连共用的水井也不例外。
这个?洞天的异象,莫非就?是“水猴子?”?
胡虫虫赔笑道:“我们远道而来,路过镇子?,在这里等个?朋友汇合,不是临州人。不知本地的规矩。实在渴得厉害……并非故意……”
听此言,齐老审视它片刻:“罢了罢了,看?你年纪一大把,口?音确实听着也不是临州人。不知者不怪。要真口?渴,现在的水喝不得的。但可以饮酒。小林,给他们拿壶酒来。别说我们吝啬,连口?水都不给外地人喝。”
其中?一个?镇民,果?然拿来了劣酒,给胡虫虫解渴。
胡虫虫千恩万谢,齐老才带着其他镇民散去。
但附近摊子?、店铺的镇民则时而朝它们瞄上几眼,似在监看?它们是否老老实实放弃了开井喝水的想法。
二虎低头嗅了嗅酒壶,没嗅到酒里有怪味。便张开舌头一刮,刮了半壶酒。剩下的半壶推给胡虫虫。
但胡虫虫眼巴巴地看?着酒壶,却舔舔干渴的嘴巴,却放在一旁,一滴也不沾:“我还?是等破了洞天,再喝水罢。还?能忍。”
二虎道:“没有、异物。ω*? 可以喝。”
以为狐狸是害怕这酒里有不对劲才不敢喝。
胡虫虫却还?是摇摇头:“老师师母等同?我的至亲长?辈,我要为他们守孝。”
原来它不喝酒是为了守孝。
二虎把剩下的酒一口?饮尽:“怪狐狸。学的那么、像人,还?不是,那么点,修为。”
胡虫虫道:“仙缘难求,大道难成。多?少人勤勤恳恳,攒了一辈子?的善缘,都未必能入道。不是什么人都跟你一样,追随尊者,肯定得了不少奇缘。年纪轻轻就?有炼精化炁修为。”
说话间,一旁传来抠抠、轻微的啪嗒的声音,似乎是井盖下有东西附在了井盖上,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悬空贴着井盖,轻抠石板。
犬科的听力一样灵敏。胡虫虫的耳朵也竖起来了,立即就?要转头。
二虎却飞快地伸出爪子?,按住了它的脑袋,不让胡虫虫作出明?显的转头动作:
“狐狸。笨。捉老鼠,不能惊动。”
二虎说的是“老鼠”。胡虫虫却想起村民刚才说的话。寒毛直立。水猴子?!那怪物还?真一直藏在附近的水井里偷窥外界!
进洞天的时候,就?早过了晌午,在洞天里嗟磨一会?,日头西斜,渐已黄昏。井盖下的声响越来越明?显。
一狐一虎,均卧在树下一动不动,任由声响渐大。
水猴子?如果?是这个?洞天的关键所?在,那就?要捉住它。但按村民所?说,它能在镇里的所?有水面来去自如,如果?惊动了它,被它逃走,就?不好了。
终于,等到天色完全暗下,街上行人无多?,店铺俱关门,镇子?陷入夜色的寂静时,井盖缓缓被推开了,黑洞洞的井口?漏出一线。
井中?的阴寒之炁森然飘出,似有东西在黑暗的井中?,噗嗤噗嗤,沿着爬满青苔的井檐,往外爬出。
胡虫虫夹紧尾巴,绷紧肌肉,蓄势待发。
啪——
“两位客人,两位客人!”几个?镇民跑来,连声招呼:“都这么晚了,你们等的人还?没来啊?”
“天黑了,我们镇上没什么旅馆客栈,暴露在外不安全。我爹叫我来带你们家去!”
“噢,我姓齐。”
来人是白日人群中?显得德高望重的“齐老”的儿子?,态度十分热情。
胡虫虫愣了愣,眼角却瞥到,那已经攀到井口?的鬼东西又缩了回去,而且不知不觉,井盖重新盖上了。
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脑瓜转来转去却始终短了一线。只能先应付镇民:“我跟虎……跟我朋友不要紧的,不必麻烦你们……”
话未说完,二虎却站了起来,摆着尾巴,竟然跟着镇民走了。
齐姓镇民笑道:“您朋友都同?意了,您呢?”
啊?之前要在这里守着井口?,准备捉住水猴子?的,不是二虎吗?
大老虎现在干嘛?
见二虎莫名其妙地走了,井盖下的东西也爬回去了,胡虫虫更加摸不着头脑,它修为低微,不敢离开二虎,只能也跟着镇民走了:“虎兄,等等我!”
姓齐的宅子?在镇上算大的,家境富庶。
白日里见过的齐老拄着拐杖,给虎狐分别安排了房间:“客房简陋。两位不要嫌弃。”
二虎不言不语走进去,忽然倒在榻上,不动了。
胡虫虫吓了一跳,凑过去一看?,发现它毛肚子?还?在起伏,只是一股酒味,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声。
怪不得路上一言不发,不过壶劣酒,竟喝醉了。
这大老虎的酒量真不行。
胡虫虫愁得没法,只能也坐在房间里,等二虎酒醒。
但不知是床榻太软和,还?是客房的被子?是新晒过的,情绪、生理上都劳累疲渴了一天的它不知不觉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胡虫虫觉得脸部的毛发湿漉漉的,很不舒服。耳畔还?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它翻了个?身:“大老虎,口?水……臭……”
“呼——”“呼——”有湿冷的风吹在它的耳朵上,“口?水”滴答的更厉害了。
它的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一刻,土腥气、水藻的气味,钻入鼻孔……
水藻?
胡虫虫睁开眼,却在射进窗棂的月光中?,跟一张皱巴青白,眼部是两个?黑窟窿,嘴唇凸出的脸对个?正着。
水藻般的粘腻头发纠缠在一起蠕动,湿漉漉地铺满了床铺,滴答,滴答,正是打湿它皮毛的罪魁祸首。
胡虫虫从喉咙里发出了能惊破屋顶的尖叫。
蹭地蹿起来,贴到墙角瑟瑟发抖。
今夜月光明?亮,光透过窗棂,照得地面折光。
因此却将这伏在它床前的东西,照得更加清楚:
这东西似人,浑身关节肿胀膨大,长?着黑色的毛发,似头发、似皮毛,似水藻。皮肤却又皱巴,泛着青白色,粘腻滑溜。像在水中?泡得已经巨人观的尸首。
它脸部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窟窿,正直直地“盯”着胡虫虫。
胡虫虫虽然是常与“鬼狐”并列的“狐”,却一向胆小。见此情此景,吓得差点晕过去,大叫:“起来,虎兄,起来!有怪东西来了!!”
但连塌另一侧的二虎却毫无反应。甚至,连之前的呼噜声都停了。
胡虫虫回头一看?,床上哪里还?有那只威风凛凛的斑斓大虎,却躺着个?巴掌大小,用五彩布块杂错缝制的丑丑的布老虎。
布老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最?起码的生炁都没有。
胡虫虫傻了眼。再转头时,却见那可怕的东西瞬息已经贴近了过来,离它只有几步之遥。连这东西泡发了般的糜烂肌肤下鼓起的脓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惊吓过度,胡虫虫反而麻木了,猛然跳起,闭上眼,胡乱地挥舞爪牙:
“鬼怪!你、你害了虎兄,别想害我!”
“我不能死,我还?要给老师报仇……我跟你拼了……”
没中?。
而且水腥气还?远了一些?……
胡虫虫睁开一只眼的半条缝,从眼缝里看?去。
却见那怪物反而退远了一些?,静静地站在床前,没再试图靠近,定定地“看?着”胡虫虫,竟张开口?,从腐烂的声带里冒出咕噜噜的气泡,咯咯咯的声音,似乎试图说话:
“不要……咯……离开……不、要……咯咯……信……”
它的声带坏了很久,说得支离破碎,间有水腥气的气泡不断冒出,无法辨别具体语意。
不要离开这里?
这是威胁它,让它不要离开这里?
胡虫虫更加骇然。
怪物一边说,一边朝胡虫虫伸出带蹼的手掌……
在这一瞬间,窗外忽然想起吵吵嚷嚷的叫骂声:“客房有叫声!”、“地上有拖行的水迹!”“糟了,是外乡人住的房间!”“肯定是水猴子?,它又出来害人了!”
轰,客房的大门被撞开,灼热的火光照进来,人影杂错投进客房。
似乎是齐家人闻音而至。
在门被撞开的一霎,怪物僵硬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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