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门客
还有这智力是怎么回事?李秀丽盯了那个鸭蛋半天。
就算是智障儿,智力也不至于为零。
而且她现在用这个身份卡,转动脑筋,一切都正常?
所谓“特殊因素”到底是什么?
最后的魅力,让她更不高兴了。
【注释3:她身份卑微,但亲手捏出来的脸,你怎么会不爱呢?
虽然符合你的审美,但并不符合本世界对女性的审美。魅力-2】
这些有眼无珠的土著!
这张灰卡的数据大不正常。
但也没有人会为李秀丽解答。
《道种》游戏号称开放世界。但玩家都心知肚明它其实是个什么性质的“开放世界”,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客服、引导精灵之类为玩家解答。
如她登陆游戏时,出现的“人工客服”,都已经是论坛里前所未闻的了。
也或许有人遇到过,但总之,没有人提过。
她只得愤愤地合上面板,决定马不停蹄地赶去石城,想办法营救主卡。
乞儿是柳城本地人,石城的路怎么走,她混了十五年,记忆里还是有的。
“刘丑”推门而出,见山中气萧森,天高蓝若洗,远处苍山绵延,隐约有一城池。近处溪水潺潺,火红的枫叶顺水而流。
乞儿还挺会挑地方,记忆里,这座破庙落座山腰,位于柳城城郊,离城中不算远。
因风景不错,城里富贵人家经常来远足,因此山中的虎豹豺狼野猪等,早就被清理一空,而附近的乡野农夫,都被禁止来此。
山顶有道观,会为来远足的富贵香客提供住所。
这座半山腰的破落庙宇,来远足的都看不上。但附近就是上山的必经之路。
为了香客们的观感,山顶道观的道士,也时常来驱赶窃据破庙的流浪汉、乞丐,免得他们蹿入山路,惊扰客人。
只乞儿小心谨慎,瘦弱而灵巧,自以为藏得好。
道士们其实知道她,但看她年纪不大,又乖觉,从不往上山路上蹿惊扰香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网开一面。
乞儿就时常就躲在破庙里休息,当成了常驻地点。
她走到庙旁的一棵树下,从树根的一个小洞的位置,刨出了被藏起来的一个包裹,层层破布裹得严实。
解开布囊,里面是乞儿“刘狗剩”千辛万苦乞讨到的几个干饼。
记忆中显示不好吃,嚼起来像在啃树皮、咽石灰。但已经是“刘狗剩”珍视万分的财产了,是她接下来十几二十天,万一讨不到吃食时,唯一的救命粮草。
她怕自己出去乞讨的时候,饼子被偶进破庙的其他乞丐摸走,还特意寻了树洞藏起来。
看了看这干硬掉渣,粉末连蚂蚁都不屑一顾的干饼,“刘丑”十分嫌弃,动作却麻利地把它重新裹起,绑在了腰间。
路上走两天,总得有吃的,否则根本扛不住赶路消耗的体力。
这就是她赶路的干粮了。噫,幸好她当初选了李小姐,虽然也有千种不好,但至少一开始不用啃这种东西!
“刘狗剩”珍视的,打算十几天的伙食,在大大咧咧的“刘丑”这里,瞬间变成了两天就消耗掉的赶路粮草。
这时候,“刘丑”才想起来,翻了翻身份卡的经历,想看看“刘狗剩”是怎么死的。
一般只有死人,才会变成游戏玩家的“身份卡”。
没翻到。“刘狗剩”是怎么死的,记忆中和面板上的经历,都没有显示。
有点奇怪。但“刘丑”没有多想。
谁在乎一张灰卡是怎么死的?
反正她已经摸索了一遍,在成为她的身份卡后,这个身体重置到健康时了。无病无痛也不饿。
真要猜测,根据“刘狗剩”的经历,大约不是喝了脏水、脏食,患病死的;就是小偷小摸吃食,被人乱棍打死的;也可能是怎么都好,随随便便就死了。
这时代的灰卡,大都是贫民百姓,性命不值几大钱。
“刘狗剩”这种连贫民都算不上的,更是灰卡中的垃圾,堪称命如草芥。
“刘丑”对着那座破庙说:“不过,如果我知道你的死,有仇人可以追溯的话,我会为你报仇。”
随后,她拄着拐杖,跛着脚,扭头离开,向山下而去。
多走了几步,彻底适应了这个身份卡后,刘丑却忽然惊奇地“咦”了一声。
*
山下的路,并不好走。
自古都说“行路难”。
大多数时候,这是字面上的意思。
如今换季时节,冷雨一场接一场,大多是烂泥路。
有一些铺石子的好路,却是豪族自家修的,轻易不许路人踩踏。
更多时候,郊野里连路也没有,逢山过山,遇河淌河。穿过半人高的野草,拨开长刺的灌木,砍下挡路的树枝。
也有时候运气好,要去的地方修了相对平坦的官道,就走上一程,只要避开道上的官员车马即可。
“前面就是石城了。”三个客商结伴而行,从更远的城来,三人共用一条驴,驴背一部分货物,人背一部分货物,走了半个月多,总算快到目的地了。
瘦客说:“一路走来,也没卖出多少货。”
胖客说:“到了石城就好了。石城富庶啊!三十年来从没有闹过旱灾洪灾,人人手里都有余钱。”
老客说:“三日后就是立冬,今天正是石城的热闹时候。都少说闲话,快快地走,我们的脚程恰能凑上热闹,酒水、食物有的吃咧!”
三客说话间,一条影子忽从官道侧前方的山林里过去了。
瘦客揉了揉眼,竟看到一个乞儿,拄着拐杖,跛着脚,踏着山间又软又塌的泥路,几下子就滑一般地上坡去了,转眼就是几丈,翻山越岭如寻常,直如奔跑。竟比他们三人走平坦的官道都还要快得多。
他怔地想再去看,但呼吸之间,那乞儿早就消失在山坡后,林里只剩风声。
同胖、老二客说起,他们也不以为然,取笑:“这样的天气,还在山里跑?刚下过几天的雨,山路连熊、彘走了都跌跤。人哪能有这等速度?还是个跛子?你怕不是瞧见了山精。”
瘦客也疑心自己看花了眼,只得作罢,嘴里还嘟囔:“分明是人……”
而在他们前面的小山坡上,刘丑也停下了步子,惊奇地打量着自己这具躯体。
本以为是个跛子,即使柳、石二城相邻,也得有好几天才能走到石城。
没想到,适应之后,这身份卡出人意料的敏捷、轻灵。
即使在寻常人难以行走的、软泥沼泽般的山路,也能如履平地。拖着跛足,翻山越岭,健步如飞!
本以为要走好几天的路,她从清晨出发,取直径,直接翻山,到如今黄昏时分,一天就给赶完了,眼看前面就是石城……五十公里路,甚至没觉得累,连口水都没喝。
她搜索记忆,记忆中的乞儿,又分明是个寻常的肉体凡胎。
难道是变成她的身份卡时,这躯壳发生了什么异变?还是被游戏公司做了什么手脚?
管他呢,眼前暂时是好事!有这好处,她营救主卡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即使是这张灰卡副卡发生了神奇的异变,但主卡可真的完全是她自己的身体啊!总不能把自己的肉身留在李家,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样的遭遇。
之前,因为担忧自己切换身份卡的时候,主卡会不会突然昏迷,她还切换回去看过。
主卡“李小姐”在她切换身份卡期间,据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口述,并无异常,只是什么话都不说,只吃饭、睡觉、解决生理问题,旁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一动不动,宛如偶人。
这个游戏居然还有最基础的“系统托管”。
但根据描述,这个“托管状态”宛如梦游,只有最基本的解决生理问题的本能。一旦面对稍复杂的事态,就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一路上,刘丑半点也不敢歇息,埋头狂奔,生怕在她赶路期间,主卡那面出了什么系统托管无法应对的异常情况。
所幸,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石城。
此时,太阳西沉,天已昏黄。照理,都快到关城门的时候了。出入的也该少。
但石城仍然洞开城门,甚至从城中到城外,挨挨挤挤的都是人,一排排,举着火把的,提着灯笼的,蜿蜒着橘红色的长龙。
热闹的场面,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
城中的中线大道上,正一顶接着一顶,朝着城外,抬来肩舆轿。
每轿都由前后各两,共四个青壮抬着。
轿上饰以结婚挂的红布,每舆都坐一穿嫁衣、披盖头的女子。
大路上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壮年男子,不许人们冲撞肩舆轿。
每辆轿旁都有执戟的护卫。
三客忙牵驴到一旁,伸着脖子也去看。
老客哎呦一声:“可赶上了这热闹!”
“什么热闹?”
“河神娶亲的热闹啊!”老客说。忽又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扭头去看,却只见人潮涌动,一下子把他往后一挤,根本没见着说话的人。
这时,胖客激动地拉了他一把:“来了来了,花轿过来了!”
老客便不再寻,也仰着脖子去看新娘们。
在轿子经过他们时,人们便可清晰地听到,这些新娘打扮的少女竟然在哭泣。泪珠打湿了衣襟,却无法擦拭。而嫁衣下,却有麻绳。她们的双手和双脚,竟然都是被捆住的。
当轿子经过人群时,人群中时不时就爆发出一阵哭号。
有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女试图冲向轿子,嘴里喊着“我的儿啊——”
都被两边的护卫拦住,刀戟一亮,只能停住步子,原地干嚎。
也有一两家不肯干休的,宁肯往刀上撞,也要去扑轿。都被拉了下去。
“真可怜。”见此,瘦客想起听说的石城传闻,顿时面露不忍,深深叹息。
胖客不以为然,甚至有点羡慕:“装腔作势。石城可都是给够了这家人钱的。他们寻常嫁女儿,还远拿不到这个数呢!可惜我既不是石城人,也没有姐妹、女儿。”
一旁站着的还有个长衫的青年读书人,看不下眼,嘴里嘀咕着:“淫祀、淫祀……”
他的同窗赶紧捂住他的嘴:“三十年了,就你知道可怜?要是被莱河水神听到,你家的地还要不要庇佑了?连县太爷都不管,你一个县学生多什么嘴?”
刘丑混迹人群中,游鱼似的,东听一嘴,西一听耳朵,才知道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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