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公主殿下还昂着一颗黑绒绒的脑袋, 硬是拉了?, 呸, 是骂了?一路。
真的太脏了?。
脏得?他们都不由得同情泡在泥水里的六殿下。
这先皇后之女与继皇后之子,果然是天生的敌对冤家吧?
他们啼笑皆非看着,不?知不?觉间, 冲散了?一些都天神煞大阵给他们带来的惊悸与不?安。
上位者太过心狠手辣, 总会?让他们有?一种朝夕之间脑袋不?保的惶恐,而这兄妹之间亲热的打闹, 很好?地松缓战后满地血腥的肃穆氛围, 让他们感觉这位神魔惊惧的公主殿下也是有?一根活溜溜的心肠。
她也是活人,有?她的软肋与克制之处!
他们敬畏之间,又增添了?几分亲近, 想必此战过后, 十二营军,哦, 是除了?太簇之外的十一营军,或多或少都会?沾上公主的府军印记。
七宝塔已经塌成?废墟了?,附近的建筑同样被亡雨腐蚀, 但这难不?倒行兵打仗的营军。
他们在幡林之中, 极快搭起了?一座主帅营帐, 李瑶功让他们搬进来数个炭盆, 烧得?烈烈的。
“行了?, 别骂了?,没?人了?。”
兄长还不?知道她那根花花肠子?
都演给旁人看的呢。
阴萝当即闭嘴, 舌尖顶了?一圈发酸的腮肉。
都天神煞大阵被她祭成?了?化生大阵,又是太古遗留下来的绝世魔图,威力非同凡响,绝对会?吓坏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她也只?能犯一犯蠢,用无害天真的面?孔迷惑这些小雏鸟啦。
六界生灵都有?一个通病,总爱混入碌碌平庸的众生中,却不?允许同类超群不?凡,稍微过线,就是毁誉参半的异类。
毕竟这样一个绝杀大阵,掌握在娇蛮易激又有?些无脑的公主手中,可比那些滴水不?漏的政权大党要周全得?多。
谁不?爱一些无脑娇软又没?有?威胁的美人儿?
不?管玩得?多过分,都不?会?有?性命危险,只?需要尽情享受欺负她的乐趣。
阴萝也喜欢,不?过她对这一类角色,向来是当作小宠的,玩透之后就会?很快失去兴致。
蛇蛇总结:爱过,但不?长久。
她跟神洲女?伴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提到此类的喜好?话题,女?伴的目光颇具深意,说她可能是特?殊的小蛇神体质,已经足够凶猛的掠食者,常常担任着庇佑者的角色,因而她的口?味也跟某些雄性差不?多,偏爱一些哭包无脑小男娇妻。
蛇蛇:?
长得?多是龙蛇种族的天然优势,她又拒绝不?了?的!
阴萝在那小蠢鸟面?前,气急了?骂自?己不?男不?女?,但她才不?是那样想的呢!
她一直都很骄傲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优势,比传统女?身不?同那又怎样?
那么多骨啊,血啊,皮肤啊,都是为她一条蛇蛇而长的,或是柔软或是凶猛,都有?它们自?己的作用,她爱死都来不?及呢,怎么会?讨厌!
因而蛇蛇最烦就是动不?动去死的家伙,特?别是屁大点事儿就要殉情的雄雌,那一身骨血从弱到强,拽着你在这世间存活,你倒好?,为个男人女?人要死要活的,血肉都给你白长啦。
李瑶功瞅着这只?蛇脑,一晃一摇的,嘴儿还撅得?老高,肯定脑内又在疯狂骂蠢货。
他有?些好?笑,又略尽一些兄长职责,从旁提醒道。
“众生百态,世间尘俗亦是万象,便是佛陀,也有?它的自?渡苦恼,你站到高处,天穹也因你显赫,但天穹之下,尚且蒙昧弱势,你既要做主导者,也不?要太责怪苛求它们了?。”
她惯是一个傲慢任性的祖宗,幸而还能听?得?进去。
李瑶功也不?爱管她,但她委实过分,得?寸就要进尺,进尺就要闹海,你不?给她规定一个底线,她就能无法无天。
“人家才没?有?责怪苛求那些正常的。”
阴萝搂住哥哥的脖颈,双腿自?然而然盘缠住哥哥的腰身。
她只?是想起了?前世玄烛鸾族被妖鬼灭族的事情,匪夷所思的是,那小蠢货非但没?有?手刃仇人,还带着他逃跑,最后阴萝惩处的时候,她还自?愿献出?一身,为爱殉情!
?!
蛇蛇都要吐啦。
当然阴萝也没?让她殉就是了?。
三?万只?鸟命岂容你如此轻视,真以为一死就能一了?百了?吗?作为神祇,阴萝执掌太阴神令,掌御轮回,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简单得?很。
蛇蛇昂头,“人家只?是瞧不?起那些又弱又蠢又喜欢拉着一其他人一起嗝屁的小废物而已!这世上殉情最是无用!”
李瑶功没?能抵挡得?住她那见缝插针的水磨功夫,手臂只?好?低了?低,给她把住腿儿,顺势抱高了?些。
哥哥低下眉眼看她。
眉心没?有?观音肉红痣,倒是比观音还通透。
石墨雕金的炭盆烧着香饼兽炭,淡淡的烟气里夹着沉香与冰片,焰火不?高,却是极其瑰丽的玫瑰色,李瑶功出?来得?匆忙,半编的发落散肩头,挽了?两根经文青禅莲的丝绦,长长地垂落在颈侧,连泼墨的发都被衬出?一两缕澄亮华贵的茶青色。
兄妹俩都是得?天独厚的美貌,相似的面?孔挨到一块,美色都极为赏心悦目。
长兄开着玩笑,“不?得?了?,我?家的小孩,年纪轻轻就看得?这般开了?。”
那跟妹妹相似的猫儿眸翘滑出?一扇细长的眼尾,又被烟焰蒙上一层朦胧的霞火。
他懒懒挑着眼扇睫儿,“那有?一日,哥哥走投无路了?,给你殉了?情,你总不?会?鞭尸罢?先说好?,哥哥生前可是体面?人,你可不?能打脸哪。”
此话一出?,炭火刹那遇冷。
他喉头滑动,溢出?一个模糊不?解的音节。
嗯?
这是怎么了??
祖宗又生气了??
果然阴萝收敛笑容,整张脸阴沉得?就像是夜幕,她阴森森盯着他,“你敢去殉?!!!信不?信我?扣烂你啊?”
她突然发火,李瑶功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
这是奓毛了?啊?
他并未太过在意,“妹妹,没?必要骂得?这么脏啊。”
阴萝在意死了?,气呶呶跳下来,小油靴还不?忘狠狠踢了?他小腿肚,脏话爆发,“只?会?殉情的废物!废物!废物!!!”
她把湿黑辫子一甩,就要冲出?去。
李瑶功捞了?一把她的小蛮腰,“别气了?,我?说说么,你再泡就要烂了?,听?话些。”
“我?不?听?话!不?要你管!你个废物!我?烂也不?跟你烂一块!你臭挺挺去吧!”
姑奶奶还在气头上呢,尖叫着推他,李瑶功就把她那束腰的小串碧金佛珠珊瑚给拿了?下来,绕着手腕上,随手脱去了?最外头那一件金地小簇青花的刀袖外袍,如同蝉蜕一般,湿淋淋堆在她的脚边。
姑奶奶:“?!!!”
我?哥开窍了??!
嘭嘭。
蛇胆开始包天。
李瑶功趁她双眸晶亮被唬住的功夫,又把她环抱起来,放到炭盆之上烤干水分,还不?忘告诫她,“小屁股绷紧一些,别烤焦了?。”
阴萝:?
阴险的大人!净欺负她们这些老实吃肉的蛇!
她哪能那么快消气,又薅住李瑶功那头浓密的黑发,“郑夙,别人死成?七八块,那是别人的事情,你不?准学那些小蠢货殉情!”
李瑶功诧异道,“郑夙?这是谁?你是打架打到迷糊了??”
“哼,你装,尽管装。”祖宗不?屑,嘴脸很是嚣张,“你那一身抠门穷酸摆烂摸鱼跟个活爹似的死鱼味儿,谁闻不?出?来啊?当我?这些年的兄妹白干呢?”
李瑶功:“……”
李瑶功:“…………”
过分了?,有?一个能干的妹妹,当哥的混吃等?死,有?错吗?
他没?错。
阴萝则是怨气满腹。
要她说,诸天最装的就是她哥,外表清寒彻骨,好?似禁欲圣人,转头就能用蛇鳞掸子把她揍得?屁股开花,关键是揍完之后,他还不?忘千里迢迢去请膳祖,轮番填实她那不?满的蛇肚子。
那吃哥嘴软,她跟郑夙吵架,当然没?有?隔夜的,一顿就能哄好?,最多就三?顿!
事后阴萝才发现?,那请膳祖的耗用,全是从她压祟钱出?的!
不?要脸的郑夙!不?要脸的老处龙!
阴萝爆骂出?声,忍不?住清算旧账,“真不?要脸!骗了?我?整整九十九年的压祟钱!”
郑夙就跟那些黑心的大人一样,说要把压祟钱给她攒着,日后娶小郎君用,但这么多年了?,她前世加上这辈子,就没?从这铁公鸡的手里抠到一块值钱的天玉,当然他送的那些衣服首饰法器宝材都不?算!都是他做哥该送的!
李瑶功严肃探了?探她额头,“果然是糊涂了?,得?找医官好?生瞧瞧。”
死不?承认是吧?
阴萝眼珠又是一转,“对,我?是糊涂了?,你反正不?是我?哥哥,我?哥在天上呢。”
随后她双手出?动,不?死心钻进了?李瑶功那一扇群山青的衣襟。
这么多年她哥严防死守,硬是没?给她摸到一块神肉!龙肉都贵得?涨价了?!
而她好?不?容易摆脱兄妹的身份,又被天道一脚踢回了?八百年前!
蛇蛇惨呐!
兄妹俩都是人精,哦不?,是神精,阴萝肚子里更全是花花肠子,郑夙养她多年,连她肚子里是什么坏水都知道,肯定也是有?所察觉的,这位清正腹黑的天法祖偶尔也会?逗一逗她,阴萝可不?怕捅破窗户纸,她的身份迟早都要曝光,她才不?会?顶着一个假货的身份称王称霸呢!
李瑶功单手制止她,眼尾轻挑,似笑非笑,“禁止非礼哥哥,你那天上的哥没?教你?”
“我?就摸摸!就摸摸!哎呀你让我?摸摸怎么了?嘛。”
阴萝从来不?知道恬不?知耻怎么写,撒泼道,“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快死了?,死前摸一摸喜欢的东西,这很过分吗?!”
李瑶功祭出?绝杀。
“那师长的就不?喜欢了??”他摇头叹息,“女?子果真负心薄幸吗,真是令为兄害怕,这红尘不?入也罢,清风朗月地过吧。”
蛇蛇:“……”
这么多年,郑夙油盐不?进的属性该死得?一致!
见她被噎住,李瑶功把她的蝎尾辫往脖子绕了?几绕,反手一抛,让她面?朝下烤着火儿,沥净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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