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她嘟囔, 又勾了勾他淌流下来的宿墨黑发,“我要?出去了喔, 你乖乖待着?,可不要?随便乱走。”
阴萝跟他咬耳朵,“郑夙,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原谅你,你要?是敢跑,我就再也不要?你了!我跟别人修六欲天功去!”
对方回她鼻尖一声轻微冷哼。
“你少祸害苍生。”
阴萝出去之后,头一个就是修理内鬼。
可你知道内鬼是谁?
——是征圣帝君那日放走的小徒儿茸茸金!
茸茸金被蒋松庭带到诲问台时,还死不承认自己的原先身份,“什么茸茸金?我并不是,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你们天族就是这样仗势欺人的吗?你看清楚,我脸上?是有一个心?形胎记的!我不是她!你快放开我!”
阴萝懒洋洋支着?下颌,“就算你屁股雕了一只纯金桃子,映魂镜一照,桃子是真金还是假银,也都一清二楚,对吧?极祖大人。”
无?情神?道高悬在明?月之上?,并不言语。
茸茸金则是痴痴望着?。
阴萝简直要?冷笑出声。
眼睛都瞪出个心?形窟窿了,还胎记?还在她面前哔哔地装?
她说?什么来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又生坏根根!偏偏是这一群男人,多得是怜香惜玉,害得她俩小乖遭此横祸!
蒋松庭被阴萝的眼风刮了一阵,他沉默片刻,主动说?起自己的收尾,“那神?女尺盈,我已经抹去了她的生息,参卫神?洲,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隐患了。”
蒋松庭并不嗜好杀戮,更不爱杀女人,他原本只是想让尺盈失忆,再把她送出神?洲,做一辈子的平安凡人,远离神?洲的纷争。
但神?农不尝谷那一战太过惨烈,纵然是阴萝要?从中脱身,也是在双龙烛照撞鼎绝杀之后,她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一千七百座的死劫神?国,将一众原始老祖送进了轮回大劫!
饶是她如此神?威浩然,也是差点魂飞魄散!
他愈发清晰又残忍地认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将自己推入死路!所以他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出了神?洲,去了人世,亲手掐断了神?女尺盈的生机。
没错,对方怀有至宝,并没有抹去记忆,还瞒过了他,准备集结残兵再度攻上?神?天。
她果真不该留!
也不能留!
只要?她内心?藏着?一颗仇恨的种子,只要?她那一具神?洲灵台还在,迟早有一日,所有的一切会席卷而来,在她的仇恨土壤里生根发芽,再度成为对准他跟阴萝的荆棘!或许尺盈还会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找上?他,再设计一出让仇人爱上?我的虐恋情深。
但是对不起,他对虐恋情深不感?兴趣。
所以他杀了尺盈,这一次没有留手。
而今日,茸茸金同样走不出这一座诲问台,蒋松庭漠然地想。
恶女已经多次留情,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与进犯,早是踩准了那一条死亡白线。
所以,不管茸茸金如何哭闹,她还是被扔进了映魂镜,映出了所有的过往。
阴萝冷眼看着?这一粒草籽是如何的诡计多端,借着?粘稠的浆果汁水,沾在她神?眷的衣袍上?,被他们带进了二十四?山,又在岁煞神?眷们发现之际,它苦苦哀求,流出草籽心?泪,博取了神?眷的同情。
神?眷们不忍落,就将这一粒草籽种在了二十四?山的外围,让它勉强能吸收一些日月精华,早日修炼化灵。
这一幕跟当?初江双穗偷她的饮月露喂养这杂草小妖何其相似!
本来事情到这里,阴萝还当?它有一些求道之心?,放它一马也不是不可以,但这草籽很是该死,贪得无?厌,趁着?神?眷们镇守之际,自己飘进了精华最纯之地,大口大口吞吃起来,等它发现窗边伫立着?一名雪发美?人,又仿佛情窦初开似的害羞起来,埋到了窗根底下。
后来的事情就如之前一样。
草灵以血喂养情梅,强行?送来了救命之恩,让月宫极祖收她为徒。
阴萝毫不怀疑,要?是她这位美?人师尊表现得再热络一点,她可能就要?一步到胃,要?他收她为妻了。
阴萝:歹毒!实在歹毒!
吃我的精华,搞我的地盘,还要?睡我的师尊!连吃带拿,你可真不客气哈!
而茸茸金记忆的后半截,就是她跟神?农不尝谷达成了约定,她会被送进神?洲做使女,在双头墨龙的酒料里掺杂进传送阵的符水,而他们也要?依照承诺,让她重新回到神?洲,回到她师尊身边!
阴萝抚掌,“证据确凿,极祖,您是要?自己动手,清理门户,还是我来?”
她又恶意讥讽他,“还是这一次您同样要?重重拿起,轻轻放下,送她出神?洲,再洗心?革面,长寿百年?啊,我是个小贱种,命是可以换的,底线是可以冒犯的,无?父无?母无?兄疼爱,九死一生又算得了什么呢,死了一双伴生小宠又算什么,当?然没有您的小徒儿那般金贵——”
“——刺啦。”
第?一根梅枝穿颈而过,毫不手软。
茸茸金顿时不可置信拔起头颅,鲜血狂溅,“……师尊?!”
“通敌,大忌,当?处以极刑。”
无?情神?道散着?发,怀中还抱着?一座银白月宫,祂大袖翩然欲飞,指尖很快凝成了第?二枝长长的、崎岖的白梅。
“——不!不!师尊不要?!”
茸茸金捂着?颈段,面如金纸,泪流满地,“不要?这样对我,咳咳,师尊!”
“机会,给过了,没有第?三次了。”
张玄素容色寂冷,抬手扬起了那一枝高长白梅,再度刺穿她的肩脉。
凌迟。
“好!好!好!我就爱看这种师徒虐恋决裂的场面!”
阴萝表示爱看,她多看!
谁知道那无?情神?道睇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是虐恋。”
少给吾强加罪名!
阴萝无?辜眨眼,还冲着?她的帮凶道,“不是吗?话本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你且等着?,等这个杂草小妖快坚持不住,那个可怜娇娇喔,要?昏迷过去,极祖一定会心?痛难忍,将所有的罚都揽到自己身上?,代逆徒受过,就问你绝不绝,虐不虐,爱不爱?”
张玄素:……?
她这是什么离谱的想法?
蒋松庭如今对阴萝多了一分入骨的敬畏,也很奇妙,他的原则跟底线,竟也仿佛融进了她的绝对意志里,开始跟她共鸣同频。
他不仅附和?阴萝,还给她编了一个完美?的结尾,“不仅如此,这杂草小妖很有可能因怨生恨,堕落成邪魔,到时候就是清冷师尊为爱勇敢冲锋,天涯海角救赎魔门逆徒——”
阴萝兴奋:“我懂!我懂!等这老东西为逆徒叛出神?洲,我就可以接替祂的月主之位!”
你们搞师徒真爱,我搞九天事业,妙啊!
“飒飒!”
尖利的梅枝挑破了蒋松庭胸膛的一处硬肌,他避也不避,只是笑道,“尊祖何必动怒?我等只是合理筹谋未来罢了!”
在众多情敌之中,魔种阴毒,凤皇暴戾,共主腹黑,这貌美?的无?情老祖可算是最好对付的,祂从来都高悬在九天之上?,哪里知道情场越年轻越险恶?
就这样,蒋松庭还不忘将那染血的衣襟敞开,挑衅一般,朝着?阴萝显露出自己的胸肌轮廓。
阴萝是真没想到,远处看这小公狗掐着?一把窄腰,身量也跟郑夙差不多,但近处一观,腰肌丰满流畅,两条狭长腹线似刻刀一般,直落入深处,随时都能爆发。
龙君看了一眼。
没忍住。
又看了两眼。
尤其是蒋松庭那从胸膛的中线长出的细浓体毛,乌黑整齐,又分外漂亮地,蜿蜒到肚脐眼儿,俗称小青龙儿。
还挺蛊。
大约是阴萝盯得出神?,蒋松庭轻咳一声,“小青龙,要?摸摸看吗?”
“——簌簌!!!”
刹那,千枝万枝的白梅宛如天罚,落满了诲问台。
阴萝:?!!!
阴萝差点被射成小刺猬。
那白梅的枝条儿似薄绿冰棱一样,又细又长又锋利,冷冰冰地刺穿她的袖衫。
阴萝可不爱穿那些传统的女裙,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脖子都透不着?气儿,她要?么露肩,要?么显腰,这一件双鱼庆吉响铃裙也不例外,是赤着?肩腰的,以至于那青绿小枝轻而易举就穿行?在她的禁地之间?。
于是无?情神?道抬起冷眸一看——
那诸天小女君金环松散,雪辫凌乱,她双腿微抬,手腕高高扬起,被祂的嶙峋的、冰冷的梅枝架进了冰床里,从腰肢垂下了一串樱桃小佩,还不等阴萝摆正裙面,冷寒的梅枝就从她腿弯横过,密密扎拢,让她动弹不得。
祂站在月轮之上?,仅仅是远远望了一眼,心?神?刹那分化。
“——回来!”
无?情神?道脸色微变,祂还来不及收回梅枝,心?神?一瞬逃逸,就化成了梅枝,从她那白俏脚踝,纤细手腕,细腻后颈,无?处不在地横行?生长,祂能感?受到她颈窝处的温热细软,唇口的呼吸起伏,藏在袖衫下的玲珑妙身。
——她竟不穿亵衣?!
亵裤竟也是薄纱的!
青绿冰寒的白梅枝儿霎时变得炙热。
阴萝:?
你差点把我刺死也就算了,你现在还要?烧死我?
有没有搞错?
蒋松庭借着?游戏外挂率先脱身,他连忙到了阴萝身边,抽出鸳鸯双刀,替她劈砍梅枝。
尤其是她裙袍之下,一丛又一丛的,密密麻麻,多得都劈不干净!
若是把阴萝翻过来看,她已成了一座巨大的花海,嫩绿花萼,雪白花瓣,黄丝如飘带,全都挨挨挤挤,她的身体被挟裹其中,埋在了枝条的粗莽与柔软的花瓣里,淡涩的香气阵阵弥漫。
他恨恨道,“什么无?情神?道,怕是多情欲道,这梅枝哪里不能生,非要?生在你的裙底!还生得这么多!这么密!春水泛滥都没这么能泛的!”
萝萝:没错!就该这样骂!
阴萝当?然也想破口大骂的,但她余光一瞧。
嚯!
那一扎呼啦啦的血疙瘩还怪吓龙的!
阴萝顿时将自己的骂声咽了回去。
茸茸金本就是最低末的草灵,要?不是死皮赖脸吞吃了她二十四?山的精华,又误打误撞走了一条通天运道,她连登临神?洲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她那不入流的灵力,根本不能护体,只在那一瞬间?,就被梅枝接连贯穿灵体与内魂!
甚至都来不及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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