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永安
“情天不伤?”葬花帝鬼有所耳闻,“是那个情天永禁,不爱不恨,不灭不朽?起修之前,好像还得失个魂吧?听说比那忘情泉还好用,是不是真的?”
绝情道大掌君:“……你可以试试。”
当情天不伤禁录融入阴萝的身体,那九尾妖狐也圈住了?她的手腕,他捏得发?紧,指甲尖利,极快地浮起一道淤痕。
“告诉我,告诉我!”
容雪诗急促地喘息,额头的细浓绒毛被冷汗浸湿,沾着艳晶晶的珠儿,竟像一个仓皇无措、刚刚开了?情窍的狐狸少年,“告诉我,你的名姓,你的来历,你的所有,我听着,我都听着,记着!”
但还是来不及。
她的腕心早就密密麻麻,结满了?禁花,它们缓慢地旋转,吸食,吞噬,开始抽丝剥茧般剥出她的记忆。
阴萝没有阻止。
无量海洲罕见下了?一场泼天暴雪,芦花般纷纷扬扬,却是暖的,炽的。
众人起先?还避着,但暴雪太密,他们避无可避,不小心碰了?一些雪绒,转眼就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少剑主黎危潮指腹沾了?一块暖雪,就被吸进?了?一个小漩涡。
是在怎样的夜晚,烟焰金线从天而降,溅到他们的周围,那一切都是灿的,亮的,他愕然?看?着最前面的,那赤红狐狸耸起两根软蓬蓬的狐耳,竟然?俯下头颅来,叼起她的一尾金缎茑萝裙摆,又湿漉漉塞进?她的嘴里,他分明还能听见唇舌与绸面搅合的声响。
是黏的,闷的。
他这么不合时宜地分辨着。
“……你就是这样用嘴庆祝我新岁的?”
“用嘴有什么不好?你明明也喜欢。”
那狐狸声嗓低哑,“裙裙叼着她的裙裙,我叼什么好呢?”
贱人!骚狐狸!
光天化日!公然?发?骚!
黎危潮不自觉抬起食指,咬紧,咬疼,咬出血,就见那骚狐狸松开了?白璨璨的齿,脸颊从她的锁骨滚落,突然?抱住她的腰,埋进?了?那一片蜜澄澄的金塘白雪里。
什么?!
黎危潮猛地呼吸一茬,肋骨似翻张一般,紧得剧痛,都喘不过气来,他眼睁睁看?着那两根狐耳挺拔起来,淹进?了?金塘里,偶尔兴奋弹跳出来,耳尖软黏黏的,又很快钻进?去。
就这样反复凌迟着他。
少剑主死死咬住下唇,双眼沁透了?水雾。
哪怕出了?这一场小漩涡,那瞳孔里边倒映的,仍是那摇晃的灯影,烟焰,狐耳,以及那水波般动荡起伏的裙摆。
“这是……什么?”
容雪诗同样触碰到这一场淋漓暴雪。
有关他的,她的。
他们未来的。
“是我们的六百年,在二十万年后?。”
阴萝掌心也落满一捧雪,它们暖融融的,化成了?温水,继而变冷。
有关生辰的,新岁的,合契的,走百病的,拜魁星的。有关挂灯的,剪纸的,许愿的,折花的,抱月的。有关争吵的,默契的,和好的,讨娇的,亏欠的,相守的。
那是他?
天气好时,他们会?一起打猎,野鸡胸留给?她,野鸡屁股留给?那双头蛇爷,他假装矜持占了?剩下的全部?。
天阙尽是金质玉相的神君天女,尤其是她的高神兄长,狐狸时常吃味,她就坏心眼泡了?一缸糖醋蒜,殊不知甜蒜却能勾起狐狸的发?情,他也坏心眼不告诉她,缠着她要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缸甜蒜见底。
他最爱亲她的额,唇,以及腿弯。
白茸茸的雪渗进?了?狐狸妖尊的发?,脸,肩,乌发?几乎被染了?白。
那些零碎的,陌生的,又不容忽视的记忆,在这一刻,疯狂又纷乱涌入他的识海,她的身影渐渐多了?,重了?,叠了?,她是怎样的行走,怎样的笑,怎样爬到他的手臂,怎样对他说话,怎样娇俊蛮横使唤着他,那些未来的细枝末节,逐渐变得清晰。
“是我们的……六百年?”
容雪诗迟疑地低喃着。
那个笑得温暖粘稠、随时随地都要发?情的骚狐狸……是他?
“你不高兴吗?”
阴萝歪头,“等这场六百年的雪下完,我也被情天禁录剥除了?所有的情欢,我不会?再记得这二十万年后?,也不会?再记得你,以后?你想救谁就救谁,这不正是妖尊你要的吗?只有我记得的东西,只有我等在原地——”
“真是毫无用处呢。”
他原地怔住。
都忘了??
她要忘了?二十万年后?的我们?
就在她话落的那一瞬,阴萝面目阴寒,掌根碰撞,凝起镇神第一指,冲着少女凌穗儿额心直去!
“呃啊?!!!”
凌穗儿根本来不及大叫,就被这镇神第一指凶狠击穿了?喉咙,她满口血腥,惊恐咕噜了?几句,“救——”
她怎么会?死?雪诗哥明明都显出九尾救她了?!
不,不慌,还有,还有小姐妹穗穗,她一定?会?救她的!她还没等到雪诗哥的追妻火葬场呢她怎么能死!
“咔嚓——”
只是凌穗儿还来不及呼唤楚穗穗,她就被阴萝一脚踩折脖颈,对方?语气骄横冷漠,从上至下俯瞰着她,“我说过了?,你要自救,我还给?你机会?,你非要贱着来,非要跳一跳,坏我此界命途,既然?连自救都不会?的废物?,你就好好闭眼吧!”
阴萝又瞥向暗处,吓得楚穗穗连忙躲进?睁眼,“至于你的同伴——”
她猖狂至极,“我这就让她来陪你,成全你们这一份跨界姐妹情谊!”
咔嚓。
颅骨踩断,再无声息。
在阵内的驭世宗弟子们惊惧无声,脸色煞白。
这,这凌师姐,跟预知梦的凄美死法,根本不一样。
阴萝又飞身落在了?那一架万蛇藤花辇前,她拔起了?一支漆黑的、绣着两把金珠小扇的旗幡,掌根一顶,暴劲冲烈,插进?了?那一套屠仙皇极阵里,刹那,阵眼四分五裂,尖叫连连,冲出了?不少惊慌失措的弟子。
“诸位,度厄剑派,八神观,吹雪台,葬花冷蛇府,还有我来自无量海,皇陵守护世家,第七夜的好朋友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啊?”
阴萝一个个点着名儿,单手执枪,腰缠天风,“饭都给?你们摆好了?,都不会?吃的吗?”
然?而情天化作一场暴雪冲淋,众君或多或少被她的记忆影响,有的脸红,有的避开她的视线,还有的悄悄走到前方?,试图让她多看?一眼。
“等等!”
方?掌门最终低下头颅,老脸发?红,出面讲和,“是,当年,是我驭世宗处理得过于轻率,可你们也有错在先?,如今你们已?经诛了?穗儿,这一命抵一命,天公地道,就该到此为?止,你们还想要灭我宗门,动辄就是毁道,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四界君者不会?答应的。”
阴萝讥笑,“掌门,你们当初祭出无咎跟浮屠火时,可没想过四界君者答不答应,如今倒是做起他们的主来了??”
阴萝回应他的,是荡海拔山,举起了?一座天悬红锋的枪阵,芒光凛凛,照得弟子们都面无血色,她弯起蜜唇,“记得要乖乖给?我母赔罪喔。”
她扬手掷下,收割一片尖叫,枪阵之下,红锋尽做炼狱!
“滴答——”
次日,积雪融化,血气弥漫在这一座死寂的海岛。
漆黑的祭旗迎风猎猎飞舞。
狭长乌暗的血槽流下最后?一滴鲜血,阴萝提枪转身,就撞上了?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对方?是一副极为?多情的美貌,肘臂挂着一捧冷香雪白的狸毛,红衣如炽血燃烧,美艳又华灿,眸中?含着复杂又零碎的情绪。
她走向他。
双眼陌生凌厉,偏头看?了?看?这狸毛美人。
容雪诗双肩微僵。
嗯。
长得骚。
但不认识,不玩。
阴萝摆臂,轻快错过他。
就像是错过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容雪诗胸肺颤烈,生疼,他咬着滴血的唇。
这一场六百年的未来之雪下完。
她已?忘了?他,忘了?二十万年后?,她的最爱已?在今日走到了?结尾,而他的钟情,却像是一场灾难,它竟,才?刚刚开始。
第217章 最后修罗场
不要走。
不要走。
阴萝的袖纱被牵了一片, 小小的,只在边缘。那从红袖暗花浮出来的,是一只白暖如釉, 骨根分明的手掌, 也是很适合在床笫间交握把玩的玉器, 但她竟无一丝旖旎的心思,她古怪又好奇望着他,“你谁?”
她记得她威逼利诱的名册里没有这么一只美艳招摇的万年九尾狐。
这竟让九尾狐的眼圈又浮红了一片。
“不要走。”
他声嗓低低的, 竟是祈求的腔调, 那条打?理得极为华贵雪白的冷香狸毛逶迤在地,沾了脏污的血迹。
“金骋萝——”
又是一道压着怒火的少年嗓音, 把住她另一只手腕, “大家都?在等着,你在这头玩骚狐狸?!”
阴萝瞪他,“你哪只眼看见我玩狐狸?我都?不认识他啦!”
黎危潮还?没反应过来, 还?在硬声骂道,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师哥的忌日,你就算再?想玩, 好歹也装个样子,你个拈花惹草见异思迁……嗯?你不认识?”
少剑主陡然想起了前一夜的情天之雪,那是她的过往, 她的记忆, 竟像是这朝叶水露, 也随之消散不见吗?
他反应过来, “你, 你修了诛神?宫的情天禁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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